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鬼再圍稀奇寺

鍾馗聽了之後大怒，出了寺門，也排開了陣勢。

左邊站著咸淵，右邊立著富曲，三人一起站在帥旗下。

鍾馗手按寶劍向對面大聲喝道：「那來的人可就是搗大鬼了嗎？」

搗大鬼聽他叫出自己名號頓時吃了一驚，心中暗道：「他怎麼可能會知道俺的外號？」面不改色的勉強回答：「這不過是孤家的一個混名罷了，不勞你稱呼。你有什麼本事，敢來和孤家大戰三百個回合嗎？」

鍾馗沒有回答，立刻就摧動座下的白澤，手中抽出寶劍，一路飛快的殺了過來。

只見那搗大鬼手中使了一口遮天暈日刀接住了鍾馗寶劍。

叮噹作響，兩人一來一往，刀光劍影的大戰了五十回合，竟然不分勝負。

這搗大鬼正在和鍾馗酣戰的時候，忽然就聽見有人高聲大喊：「搗大鬼，你在俺們當鋪里借的白花袍一件，這幾天怎麼還不來還給俺，卻還穿著在這裡跟人廝殺，要是弄爛了可了得，趕快脫下來。」

搗大鬼聽那話的味道，心知是通風老人，還假裝不知道，繼續鍾馗對戰。

不想通風老人又叫道：「搗大鬼，這衣服的事小，還有一個噩耗得通知你知道啊，你家的那位夫人今天早上已經被餓死了。正等著你去騙個棺木裝她入殮。」

那搗大鬼聽了這幾句話，他履歷和根底幾乎一一都被通風老人給抖了出來，自己心神不寧，不自覺的全身骨軟筋麻，口呆目瞪，趁著這慌神的片刻早有富曲一騎馬刺從斜刺里飛來，搗大鬼措手不及，被他活捉了回去。

見主將已失，那一眾鬼兵也轉眼散盡。

通風老人在遠處看見他們已經拿了搗大鬼，就欣然離去。

鍾馗得勝回寺。

富曲將五花大綁的搗大鬼推到堂前，鍾馗問：「你現在被俺捉住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那搗大鬼一臉不服氣的道：「只不過是因為俺娘娘突然駕崩了，本老爺心頭悶郁，一時大意，才被你等拿住。」

鍾馗道：「俺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心殺你。」

於是當場將搗大鬼的雙眼用劍剜去，竟生吃了。

又命兵卒鬆了綁，將他推出寺門，饒了他的性命。

那搗大鬼僥倖撿回一條命，只能手腳並用的瞎摸索著走了。

原來這鬼還有兩個結義的兄弟，一個就叫做挖渣鬼，另一個叫做寒磣鬼，從小跟他就是尿同流，屎同臭的一路貨色。

當天那挖渣鬼和寒磣鬼兩人正在一塊不老石上坐著，瞎胡扯著一些閑話，忽然就看見遠處的搗大鬼摸索的過來，驚訝的問道：「兄長這麼搞成了這幅樣子？」

搗大鬼聽出來是他二人的聲音，心頭一陣欣喜，嘆口氣說道：「不可別提了，你老哥整天自稱是搗大能手，今天被別人給搗（瞎了）。遇見了那叫什麼鍾馗的，將俺抓了去，竟然把眼珠剜去吃了。虧你老哥還有些本事，才不至於被他殺掉。二位賢弟啊，一定要替為兄報此大仇。」

隨後他又是長嘆了一聲，接著說道：「俺這臉上少了兩隻眼睛，可那家中又死了你家嫂子，真是叫俺有家難回，有國難投啊。」

說到自己也真的傷心起來，三人就一起哭了起來，那兩鬼流下四行眼淚淚。

挖渣鬼說：「俺三人自從結義以來，不管是那天上地下的鬼神，還是宰相官員，也都要要給咱們幾分薄面。那什麼鍾馗，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兄長你也不必怕他，要咱們這一幫的兄弟是幹什麼吃的？他要打仗就和他打，他要告狀就和他告。騷羊胡吃柳葉，俺就不信那羊還能上樹了？」

