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咸淵村中探底
咸淵走了幾里地遠近,就看見前面出現了一灣小溪,那溪邊正有幾株垂楊柳,柳樹下還立著一座小橋,橋上砌著石欄,直覺的眼前小景清新雅緻。
「清水無塵映夕陽,東風拖出柳絲長。閑來獨向橋頭坐,不羨兒家彩漆床。」
咸淵正好也走得也有些睏倦了,就在那橋上坐了下來,欣賞著這清風扶綠柳,夕陽照溪流的美景。
正在這時忽然有一個白髮的老者,走上橋來。
他上下打量了兩次咸淵,就拱了拱手,說:「您是不是擅長(歧黃之術)醫術?」
咸淵道:「老人家問我這些是要做什麼?」
那老者說:「老漢俺姓通名風,號仙根,就是這村裡的人。今年七十一歲了,膝下無兒,只有一個女兒。不知到最近怎麼了身體發寒潮熱,還自言自語,好像是著了魔一般。敢勞煩先生去給診治一下,怎麼樣?」
這時咸淵正好人生地不熟,也想向他問一些當地的情況,於是就滿口答應,跟在通風身後一步跟一步的就走到了他們村子里。
只見那村中:
不過是幾間茅屋排列展開,都是用土牆堆的院落。
扇車(扇車即風扇車,古代漢族勞動人民發明的用於清除穀物中的穎殼、灰糠及癟粒等的一種農具。是一種能產生風(或氣流)的機械,也叫「颺(揚)扇」、「揚谷器」、扇車或揚車。發明於漢代,由人力驅動,用於清選糧食。)旁邊有那大公雞正找穀粒吃。門口有白狗正看家。
再往堂上看,把南瓜和葫蘆當作銅爐和各種擺設。
棗牌谷穗(「棗牌牌」就是用紅線穿上紅棗、穀草秸秸,上面掛個銅錢,下面墜個鞭炮,掛在孩子的背後,這是一種避邪祝福的吉祥物),也當做古畫用來擋住土牆面。
牛圈裡,黃牛脖子上的兩個鈴鐺時不時的叮噹響著。
遠處樹林中,幾群野鳥烏鴉嘰嘰喳喳的在夕陽下嬉鬧。
還有那村子里的婦女明明臉很黑還要擦粉,老婦人頭髮亂糟糟的也非要戴上朵野花。
老頭兒通風將咸淵帶到樂他女兒的房中。
咸淵也沒顧得上看他女兒的容貌,就只顧著低下頭假裝去診脈。
摸了一會,又假裝說:「令愛身上果然是些邪氣,用藥也沒有什麼作用。聽說你們這裡有個掌天立地大將軍,他神通廣大,為什麼不請他來收了這妖氣,又何必用俺這醫生調理?」
通風說:「俺這裡哪有什麼『掌天立地大將軍』,先生是不是記錯了?」
咸淵道:「俺親眼見過他,怎麼會記錯。」
通風又說:「您見他長得是個什麼樣?穿的什麼衣服?說出來俺聽聽。」
咸淵就把「稀奇寺」那人怎麼去拜佛,相貌和衣著都一一說了。
通風聽完就笑著說:「原來是那個搗大鬼。」
咸淵問:「怎麼是搗大鬼?」
通風道:「這個人的名號就叫搗大鬼,他就是孟子里所說的那個齊人(有一妻一妾)的後代。他也有一個妻子和小妾,因他妻子看破了他的本事,就不再把他當丈夫了,他只好就扔下了妻子,帶了小妾,來到了俺這裡。最開始的時候,憑著他那搗大的伎倆,使的村裡人人都尊重他,個個仰扳,後來就不行了漸漸露出了真是底細。所以俺這村裡的人現在都已經不理他了,他就又到更遠的地方,恐嚇欺騙過往的客人,有時候騙點錢財,有時候騙點吃喝酒食。可能是你們正氣,沒有掉進他的圈套中,他哪裡是什麼大將軍?」
咸淵頓時明白,又問:「他既然是這一副嘴臉,那他戴的紫金冠,穿的白花袍,是怎麼來的?」
通風笑著說:「他那一身穿戴啊,說來也實在可笑。那紫金冠原本是敝村賽社,用來扮『三英戰呂布』的故事,而向那戲班租賃的一些衣服道具。等到比賽完了,還要還給戲班,其中單獨就不見了這頂紫金冠。明知道是他藏了起來,他打死不肯承認,也只能村社給賠了。他瞞著了村裡,就戴在頭上出去『搗大』。那一件白花袍,是他前天專門來俺當鋪里借去的,今天正準備去要回。但是不知道他那匹瘦腰馬、和兩小童又是從哪裡騙來的?他一心只是想著搗大,也不管他那妾了,她今早在家都餓死了。」
咸淵聽了通風的這一席話,終於明白了那搗大鬼的底細,然後就對通風說:「老人家,俺就跟您實話說了吧,這搗大鬼去稀奇寺自稱拜彌勒古佛的時候,寺中正有一位鍾老爺是奉命斬鬼的,俺就是鍾老爺左右輔佐的人。鍾老爺當時看見他舉止輕狂,本打算就斬了他,誰想被他胡謅的一篇大話脫身去了,俺如今還準備去斬殺了他。老人家你既然知道他的那些本領,就求您教授我一個破他伎倆的辦法。」
通風想了想說:「破他的法子還得從他自己身上施展。他在這裡搗大慣了,一定不肯善罷甘休的,一定會再召集一些同夥來與鍾馗老爺作對。等你們雙方交鋒之際,老漢就去站到高處,高聲對他喊他的妾已經死了的消息,還問他索要那件衣服,再將他的底細全都抖出來,他肯定會失了信心,你們再去抓他就不難了。這也算不得老漢刻薄,也是真心想為村裡除了這一害。」
咸淵聽了十分欣喜,於是就背了葯囊,拿了虎撐,別了通風,又叮囑道:「到時候您一定要早來。」
一邊走,一邊高興,笑著就跑回了稀奇寺。
鍾馗見他興奮問道:「有什麼事情這麼高興?想來是你已經探明了事情的始末。」
咸淵笑著回答:「待小將細稟。」
於是就將自己怎麼遇到了通風,怎麼去看病,怎麼說起搗大鬼,那鬼又怎麼藏匿了紫金冠,再怎麼借衣服,細細說了一遍。
說完,鍾馗與富曲兩人也是忍不住大笑。
正在三人笑說之際,那搗大鬼就領著一夥兒鬼兵,情緒激昂,爭先恐後的到了寺前不斷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