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劍影 第七章 為愛痴狂

雪晴看著手裡的小鈴鐺笑了，沒想到他還留著。這個鈴鐺是一對，當對方戴上或取下，或者兩人間隔超過一定距離的時候，就會產生感應。因為鈴鐺裡面養著一對母子蠱蟲，當兩者所處環境不一致，或者分開一定的距離，就會產生煩躁的情緒，導致鈴鐺發出響聲。

飯後，雪晴先一個人在小院兜了兩圈，然後坐在涼亭里彈琴，沒一會又停了下來，自言自語道：「你看了我兩天了，我也已經把他們都支開了，你還在等什麼呢？」說完她又坐了一會，抱著琴回房。

雪晴剛關上門，就感覺到了陌生人的氣息，輕聲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凌蝶香?你……」

來人輕輕抱起雪晴：「只有萬劍山莊的人才知道凌蝶香，看來這次終於找對了，跟我走吧。」

冰焰停下腳步，拿出鈴鐺，沒有錯，確實是在響，他立刻向雪晴房間奔去。夏紅櫻聽到冰焰的動靜也追了出來。只見房間內空無一人，也沒有留下打鬥的痕迹，兩人又回到屋外，還是沒有發現任何蹤跡。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夏紅櫻無奈道：「看來是個高手，我們分頭追吧。」

「不用。」冰焰放出追魂蜂，「走。」

雪晴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張布滿傷痕的臉，兩隻眼睛含情脈脈地看著她。這人她好像見過，有凌蝶香，是萬劍山莊的人，但是她想不出誰這麼大膽，這個人難道不怕爹爹嗎。

「你是誰？」中了凌蝶香的雪晴還有點暈，手腳發軟，這聲音也是柔柔糯糯的，聽得那人心裡痒痒。

「小姐，我就是你想找的兇手啊。你不是已經等我幾天了？我也終於找到你了。」那人伸手輕撫雪晴的臉頰，「這次真的是你了，你還是這麼美，可是我已經變成了醜八怪。」

「你到底是誰？」

「桑科。」

「桑科？」這個名字好像聽過，但是她真的完全沒有印象了。

「你果然不記得我了，沒關係，我來告訴你。」

炎炎夏日，正午，桑科跪在鑄劍室外最高的平台上，雙手高舉，他手裡捧著一個特製的托盤，上面放著山莊最新鑄好的劍，這把劍剛出爐兩天，還沒有名字。莊主說，這把劍會是山莊最好的劍，需要吸收三天的日月精華，所以他要在這裡跪上整整三天三夜。

他剛記事的時候，就已經被賣到了萬劍山莊，由於資質平平，他自己也沒有什麼野心，所以一直是個打雜的，這麼多年才往上進了一步。

萬劍山莊以實力排資歷，他見過四大弟子的威風，也見過和他一起來的小孩成為了高級弟子，更見過很多挑戰失敗被淘汰的生不如死。

他膽子小，只想平平淡淡地過一生。他能升級只是因為來的時間長，又勤奮老實，功夫也有一定的長進，正好缺人，上頭就主動提拔了他。

他剛被提拔，就接到了這樣的任務，對於一個打雜的來說，這是莫大的榮幸，只要寶劍練成，就是大功一件。

寶劍出爐之前，他沐浴焚香辟穀，然後等在鑄劍室外。子時，紅光驚天，寶劍成。莊主親自把劍放到他的手裡，他虔誠地跪下。

跪著近兩日兩夜不吃不喝，雙腿早已麻木，雙眼也睜不開。他舔了舔裂開的嘴唇，努力挺直了身子，將手又往上抬了一下，寶劍似有千斤萬斤，幾乎將他壓垮。

「你……」他聽見了一個美妙的聲音，掙開眼，卻什麼也沒看到。

又過了一會，這個聲音又出現了：「喝口水吧，這是聖池的水，不會污蝕寶劍。」然後他的嘴邊被人放了一根葦管，他吸了一口，清甜如甘露，猛地一口氣喝完了。

對方發出了清脆的笑聲。他努力抬起頭，看到了一張天仙般的臉，他感覺自己有了第二次生命。

第二天正午，他又看到了那女子，還是給他喝了半罐聖水。這次她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端詳他手裡的劍，還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一下，他只聽到女子叫了一聲，手中寶劍開始震動。

女子就站在那裡，沒多久，寶劍平靜了下來。女子看著他說：「寶劍成了你就是功臣，給你聖水也是你應得的。」隨即轉身離開。他盯著女子消失的方向挪不開眼睛。

「美嗎？」

「美……啊……莊主……小的該死……」

「呵呵，你是該死，不過我會給你機會的。」

「莊主……小的不明白……」

「以後你就明白了。」

三天過後，寶劍大成，桑科也成了正式弟子。莊主親自找了他：「你能看上我女兒，也算你有眼光。不過你配得上她嗎？」

他好像聽懂了什麼，跪在莊主面前：「小的知道自不量力，但是小的真心欽慕小姐。哪怕為小姐做牛做馬，肝腦塗地，小的萬死不辭。請莊主明示。」

莊主笑了：「做牛做馬，肝腦塗地，好。不過你有這個本事嗎？你的功夫比她弱了不是一點半點，有什麼資格做牛做馬？要做牛做馬，你至少要成為乙等弟子才有機會。若是你還有別的肖想，憑真本事，成為我第五個入室弟子。當然，我的女兒自然不會等你，年紀到了，有合適的，我就把她嫁出去了。」