寒磣鬼也應和道：「二哥說的很對，你兄弟俺也是有些本事的，還能怕他？咱們現在馬上就去點兵領將，圍住那稀奇寺，殺他個寸草不留，管叫他知道咱們兄弟有的是手段治他。」

這搗大鬼聽見他二人願意出力，就又壯起膽來，真的去再次召集了一眾鬼兵，二次殺到了稀奇寺。

只見三人來勢：

三聲紙炮聲響震的地麵灰塵四起，一股寒磣氣直衝上天。

隊伍里有裹足旗、圍裙旗，迎風飄蕩，鬼兵手裡那的剃頭刀、割腳刀，也是在太陽下反著光。

那挖渣鬼頭上戴著一頂紫絨的帽子，得意洋洋的。

寒磣鬼在馬上腳踏著羅圈鐙，也自覺的十分威風。

中軍主帥沒有眼睛，可懷裡還揣著兵書。

正是：稀奇寺前排戰場，彌勒堂中有結果。

這時鐘馗正與咸、富二神談笑這搗大鬼的事情，只聽見門外小和尚兩腳如飛的跑來報道：「老爺，不好了，禍事來了、禍事來了。」

鍾馗看他驚慌，問道：「有什麼禍事？」

小和尚氣喘吁吁的說：「那搗大鬼又召集了兩個兄弟，說是什麼挖渣鬼和寒磣鬼，還領著許多的兵馬而來，將寺院圍的跟鐵桶相似，這可怎麼辦？」

鍾馗聽聞暴跳如雷，怒道：「俺一念善心饒了他，他反倒不知悔改，又來生事。」

說完手提寶劍，便要出去。

咸淵這時立刻向前阻止，說：「主公您先不必動怒。俺想這搗大鬼雖然被剜去了眼睛，說到底還是有些廉恥之心的。待小神先去規勸他一番，讓他能改過自新，也不為一個好的除魔的辦法。」

鍾馗少平怒氣，道：「好吧，你就試著走一遭，到時候他仍不悔改不，俺再去斬了他。」

咸淵領命立刻上馬出寺，向對面陣地高聲叫道：「搗大鬼上前答話。」

只見一人駕著馬飛快到了近前，他頭戴絨巾帽子，身穿短衣，手中拿著一桿白錫槍，來到陣前與咸淵對面而立。

這是誰？就是那挖渣鬼。

他向咸淵說：「俺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因為什麼就把俺兄長的眼睛給剜了？今天一定要跟你拼個你死我活！」

說完舉槍就刺。

咸淵用手中兵器架住，說：「俺正跟你講道理。大凡這人活在人世間，全都是以忠信廉恥為重的。聖人也說過，『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人要是失去了信用或不講信用，不知道他還可以做什麼）』孟子也說：『恥之於人，大矣。不恥，不若人，何若人。（人，不能不知道什麼是是非，善惡，榮恥。沒有智慧的內定能力才是人的最大恥辱，因為失恥之愚就等於離開了最基本的「人格」。）』你們這夥人，一概沒有這些仁義廉恥之心，搗大的搗大，挖渣的挖渣，寒磣的寒磣，在你們自己看來以為很是得意，可是在其他人來看，你們實在是招人厭煩和唾棄的。如果是稍微有點廉恥之心的人，早就羞愧死了，怎麼還敢抬頭揚眉，大白天在這裡欺壓眾人？」

只見那挖渣鬼臉上全無羞愧的意思，反而哈哈大笑，道：「你是想學諸葛亮罵王朗嗎（三國演義）？古人還說過：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說讓俺們老實本分，誰會聽你這一套？像俺這樣一群人搶渣起來，想吃肉的，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後面跟著喝湯（跟屁蟲），就願意跟著。你們雖然自以為修養高老成持重，看見俺吃的，只怕那香味饞得你們鼻孔里流油，見了俺穿的，只怕是眼紅的你眼中要流血，見了俺用的，只怕想的讓你心上都能生瘡。俺們這樣的規矩怎麼了？你就敢昧心的來勸俺們？」

這一席話說完，咸淵就感覺牙癢的十分難受，只能敗下陣來。

鍾馗見他回來，問：「為什麼司馬這麼快就回來了？」

咸淵說：「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在那裡說話，忽然我這裡就牙癢了起來，實在是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