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夜的地下都市蒂斯博爾
推開門，透過駕駛艙的玻璃看去，在雲海的空隙間，一座城市在遠方的山谷間隱約浮現了出來。這是一座不大的城市，想必即便到了近前也會帶給人這樣的感覺。一些灰黑色的濃厚煙霧正從城市中的巨型煙筒里冒出來，厚重的城牆建得極高，將城市包裹得密不透風。深紅色的金屬建材看起來有點像銅，低矮的建築零散地坐落在乾裂的土地上，再配合上周圍一望無際的荒漠景象，給人一種孤寂而荒涼的感覺。
「邊境城市蒂斯博爾，人類對抗「龍」的第一個防禦點，也是最後一個防禦點。在書中記載著人們為了對抗強大的「龍種」，將幾乎所有的最先進武器和技術都集中了起來，歷經鮮血的洗禮和殘酷的考驗，最終成型的就是這樣一座城市。」
「蒂斯博爾是距離「黑色的死域」最近也是唯一的城市，同時也是人類最高戰力的集中地，在這裡生存的人們幾乎全部都是接受過軀體改造的半機械人，也有一些從「龍」的吐息中僥倖活下來的難民，因此也有說法稱，一旦蒂斯博爾被攻破，那麼人類便即將覆滅。」
「其實你不用每次都解說一遍的。」歐雅白了歐德一眼。
「哎，你不懂！這裡可都是最先進的機械技術結晶！這裡可是天堂……」
「行了行了，都快聽出繭子來了，你還是回去鼓搗你的破銅爛鐵吧，大概再有三四個小時咱們就能到了。」歐雅不耐煩地打斷了歐德的自我陶醉，歐德也不生氣，攤了攤手扭頭回到了自己的小桌前。
雖然歐德看起來有些不著調，可實際上作為一名機械師，他還是比較有使命感和正義感的。並非是誰強加給他的任務，每隔一段時間，歐德一行人就會到這座邊境城市來，對這裡的一些軍用機械和改造人的義肢進行維修，還會為難民們帶去一些事物和生活物品。
看起來不算什麼，實際上這是很困難的事情，畢竟要以肉身無時無刻地做好直面死亡的準備，想要戰勝心中的恐懼，這並不容易。相信這一點他自己也十分清楚，有些時候那些不著調的話語和誇張的表情，可能也是為了掩飾心中的恐懼吧。
時間流逝如水，轉眼間夕陽西下，斜陽將殘留的光輝灑落在了沙黃色的地面上，帶走了白天的酷暑。
晚上的蒂斯博爾和白天就大不一樣了，家家都點起了燈火，路上的行人也明顯多了不少，交談聲伴隨著蟲鳴打破了沉寂。而終於在夜幕降臨的同時，我們也抵達了這裡。
「歡迎您的到來，偉大的機械師，願神的祝福與您同在。」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快步走上前，對歐德行了一個標準的躬身禮。
不知道為什麼，歐德在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明顯楞了一下，但隨即反應了過來，還禮致意道：「願神的祝福與您同在，您好，我是歐德。」
「機械師大人不必客氣，您稱呼我為克魯就好，接下來都是我為您帶路。」
「幸會。」
隨後克魯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便帶著我們向蒂斯博爾內部走去。
「哎呀，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每次來都不由得感嘆這裡的先進。」歐德一邊說著一邊四處打量，眼神中的狂熱難以掩飾。
「呵呵，雖然白天看上去有些荒涼，但蒂斯博爾的夜晚還是比較熱鬧的，因為酷暑所以這裡的人們都在晚上活動，況且蒂斯博爾畢竟是人類最大的城市，也是科技實力最強的，這裡的機場都採用的是最先進的蒸汽設備，大部分都實現了半自動化，而且防禦能力相當不錯，您的艦艇存放在這裡，除非是巨龍襲擊，不然絕對安全。」
「最大的城市？」跟在後面的歐雅一臉好奇，快步上前了幾步，「可是蒂斯博爾和其他的人類都市相比應該算是比較小的啊？」
歐德用一個看白痴一樣的眼神瞥了一眼歐雅，道：「虧你還是艦艇駕駛員，這都不知道。咱們前兩次來的時候都只是在外面工作而已，根本沒有進入到蒂斯博爾裡面。」
「正如機械師大人所說，您看到的蒂斯博爾，除開軍事用途之外，都是提供給沒有進入許可的外來者和難民居住的，一些污染大的工業生產也在這裡進行，而真正的蒂斯博爾城，您一會就能見到。」
筆直前行的路並不遠，我們沒走多長時間就來到了一塊大型的金屬平台上，寬大的平台約莫有三十平方米的大小，其上只有在中心的地方有著一個立起來的操作桿，在操作桿上還有一個形狀複雜的插口，除此以外再無他物。從周邊負責防禦的士兵臉上那嚴肅的表情就能夠看得出，這裡應該不是表面上看去那麼簡單。
