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聽說你要娶我?
屋子裡只有侯爵夫人,並不見母親,譚蓁蓁見狀,便知是侯爵夫人有話想要單獨和她說,她的心不免更忐忑了些。
「譚姑娘,我是延清的母親。」侯爵夫人笑望著她。
譚蓁蓁才猛地驚覺自己在門前站了許久,連忙上前行禮問安:「見過侯爵夫人。」
「不必多禮,譚姑娘請坐吧。」侯爵夫人悄悄打量了眼譚蓁蓁,從前見過記得是個咋咋呼呼的姑娘,今日再見,總覺得有些許不同了,侯爵夫人淡笑:「我今日來,不為旁的,是為我那不爭氣的兒子來的。」
此話一出,譚蓁蓁才坐下的身子不禁一顫,果真……是為了沈延清來的。
她才要出口否認,便聽侯爵夫人有些抱歉說道:「那小子行事魯莽,唐突了譚姑娘,還望譚姑娘不要跟他計較,他待你啊,是真心的。」
「什麼?」譚蓁蓁嘴唇翕動,竟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侯爵夫人又道:「你知道他與我說什麼?他竟然讓我來提親,你說這小子,也不怕失禮,就算要提親,也要譚姑娘看得上他才是。」
「夫人……」譚蓁蓁抬眸,對上侯爵夫人溫柔的笑容,她的心漸漸安定下來,原來侯爵夫人不是來指責她,也不是來讓她離她兒子遠一點的,她是來提親的?
「沈……小侯爺沒有唐突,夫人錯怪他了,他待我很好,我都知道,只是……」她不知道怎麼和侯爵夫人說,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難道她不喜歡沈延清嗎?或許一個月前她還可以這樣騙自己,可如今她連自己都騙不了了,那她到底在顧慮什麼呢?
侯爵夫人起身,在她身旁坐下,緩緩言道:「如果你是顧慮我,大可不必,我與你母親一樣,都極力想促成這段姻緣。如果你是顧慮延清,那我不敢對你保證什麼,一輩子那麼長,眼前事尚且顧不過來,又何必去想的那麼久遠?但我知道,延清雖行事不羈了些,但絕不是負心薄倖之人,他若是敢做出那種事,我與侯爺頭一個就把他趕出去!我們家就延清一個孩子,家裡人丁單薄,侯爺又時常不在府上,日子簡單也隨性,沒有那麼多雜七雜八的事,說無聊也無聊,可說省心它也省心。」
譚蓁蓁靜靜聽著,心中既溫暖又感激,他說他會證明給她看,他做到了,他打消了她所有的顧慮和不安,他把可能有的阻礙都解決掉,讓事情變得再簡單不過,簡單到只要她點一下頭,幸福就觸手可及。
「夫人,謝謝您跟我說這番話,我……」
譚蓁蓁話沒有說完,被侯爵夫人笑著打斷:「好孩子,不必說與我聽,有什麼話,與他說。」
成與不成,有情無情,總要他二人說個明白。
「我知道了夫人。」譚蓁蓁此刻才真心露出了笑容,從沈延清回汴京,她每日都處在矛盾掙扎之中,只有這一刻,是真的放鬆了。
侯爵夫人離開后,譚夫人來見女兒,看到女兒臉上的笑容,不消多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譚蓁蓁將自己悶了好幾天,說什麼都要出去透透氣,便遛到了平南王府,想把這些天的不快都講給清芷聽,反而被清芷罵了一頓,好不委屈。
「自從沈延清去了杭州,你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我都快要不認識你了。」清芷說道。
譚蓁蓁愣了愣:「有嗎?我不還是我嗎?」
清芷知她嘴硬,便道:「初次在南樓見你,譚姑娘好不威風,即使當初發生了那些事,你依舊是那個張揚肆意的譚大姑娘,可你看看你現在,扭扭捏捏、猶猶豫豫,當真一點都不痛快!」
譚蓁蓁被她說的沒脾氣,當初趙初秀背叛,她成了汴京的笑柄,她傷心難過,卻也不曾有所改變,如今竟當真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有那麼複雜?」
是啊,哪有那麼複雜,難道因為一個負心的趙初秀,她就不能擁有幸福的權利了嗎?
