第十九章
()納悶!不解!困惑!除了這些,鄔仲伊真不知該如何去形容自己目前的心情,她不明白,只是與陶辛至越國管轄區內談個生意,為什麼周圍的人像看怪物似的總是若有似無地往她臉上猛瞧?
「陶叔!我臉上是不是沾了什麼東西?」摸蹭臉頰,最終忍不住開口問起一旁正低頭疾步之人,雖然被關注是件好事,可那蘊含深意卻無法探究的目光著實令她感到不適。
「其實……」陶辛停頓,虛弱地瞅了眼自家主子,然後偏過腦袋,「公子不用在意!」
不用在意?瞥了眼對方明顯口不對心的面部神情,鄔仲伊掀動唇角,都這模樣了,她能不在意嗎?「陶叔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這才多久,他們倒學會隱瞞了?
「公子!其實……感情的事,咱強求不來!是不是?」陶辛扭捏著不停閃爍的眼睛,「而且依公子如此才智,又是這麼好的人,不該為個女人……」
待兩人坐定於一間酒雅間時,鄔仲伊才糊塗地打斷對方斷斷續續的話語:「陶叔,你都說些什麼?我怎麼一點也聽不明白?」什麼女人不女人的?與她有關嗎?
「公子……」
「哎呀!沒想到,今日此行竟能見到鄔家大老闆,在下馬聞,真是久仰大名啊久仰大名!」來者一臉驚異模樣,可脫口而出的話語卻令鄔仲伊聽得分外刺耳。
「馬老闆真愛說笑,仲伊能見到您才是三生有幸!」虛應對方,鄔仲伊聽陶辛提起過,眼前這陰不陰、陽不陽的男人平日里可不是那麼好待見的,若不是花了點小心思,怕今日也難以見其廬山真面目。
「哈哈哈……鄔老弟真是謙虛!這越國城內誰不知鄔家老闆鄔仲伊的大名?你的痴情可是讓人津津樂道啊~」馬聞笑望眼前既年輕又稚嫩的臉龐,可心底卻漸漸升起抹疑惑。
「恕在下愚昧,不知馬老闆所指為何?」痴情?連個對象都沒,她又哪來痴情可言?
「看不出來,鄔老弟還怕羞吶?你苦戀咱們二公主的事,可已全城盡知,難道現下還想否認不成?」仍是豪放笑語,馬聞望住眼前漲紅臉卻尷尬不已的男子,眼中的趣味越來越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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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駱、韶!」震耳欲聾的怒吼聲撼動整座顏府,也使正沉思於如何應對下一戰的顏駱韶不由自主地直起正低腰埋於實物模型的身子,起身的剎那,緊閉的房門被大力撞開,「你,憑什麼把我扯進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里?我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為何非要搭上我?」難道看她出醜會讓她覺得愉快,又或者,在她眼中,鄔仲伊就是一個隨時可拿來利用的棋子?
心知肚明對方話語里所蘊含的怒意,也知是何原因引起了鄔仲伊的這番咆哮,顏駱韶移至一旁端起已涼透的茶水:「有些事,我們無法逃脫!」要怪就怪她在錯誤的時間,不顧生死地救了相如凝。
「別與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若不是你有意如此,越國城裡會有那些流言蜚語?」鄔仲伊吞不下這口氣,好心相救卻換來如此結果,誰會接受?「那你怎麼不把自己也拖進這混水裡?反而裝清高地置身事外……」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女人就是只毒蠍,總在你毫無防備時輕蟄你一口,最後一點點累積毒素直至因其送命為止。
瞳眸一沉,抬眼與對方撞個正著,顏駱韶直直望進鄔仲伊的憤怒雙眸,在見到裡面清冷身影時,微愣,而後輕語:「你又怎知我沒扯進這是非?而你到底又是在聽聞多少后這般無理取鬧地來質問於我?」
貌似北極之風的冷聲問語使鄔仲伊猛然一顫,不過隨即毫不示弱地怒視:「我無理取鬧?你莫名其妙,不顧我意願地把我牽扯進去,還說我無理取鬧?你知道現在外面都在怎麼傳?說我苦戀二公主沒個結果,還親自把公主大人送至她心上人眼前,我不知道身為你未婚夫的沃隆越與那位公主是什麼關係,也不想知道!可為何只是幾日,我就成了全城人的飯後茶話閑談對象?而你呢?我可沒看出你在這事里有受到任何負面影響~」好!她心裡承認,也的確聽聞了關於顏駱韶的某些傳聞,可與她相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就算有,也是你自找的!」
「啪~」右頰上突然如其來的刺痛麻木使鄔仲伊本能地捂住半邊臉龐,眼裡的怒意瞬間更為高漲攀升:「你又打我?」緊緊攥住對方還未收回的左手,「這是你第三次動手,你說,我該怎麼回敬你?」從小到大,別說旁人,就連父母都沒怎麼傷過她,可這女人,竟一而再,再而三的甩她巴掌,是不是她刻意的忍讓只會為自己招來無窮傷害?