關於蒂斯博爾，其實在使用這具身體以來，也在其他地方聽到過一些傳聞。蒂斯博爾在大部分人的口中，都被描述為歷史書上所寫的那樣，但因為歐德機械師的身份，在一些相對有身份的人們口中，蒂斯博爾這座表面上面積很小的城池，被稱作「不夜的地下都市」。
「大人，求求您，求求您給我一些食物吧！」一個沙啞的女聲從一旁的不遠處傳來，我扭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破爛布衣的女人跪伏在地，抱著一個士兵的大腿哀求著食物。
「滾開，這裡是軍事禁區，不是你們這些難民可以靠近的，再不走我可開槍了！」士兵毫不客氣地一腳踹開了女子，並且舉起了手中的槍，正對著女人的腦袋，他冰冷的眼神中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怎麼回事！」克魯氣憤地走到士兵面前，大聲詢問道。
「對不起大人，這個女人衝上來討要食物。」
「你怎麼搞的，怎麼能讓貧民接近這裡，再有下次你就不用在這了！」克魯大聲怒罵著，而那名被罵的士兵一個字也不敢說，只能低著頭面對著克魯。
克魯扭頭看向那個乞討的女人，冰冷而殘酷的眼神中充斥著不屑與厭惡，只見他右手往腰間摸去，彷彿要拿出什麼。
「慢著。」見狀，歐德快步上前，扶住了克魯的手，「我看她也可憐，這樣，我手上正好有一些剩下的食物，拿著這些快點走吧。」歐德一邊說著，一邊從腰包中掏出幾塊乾糧，塞進了女人的手中，並且扭頭向著克魯遞出一個眼神，克魯好像明白了歐德的意思，將右手緩緩地從腰間拿了開來。
「謝謝您，謝謝您的大恩大德。」女人感激地看了一眼歐德，迅速地離開了這裡。
「真是抱歉，偉大的機械師大人，讓您遇上了這樣的事情，您的慷慨令人佩服。」克魯退後一步，向著歐德深施一禮。
「沒什麼，應該的應該的，好了，還得麻煩您繼續為我們引路。」歐德微笑道，隨即跟著克魯繼續回到了平台上。
克魯也不再多說，只見他拿出一把形狀奇怪的鑰匙，插進操作桿的插口輕輕扭轉，一拉遙桿，瞬間地面晃動了一下，然後整個金屬平台就開始向著地下沉了下去。
地表荒涼的景色迅速變換，太陽的光芒漸漸消失，被一些人造的照明燈所替代，視線所及皆是昏暗，只有慣性在告訴著我們正在不斷地下降。
這樣的下沉大約持續了兩三分鐘的時間，終於，在光芒重新進入視野的剎那，歐雅睜大的雙眸中映出來的一切，徹底震撼了她。
在蒂斯博爾的地下，並不是想象中成片堆積的大量岩石，而是一個巨大的空洞，而在其中存在著的，是一座城市，一座超過地表範圍數倍大小的城市，從城市中色彩繽紛的霓虹燈和半空行駛的各式各樣的飛空艦艇就能看得出，這座地下城是多麼繁榮。
歐雅的吃驚還在持續，而我們腳下的平台不知道何時已經到達了地面。
「歡迎來到不夜的地下城蒂斯博爾，看來您的妹妹是第一次來吧。」克魯再次鞠了一躬，微笑著道。
「是啊，之前沒帶她到這裡來過。」歐德看向克魯，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危險的感覺，但是從歐雅的角度並沒有辦法看到。隨即便轉向歐雅笑著說，「這次也能讓這小東西開開眼了。」
「誰是小東西呀！」歐雅沒好氣地抬手在歐德後背上捶了一拳，氣哼哼地道：「臭老哥，就知道欺負我！我今天一定得幫你的錢包減減肥！」說罷，歐雅快步向前走去。
歐德欲哭無淚地攤了攤手，對自己的無辜躺槍自我安慰了一下，無奈地笑了笑，但卻並沒有追上去，而是放任歐雅在他們前面走著，因為這裡就只有一條路，又是貴賓通道，所以也不怕她走丟。
「這裡是從地上下來的貴賓通道，一般人是沒辦法從這裡進入蒂斯博爾的，因為您機械師的身份，所以不用去和那些渾渾噩噩的癮君子還有散發著劣質香水味的娼婦擠在一起，我想您也不太喜歡他們。」克魯恭敬地道。
「那些人的確不怎麼惹人喜歡。」歐德道。
「在不夜城生活處處都充滿了刺激，但是同樣也處處都充斥著骯髒，毒品、幫派鬥爭、非法改造，基本上能想得到的骯髒勾當這裡都有，因為蒂斯博爾的特殊性，所以帝國高層似乎並不太想過多插手這裡的事情。」克魯說道。
「所以才有了現在，不是么？」在克魯說完之後，歐德突然蹦出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完全不能理解它的意思。而克魯也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