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嫁人
()鄉下的生活簡單，直接且八卦。
鍾乙家因為在鄉下還有一畝三分地，家境雖然談不上富足但是起碼還是勉強過去。
所以剛開始的幾年，鍾乙爹還是送鍾乙去上了兩年的學堂。
但是，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沒一年鍾乙他爹得了一場大病，所以禾老爺給的那筆安置費也花的八**九，當然鍾乙的學堂生活也就隨之結束了。
結果，最終還是天不留人，鍾家老爹還是沒能挺過那個冬天
。沒幾年，鍾乙娘也跟著去了。
就這樣，不到十四歲就鍾乙就成了名孤女。
好在，還有個遠方嬸子，嬸子家接了手了鍾乙家的地，賣了之後就把鍾乙接到了家中。不過，怎麼說畢竟都是寄人籬下，所以鍾乙雖然說不至於受罪，但是也沒有多少好果子吃。畢竟，都是尋常人家，多口人就多口飯吃。
不過，說句實話，對於她家嬸子來說，目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早早的就把鍾乙給嫁了。
可是，在鄉下，要想嫁人嫁得還算湊合那得憑兩樣東西。
一是，長得俊，身家好。
二是，長得壯，能幹活。
她家嬸子細細瞧了瞧乾乾巴巴的鐘乙，雖然沒有張開，但是長相還不錯。就是可惜她無父無母無家業那點身世，怎麼說對於務實的農村人是差了點。再加上她也送不了什麼貴重的陪嫁彩禮，就算是有也自然要留給他閨女。
自然而言的，她家嬸子就想讓鍾乙朝著第二條發展。
好在經過一年多的不懈努力，小姑娘不負眾望，總算是達到了第二條標準。
雖然沒吃什麼好的，但是起碼追肥了，順帶著還燒了一手的好菜，甚至都有點化腐朽為神奇的功效。
這讓他嬸子喜出望外，意外啊。
急迫等待著，美滋滋的小日子的到來了。
時光荏苒啊，不知不覺鍾乙就已經十四有餘了，其實小姑娘長相還真的挺好看，特別是有一雙笑眯眯的桃花眼，雙瞳剪水不過如此。
可惜就是壯了點，也曬得黑了點。憑這兩樣，若是不仔細看那點優點全都遮住了，也夠平凡的平凡的。
但是，嬸子喜歡，農村人喜歡，說媒的更喜歡。
能幹活，又會幹家務，又不缺胳膊斷腿，還燒了一手的好菜，這條件就算是打著燈籠也沒處找！
所以，上門說親的人也開始露頭了。
他家嬸子還算細心，仔細的挑選，總算在眾多應徵著中找到了一個家世清白的二狗子。
二狗子家裡不僅幾畝地，父母雖然都已經不建在，但是二狗子家裡的大哥在村裡可也是響噹噹的人物，聽說還是在城裡一個大戶人家當掌勺的，當然二狗子農活不忙的時候，也會偶爾去那裡幫幫忙，賺點額外收入什麼的。
對於這一點，鍾乙嬸子對男方家裡的條件，可謂是那是十萬個滿意。
所以，在媒人的漫天吹噓的說和之下，她嬸子當即就一拍板，婚事定下了。
秋末這就成親。
夏天，烈日當頭，綠油油的柳條連動都不動，就連樹上的知了都懶洋洋的偶爾發出點聲響。人像是被放置到蒸籠上蒸一樣，都快烤熟了。
鍾乙熱得渾身是汗，已經洗的發白的衣裙，也因為被汗水濕透了而有了些或深或淺不均勻的顏色。
自打壯實了之後，嬸子是滿意了，但是就這麼點不好，尤其是夏天一動就渾身出汗，恨不得頭頂冒煙，
幹完活，習慣性的河岸邊的柳枝，邊走邊揮著，笑眯眯的眼睛彎彎的成了新月芽。有點好看。
偶爾有點細微的風吹過來，好像心底都涼涼的舒服。
每當這個時候，臉上都會浮現一絲滿足的笑容，那笑簡單卻讓人過目不忘，雖不是雍容柔媚，卻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短短一小點路，鍾乙走的是艱辛至極，當看見門口卧著的菜狗阿黃的時候，恨不得也有樣學樣的跟著伸出來舌頭散散熱。
可是，還沒等來的及伸舌頭。
「回來啦？」指尖嬸子喜盈盈的從側屋裡走出來，順手接過鍾乙從池塘里抓來的肥魚，接著說道：「先別急著去收拾魚，快去看看誰來了？」
說著的時候，嬸子那笑得如花怒放，半截眉毛還不忘朝著鍾乙喜色的挑了挑。頗為喜色。
鍾乙遲疑了下，這麼熱情的嬸子可真是少見，明明是件好事，她怎麼就總覺得有種不祥的感覺，隱隱有小風刮著……