「清芷,借我匹馬。」譚蓁蓁騰地站起身。
清芷望著她:「你想做什麼?」
日暮時分,沈延清與幾個同僚從樞府離開,各處相繼下鑰,宮門外聚了不少人,夕陽殘照,譚蓁蓁騎在馬背上,英姿颯爽。
沈延清一怔,以為是自己眼花,定睛一看,高頭大馬之上,不是譚蓁蓁還能有誰。
他同旁人打過招呼,朝譚蓁蓁走來,每走一步,靠她便近一步,他站在馬下,她坐在馬背。
「你怎麼來了?」他笑問。
譚蓁蓁朝他伸出了手,說道:「上馬。」
他望著她伸過來的這隻白皙的手腕,又回身看著宮門處涌過來的人群,挑了挑眉:「你確定?」
「怎麼?不敢?」她笑得張揚。
他有什麼不敢的?沈延清定定望著她:「那你可別後悔。」
他一旦上了馬,人人都會看到,他們二人共乘一騎離開。
「不上就算了,哪那麼多廢話?」譚蓁蓁不滿道,啰里啰嗦,太陽都落山了。
沈延清倏地握住她的手,一個縱身,穩穩落在馬背,並且雙手搭在了她的腰間,譚蓁蓁重重拍了下他的手,才縱馬離開。
馬兒一路奔出城外,在一處山腳停下,二人翻身下馬,將馬兒拴在一旁的樹下,繼續往山頂而去。
沈延清笑道:「你這是突發奇想要帶我來爬山?」
譚蓁蓁催促道:「你快點,再晚就看不到了。」
縱是習武之人,一路奔向山頂,亦是氣喘吁吁,但舉目而望,落日之璀璨盡收眼底,落霞孤鶩,美得驚心動魄。
譚蓁蓁望了眼沈延清,他還穿著朝服,一路隨她爬山,莊重的朝服有絲凌亂,看起來很是滑稽,可是沒有哪一刻,譚蓁蓁如此明確自己的心意。
她仰著頭,問他:「聽說你要娶我?」
沈延清蹙眉:「聽說?難道是我表現得不夠明顯嗎?」
「什麼時候?」
「你想什麼時候?」
「越快越好。」
沈延清心間猛地一跳,定定望著她:「你是認真的?」
「你覺得我像是在說假話嗎?」
她話音才落,沈延清便拉起她的手往回走,譚蓁蓁問道:「做什麼去?」
「回城準備婚事。」他恨不得今日就成婚,不然她若反悔,他該找誰說理去?
沈延清與譚蓁蓁婚事如何暫且不提,反正只要這二人把話說開了,沈府和譚府自會儘快去辦。
這日,謝府老太太派人到平南王府傳話,讓清芷回一趟謝府,自然三姑爺若是有空,也請一道。
「是三姑太太進京了。」阿荇說道。
清芷懶懶說道:「三姑媽來京,讓我回去做什麼?」當初三姑媽謝梅不顧溫婉死活,執意將她送入郡王府,逼得婉兒差點自盡,後來溫良又鬧出那事,連累了整個謝府,如今竟還有臉來汴京。
等等,清芷突然想到什麼,問道:「溫良是不是該出獄了?」
阿荇算了算日子,點頭道:「是快了,想必三姑太太就是為這事兒進京的。」
只希望老太太可千萬別犯糊塗,等溫良出獄,趕快讓三姑媽將他帶回金陵才好,這樣的人若留在謝府,只會夜長夢多,清芷吩咐阿荇道:「你親自去回老太太,就說這幾日官人公務繁忙,我身上也不大爽利,改天再去給姑媽請安。」
阿荇應下,親自去了一趟謝府,老太太聽說清芷不來,臉上便不大好看,謝梅在一旁說道:「如今三丫頭了不得了,夫家可是平南王府,母親想要見她一面也是難了。」
老太太最是好面子,聽見這話更是不痛快,可為了讓謝梅留下,已經讓兩個兒子頗有怨言了,她到底沒再抓著清芷這事不放。
「母親,我先去看看婉兒,一年多沒見,我這心裡惦記著。」謝梅對母親說道,她來了大半日了,謝江誠忙差事沒有回府,溫婉躲在房裡不肯出來,她到如今還沒見上女兒一面。
老太太沒攔著,只是囑咐道:「她月份大了,你說話注意了些,到底是親母女,有什麼話好好說。」
謝梅笑道:「瞧母親說的,我是她親娘,她肚子里的是我的親外孫兒,我自然是希望她一切都好的。」
溫婉早就聽使女稟告說母親來京了,算算日子,她是來接溫良出獄的,別的不盼,溫婉只盼他們能早早回金陵,頂好一輩子也別再來了。
「大娘子,三姑太太來了。」
溫婉嘆了聲,早就知道的,母親既然來了,不可能不來見自己,自己也不可能一直躲著不見,「請進來吧。」
一年多不見,母親看起來卻像是老了好幾歲,可見溫良的事,確實對她打擊挺大的,溫婉恭恭敬敬施了一禮,謝梅連忙上前扶住,關切道:「母女之間何必如此見外,再說了,你肚子都這麼大了,小心身子要緊。」
溫婉淡淡一笑,扶著肚子到一旁坐了下來,開口:「母親坐吧。」
她這不咸不淡的模樣還是和從前一樣,謝梅瞥了眼,要不是有求於她,自己早就翻臉了,哪有做女兒的給母親臉色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