一種前所未有的濤天怒火在身體里不斷翻滾衝撞,眯起雙眼,鄔仲伊步步緊逼,當對方被逼得只能背抵書案時,才停下亦步亦趨的步伐,望著眼前仍是冷靜淡漠的容顏,心裡有種想狠狠撕下這表相的邪惡念想:「如果我在你臉上也留下紅腫掌印,不知他人會作何感想?」
湊近對方臉龐,其實這是鄔仲伊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又安靜地接觸對方,若真要計較起來,顏駱韶並不是什麼傳統意義上的美女,她沒有顏駱華的雍容華貴,沒有二公主的高貴優雅,也沒有薛奕兒的婉約嫵媚,只是她身上無時無刻所散發的清冷漠然氣息會令人沉迷地移不開目光,不知該如何去形容這種莫名其妙卻引人入勝的感覺,也不想去形容,可她心裡也同時清楚,眼前的這女人,絕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若是一個不慎,可能會被她玩弄得體無完膚。
眸心一凌,顏駱韶輕咬唇瓣,責怪自己先前的一時衝動,她不明白,鄔仲伊的短短的一語,為何會引發她內心的不甘與盛怒?
「如果你想流言傳得更為猖狂,隨你!」努力平息心裡不斷起伏的思緒,告訴自己不用在乎這一切,凡事她只求個結果,過程如何,又有何重要?
無法忽視那冷靜容顏下微閃而即的波動,鄔仲伊加重對方腕際的力量,也如願從顏駱韶臉上看出其極為隱藏卻又不慎泄露的些許疼痛,一時竟下不了手去:「你,到底想利用我到何種地步?」
心底掠過詫異,雖如此,可顏駱韶也只是微抬眼眸,認真注視鄔仲伊此刻顯得疲憊不堪的面容,原來,所有的一切她都知曉!但她無法給出對方想要的答案……
「別忘了!只要一日未賠償駱華的金釵,你就欠顏府一日的債。」眼神沒有絲毫閃躲,依舊清冷如常,顏駱韶毫無怯意的與鄔仲伊深邃瞳眸相抵,這呼息相聞的距離彷彿可以相互探進彼此心間的最深處。
「那也是為了救她而欠下的爛賬,你們為什麼非把這記在我身上?」忍不住心底的委屈低吼,鄔仲伊就不明白了,好歹她也是她們兩姐妹的救命恩人,怎可以如此忘恩負義地壓榨她?
她們是不是真的做得太過分了?顏駱韶有生以來第一次認真檢討起自己與妹妹的行為,畢竟,誰讓鄔仲伊的眼眶正極速泛紅,而那隱隱的淚珠似有欲落下的趨勢~
想是如此想,可面上卻絲毫未反映出內心的一丁點情緒,仍舊雲淡風清,唯一與往日不同的也只是沉默地瞅緊近在咫尺之人:「如果你來只是為了說這些,可不可以先離我遠點再繼續?」
片刻后顏駱韶的所言足以使鄔仲伊恨不得殺了眼前一臉冷淡的冰山女子:「你……」
「真是對不住!看來本王此行攪了駱韶的好事~」聲音的主人似是有意引起正僵持兩人的注意,戲謔開口。
鄔仲伊與顏駱韶一同轉向來者,前者微擰眉峰,卻不打算因來人而拉開兩人間的距離;後者只想掙開被對方禁箍的左手,卻無能為力,最後只能選擇放棄。
「恕駱韶招待不周,王爺前來,所為何事?」淡然有禮相詢,而顏駱韶的右手卻以他人見不著的角度推擺身前聞風不動的鄔仲伊,心底升起挫敗感,不解,這人的無賴勁怎麼總在關鍵時刻冒上來?
噙著興趣盎然的笑靨,望向曖昧不清的兩人,司隨衡也不怪顏駱韶的怠慢,收回打量的眼神,走向模型處:「我雖到此不久,可近日裡,這城裡的謠言流傳太過肆掠,都傳入了不出府的本王耳里!而此次前來,是想向駱韶證實,那些流言中何為真?何又為假?不過依今日之景來看,似乎連你這足智多謀的軍師怕也理不清……」話裡有話的言語使顏駱韶的瞳眸深處閃過不悅,卻也引不起多大的情緒波瀾,只是對方偶爾瞥過來滿含深意的眼神卻也讓她知曉其所指為何~
顏駱韶並不認為城內的那些流言可以瞞過司隨衡,也猜到對方一定會前來相詢,可令她萬萬沒想到,竟會讓他見著鄔仲伊與她這般可以稱為『狼狽』的模樣:「憑王爺的才智,不是早就知曉其中原由,又怎會猜不出真假?」
為避開鄔仲伊步步緊逼的身體接觸,顏駱韶一直後仰的腰際終是感到了酸疼麻木,再也受不住這令人折磨的站姿,也不顧房內是否還有他人,身子一個微微前傾便『投入』對方瘦弱懷抱,右手主動攀上鄔仲伊的肩胛望向似乎正研究模型的司隨衡。
面對突然而來的『投懷送抱』,鄔仲伊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就在不知所措時,腳尖剎那傳來的刺骨痛意快速竄入腦神經,斂下的眸心盛滿『恨意』地咬住牙根,這該死的女人,就是個貨真價實的毒蠍子……
鬆開限制對方的掌心,轉而『使盡全力』地擁緊顏駱韶腰際,在耳邊聽到細碎悶哼聲時,嘴角才揚起奸計得逞的弧度~
只是兩個看似相擁卻暗自較勁的人兒不知,這一幕在暨國三皇子司隨衡的眼裡著實算得上是『兩情相悅,恩愛纏綿』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