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真生氣了
這個省事丫頭,和一般的丫頭,可是不一樣的。
她們也可以被稱做「醒事丫頭」,或是「引事丫頭」。
就是在皇子們剛成年,但沒成親的時候,教他們行周公之禮的。
說白了,這個叫桂兒的丫頭,可能是小白的第一個女人。
這種事……
胡霽色低頭笑了笑,道:「小舅舅,這事兒不妥吧。」
江硯濃沒想到她會開口,有些驚訝又有些瞭然。
他試著安撫道:「你也不要吃味,這女子有情有義,該給個名分。這對你們寧王府,是美事一件。」
多少也可以降低一些前些日子寧王驅逐群妾的影響。他心想。
胡霽色還是笑,道:「小舅舅,我雖然是鄉野出身,可也是第一次見有當舅舅的,當著我這個做外甥媳婦的面,盡說些什麼省事丫頭的,又要給我相公納妾的。」
她抬頭看了看江月白,道:「你們皇家的規矩是這樣的么?還是我讀書讀少了。」
江硯濃頓時滿臉通紅,想要發脾氣,可轉念想想又驚覺自己真的過界了……
他一時之間羞惱難當,想要站起來走人,又覺得不妥,只能坐在原地,彷彿如坐針氈。
梅氏察言觀色,就小聲道:「殿下莫要生氣,只是這桂兒,於我們而言就像是一家人那般。在小舅舅心裡,早就把她當成了江家人,所以才沒有避嫌。」
這意思是,可能江硯濃話說的不好,可意思沒錯。
江月白動了一下,有些按捺不住。
胡霽色微微抬了抬手,他又只能坐了回去。
這個動作其實非常輕微,但落在梅氏眼裡,就有些心驚。
胡霽色笑道:「小舅媽說的是。我這畢竟是新進的家門,比起那桂兒姑娘,我什麼也不知道,就更像個外人了。」
江硯濃對她這種說法很不滿意:「你是正經的正妻,養下了嫡子的,怎麼好跟一個妾室比?」
他想想又覺得不對勁,回頭數落梅氏,道:「你瞎說什麼胡話!什麼一家人不一家人的!再怎麼樣,綱常禮法也不能廢!」
梅氏眼圈一紅,站了起來,道:「是……」
江月白就道:「我們夫妻一會兒要進宮給陛下請安。勞煩小舅舅和小舅娘今晚做酒,我們到時候再敘舊就是。」
江硯濃一揮手,道:「你進宮,陛下會賜宴的。」
江月白笑了笑,道:「小舅舅吩咐備著就是。」
不再說那個什麼桂兒的事兒,氣氛倒是鬆了些。
又說了兩句閑話,終於送了那夫妻倆出去。
要不怎麼說男人的思維都很奇怪,發生了這種事,他竟然還想著能不能繼續剛才被打斷的事兒……
「霽色……」
他前腳送走舅舅舅娘,後腳轉身就要來抱她。
結果懷裡就被塞了一隻肥橘。
「喵嗚。」
大橘諂媚地看著他。
胡霽色笑道:「你的霽色在這兒呢。」
江月白:「……」
知道是絕無可能了,他訕訕地抱著貓坐下了,道:「你也瞧見了,我那小舅舅,就是腦筋直,還有點死板。」
胡霽色低頭吃茶,也不說話。
江月白又道:「至於我那小舅娘,原就不是個省油的燈,成日折騰些有的沒的。原本我小舅也不大聽她的。只是,夫妻倆一起流放,小舅憐她吃了些苦頭,感情倒是愈發好了。」
胡霽色聽了就笑了,道:「這很符合你家小舅舅的做事風格啊。一起陪著流放,吃了苦的忠貞賢妻,自然該讓著幾分。」
江月白聽出她意有所指,憋了半天,道:「為這種事情,你要同我生氣?再說了,你也知道,我沒打算讓她進門。我小舅舅再鬧騰,乾脆指了給他做妾也是不錯的。」
這有點好笑,畢竟江硯濃把綱常禮儀看得比命還重要,若是讓他納了外甥的省事丫頭,不是要他的命嗎?
胡霽色是想笑的,可笑不出來。
心裡明白不該計較那些事,更何況是這個時代的規矩和傳統,可總還是有些悵然若失。
思來想去,覺得全都是這男人的錯。
「這種事你該早早坦白才對。這人都封了縣主了,我不信你一點風聲都沒聽到。你舅舅舅娘打的這個主意,我更不信你到今天才知道。」
江月白撓了撓頭,道:「你說的對。可我是以為,咱家那些王妾你都沒放在心上……」
胡霽色突然響了起來,不由得嘆氣,道:「難怪我爹回來的時候臉色那麼難看。」
這人應該很有名氣吧,因為對寧王忠心又痴心,被破格封了縣主……
胡豐年怎麼可能沒聽到?
老父親也不知道心裡是怎麼個曲折,最後又是怎麼說服了自己。
她眉間的失落讓江月白有些承受不住,一時之間心裡也說不出來的鬧心。
其實這事兒百分百還是宮裡那位干出來噁心他的,可同樣的玩笑開多了就不好笑了。
他摸了摸懷裡的貓,最終道:「走吧,收拾一下進宮去了。」
胡霽色有點懶得動,道:「我不想去了,你就跟他說我暈船。」
江月白:「……」
他能怎麼著,最終還是站了起來,道:「那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吩咐人伺候你沐浴更衣,再給你弄點吃的好不好?」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我命人不要來打擾吧。」
看他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胡霽色倒是笑了,道:「好。」
江月白把她安置好了,就獨自進宮去了。
他在宮裡逗留到傍晚,果然,江月泓很是興奮,非要跟著他回江家來吃飯。
雖然江月白早就吩咐了,但梅氏還是一心覺得人會在宮裡設宴,所以沒有準備周全,弄得手忙腳亂的。
好在江月泓並不在意,開心得像個小孩子,宴還沒準備好,立刻就衝到了文院要去找霽色玩。
結果歡樂的氣氛就在文院門口戛然而止。
胡霽色直接讓侍女出來告訴他們讓他們自己去玩。
那侍女也是又為難又害怕,但還是只能原樣轉述了主子的話……
「殿下說身體不適,恐怕衝撞了陛下,或是壞了王爺的興緻。所,所以,請,請……」
江月泓一聽就懵了,不等她說完就直接把她提到了一邊去。
然後他就開始用力敲門:「胡霽色你快給我出來!什麼身體不適!騙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