「莊主，我不怕吃苦，請給我一個成為乙等弟子的機會。」

「按理說你是沒有資格的，不過你喝了聖水，資質大有改善。萬劍山莊的規矩你是知道的，這樣，我給你三個月，讓尹旺教你功夫，你只要有本事在三個月內打贏任何一名乙等弟子，就算你成功，不過你要是失敗了……」

「小的明白，謝莊主給我這個越級挑戰的機會。」

「哈哈，好，我給你三次機會。」

尹旺性情古怪，在聽說了桑科的目的之後，更是冷嘲熱諷，沒少給桑科苦頭吃。但是在教他武功這塊倒是沒有含糊，他可不敢違背師父的命令。

這時的桑科已經不是原來的桑科，他以前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有這麼大的潛力，原來害怕的，現在不怕了，原來沒有追求的，現在有了。

三個月後，他終於在第二次挑戰中如願戰勝了一個乙等弟子，來到內院。到了內院，他可以偶爾看到他想要看到的身影了，這促使他更加努力。

又過了半年，他成為了甲等弟子，他可以每天遠遠地看著自己愛慕的那個身影，很是滿足。

這天大師兄給他一個盒子，讓他給莊主送去，在路上正面碰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小姐。小姐比他記憶中更美。他愣住了，就那樣傻傻地愣在那裡。

「你在那裡做什麼呢？你給爹爹送東西來嗎？給我吧。」雪晴伸手接過盒子，露出手腕上的硃砂痣。

「你……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小的桑科……感謝小姐賜下聖水，救了小的一命。」

「原來是你呀！這麼快就成為了甲等弟子。」

「都是因為小姐……」他話還沒說完，眼前的人兒就不見了。他想起莊主說過的話「若是你還有別的肖想，憑真本事，成為我第五個入室弟子。」

以前莊主是有五大弟子的，但是其中一個在一年前消失了。他回味著莊主的話，突然發現自己以前只想做牛做馬的想法是多麼愚蠢。

小姐，他的小姐，如果有一天能將小姐擁入懷中……

這個想法佔據了他的心頭，愈演愈烈，佔據了他的全部思緒。他再也不滿足於遠遠地看著她，再也不滿足當一個甲等弟子。他看到尤烈他們和雪晴一起練劍，一起嬉笑，一起玩耍，他也要。他每天都夢到和她在一起，他快要瘋了。

他跑去找莊主，莊主扔給他一本劍譜。他每天起早貪黑，把差事做好，去看她兩眼，然後就跑去練劍。他感覺手裡的劍越來越順手，好像要和自己融為一體。

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他提出要和尹旺比試。莊主笑道：「好，能打平就算你通過——尹旺，換把普通劍。」

「是——小子，我讓你看看什麼叫自不量力。」

結果沒有任何懸念，他幾招就被尹旺制服。

「廢物！」

「莊主，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這個時候他害怕了，他想起了那些失敗者的結局。

「七天之後再戰。」

「謝莊主。」

他更加刻苦了，這回不僅是為了美人，更是為了保命。七天之後，莊主帶著小姐觀戰，莊主說：「若你能過三十招，就本本分分回去當乙等弟子。」

他還是敗了，敗得很徹底。他絕望了，同時帶著不甘：「尹旺，為什麼？」

尹旺笑著說道：「你怎麼不想想，萬劍山莊這麼多人，為何入室弟子只有我們四個。師父讓我授你乙等弟子的武功，我就只授你乙等弟子應有的功力……」

「所以說，我自以為了解你的套路，你卻從未在我面前露出過真正的實力……」

「我們四個的劍法是師傅親自教的。」

他終於明白了，他前面能那麼順利，都是莊主安排好的。他成為了甲等弟子，莊主就再也沒有找過他，說明那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從頭到尾都是自己自不量力，產生了不該有的妄想，才會走到這一步。可是他不甘心啊，他看著莊主身邊的小姐，那麼美，以後恐怕再也看不到了。

「莊主，求你給我個機會，不管要我做什麼都好，只要不把我趕出去。」他再次跪下苦苦哀求。

「好，念你一片忠心，你跟著尤烈去完成一個任務，將功補過。」

任務很簡單，尤烈讓他去殺了兩人，這兩人都有高手護衛，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尤烈直接拿出了凌蝶香。在返回的途中，他開始渾身發癢，身上長出膿包，他癢的直抓，最後用刀劃破了臉才控制住了。

他看向尤烈：「這是怎麼回事，大師兄你救救我！」

尤烈大笑：「你做這麼多不就是貪圖師妹的美色，可是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你配得上師妹嗎？你有什麼臉回去見師妹，還是死了算了。」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

「你在萬劍山莊這麼多年，見過那麼多不自量力的失敗者，難道還不知道自己的下場嗎？」

「莊主不是說讓我將功補過嗎？」

「沒錯，我們現在需要一個死人，所以用你的這條命來補這個過。我再讓你死得明白一些，義父不願當著師妹的面殺你，所以讓你為了完成任務犧牲，給你個機會盡忠，這是你的榮幸。」

他怎麼可能是尤烈的對手，為了爭取到一絲活命的機會，他掙扎著跳下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