不過，任命的還是用抹了抹臉上的汗，扭頭進了屋。
剛一進屋，腳底板還沒站熱，這邊突然一連串熱切的笑聲。
「呵呵呵，瞧瞧，這不是鍾乙回來了？」媒人搖著蒲扇，因為臉上塗著厚厚的粉，因為汗的緣故使得臉上的粉幾乎是已經花了，摻著胭脂，兩著混合在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
鍾乙站在一邊，也隨著沒人尷尬的笑了笑，點了點頭。
「快快快，還傻站著幹什麼？」拽著鍾乙的胳膊往前多走了幾步：「這個，就是二狗子。」說完，還不忘盡職盡責的往前推了推傻愣著的鐘乙。
這是，倆人第一次見面，鍾乙覺得何止是尷尬，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麼。
一直坐在正前面的二狗子緩緩地站起身，走到鍾乙身側：「就，就你，是叫鍾，鍾乙？」
不知道是不是鍾乙聽錯，他怎麼都覺得這個二狗子的語調有點，有點不是很利索……不過，轉念一想，算了，只要人好，就隨他去。
緩緩地抬起頭，誰知道這一看不當緊，看了皺著的眉毛就情不自禁的更深了。
好嘛，這裡一眼看得真是值了！
二狗子，長得真是何其他媽的壯觀！
雖然才和自己一般高，但是她能忍，畢竟說不定人家才氣太沉了。可是，你就別一臉麻子了，麻子就算了，那也別老鼠眼啊，老鼠眼就算了，一顆偌大的黑痣還長著毛就長在鼻尖上……還隨著忽閃忽閃的。
鍾乙覺得自己的小心肝是呼哧呼哧的也跟著蹦亂跳。
「媒人！媒人！！你，你介紹的怎麼個啞，啞巴，問……話都不知道回答？」二狗子指著媒人扯著嗓子問。
媒人一見二狗子這邊氣勢上來了，連忙上前，拿蒲扇連著給二狗子扇了好幾回，陪著笑臉還不忘沖著鍾乙一個勁兒的使臉色。
「怎麼可能是啞巴哪，消消氣，消消氣，」說著推搡了鍾乙：「趕緊啊，說話，沒聽見二狗子問你嗎？」
鍾乙只覺得自己已經徹底的激動地不能言語了。
渾身上下的直覺也就是眼皮一抽一抽的疼，突然，她尋思著，這回答和不回答真的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要是，這輩子嫁給了他，豈不是跟看看皮影戲一樣，那小日子就波瀾起伏起來，蕩漾啊。
都是大姑娘，嫁個如意郎君誰不喜歡，可是那也要看命得。
雖然她不痴心妄想嫁個白面書生，那最起碼不能是這個對不起父老鄉親的大眾審美。還有說話那瞧不起人的態度，擺明就跟她多渴望盤上他們二狗子家龍鳳一樣，白眼，純粹的白眼。
不過，這些都抵不過……
這個長相，實在是……實在是……太他媽長智慧外加刺激了！！
那一瞬間，鍾乙從未像現在這麼真切的覺得自個就是個小啞巴，索性，她就愛誰誰，直接裝聾作啞。
可是，那邊二狗子不答應了。
頓時，二狗子是被突然變得不溫不火的鐘乙，氣的是七竅生煙。連帶著媒人一起數落，大概就是說認識個點不著的牛皮燈籠，人還長得沒唱戲檯子上唱曲兒的人好看，什麼東西……還是這麼個態度！
似乎……玉樹臨風心高氣傲家世顯赫的二狗子完全不能接受也看不上。
等到人走的時候，還不忘嘟嘟囔囔發了牢騷一大堆，貌似很是不滿意，最後臨了還不忘狠狠地瞪了眼鍾乙，就跟耽誤他老人家時間一樣。
鍾乙依舊是完全無神狀態，反正就是死活不接腔。
完全放空中……
直到看著二狗子氣呼呼的走了，這才覺得一直七上八下的心放了下來。心裡琢磨著，都這樣了不歡而散了，她總算是不至於要她嫁了。
呼，擦了擦臉上的汗，勉強算是逃過一劫。
……
值得慶祝。
鍾乙樂了。
只不過，鍾乙這小半輩子從來沒走過什麼運，當然這次也是一樣。
所以，雖然二狗子長的是對不起觀眾但是必經他大哥還算是清楚人，很是知道自己兄弟條件有限性，所以，毅然而然的不顧二狗子的頑強抵抗，還是答應下來婚事。
沒幾天，鍾乙正開心自己家嬸子怎麼捨得買件新衣服給自己的時候，門外就傳來一陣吹吹打打。
花轎就這麼臨門了。
於是，嬸子開心笑了。
勤勤快快的趕緊示意一邊早就暗中等待中的村中婦人，摁著鍾乙就把嫁衣穿上了。
鍾乙這才明白過來，完了，完了。
嗩吶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