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眾鬼尋歡煙花寨

那要碗鬼自從仔細鬼死後，他的想法兒跟討吃鬼一樣，也是非常怨恨（他爹）。

埋怨他爹不會做人，所以他就改了當家的規矩，每天就是只賭博喝酒玩樂。

今天正好在這亭子上享受時光，討吃鬼看見了，開始還害怕他計較殺父的不共戴天之仇，心裡正猶豫不決。

誰想到那要碗鬼寬宏大量，竟然不念舊惡，連忙走出了亭子，迎著討吃鬼問：「長兄您也是這裡找樂子的？小弟早就想負荊請罪了，就是害怕恐兄長不寬容。今天有幸在這裡遇見了，實在是沒想到。就不要再提起那個老狗才了，只因為他們兩個反目才導致了我們弟兄倆兒也不和睦。」

說完，把他也讓到亭子里去。

那討吃鬼也就跟著說了幾句親熱客套的話，給在場的所有人原圓圈作了一個揖。

互相都問了各自的名號，討吃鬼跟要碗鬼就互相讓席，誆騙鬼這時候說：「我說你們兩家不如就合了席，豈不是更熱鬧？」

低達鬼也道：「對啊，對啊，我這小的正好左一個右一個（服侍），沒有什麼不合適的。」

於是就兩家合成了一席坐下，討吃鬼在左，耍碗鬼在右，誆騙鬼、丟謊鬼在對面陪著，低達鬼坐在末座，倒塌鬼在一邊拿著酒壺倒酒。

酒席間，就又談到了各自先父們在家時候刻薄，是怎麼不見天日，如果是他們的話，早這亭子上不知道來快活幾百次了。

誆騙鬼又說：「現在這些話就再也不提起來了，放著眼前的時光是多麼的暢快，二位大爺還管他們什麼的，我們『王十九就喝酒』。」

於是又倒滿了一杯酒，奉上給討吃鬼，叫他行酒令。

討吃鬼皺眉，道：「實話告訴你吧，我雖然會喝酒，但是卻不知道行什麼酒令。你就替我行了吧。」

誆騙鬼又讓耍碗鬼行令，要碗鬼也是一樣的說法。

你猜這是什麼原因？

是因為他們兩家從來都沒有請過賓客（宴客），所以他們兩個人都不沒有見過行酒令。

誆騙鬼只好作罷，說：「算了，那就我替大爺行酒令。」

於是他拿過了骰盆（骰盅，和現在的搖骰子的酒令相似），說道：「（沒人）要念個（含有）風花雪月梅柳的詞兒，誰要是念錯了就罰喝一大杯酒。」

眾人都要求再說的明白一點兒，讓他們好遵照規矩行令。

那誆騙鬼就拿起了骰子說道：「對月還須自酌，春風到處皆然。東搖西拽柳綠綿，花滿河陽一縣。梅開香聞十里，雪花亂撲瓊筵。念差道錯定行參，不罰大杯不算。」

扔下去，正好是個一。

誆騙鬼於是就斟滿了一杯酒，遞給了討吃鬼。

討吃鬼道：「這是怎麼說？」

誆騙鬼道：「這酒令是小人替您行的，這酒該大爺您喝。」

討吃鬼一口喝了，就該要碗鬼。

他說道：「南無阿彌陀佛爺啊，這可坑死小弟了，你再說一遍。」

那誆騙鬼只好把剛才的幾句酒令又說了一遍，那耍碗鬼還是念錯了兩句，扔了個四，大家都倒了酒，耍碗鬼還被罰了一大杯。

接下來就該誆騙鬼扔（骰子）了。

丟謊鬼說：「你剛才已經扔過了，怎麼又扔一次？」

誆騙鬼道：「剛才大爺的令，我不過是替大爺行酒令而已。我不是尊酒令（該我了）？」

於是拿起骰子，扔出個了六點，誆騙鬼自然明白，就舉起杯敬了討吃鬼一杯，又與丟謊鬼一杯。

丟謊鬼問：「這又是為什麼？」

誆騙鬼說：「就令是『雪花撲瓊筵』，我就亂撲吧。」

那低達鬼說：「那怎麼就撲不到我這裡來，只管讓我干站著呢？」

誆騙鬼說不過，也就賞了他一杯酒，繼續行酒令，該丟謊鬼時，他擲出個二。

他滿席都倒起酒來。

誆騙鬼讓大家罰他一大缸。

丟謊鬼道：「我是按照酒令，怎麼又要罰我？令是『春風到處皆然』，不該大家都喝酒嗎？」

誆騙鬼說：「你不知道，酒令是要按照骰子的點數來算。骰子擲了二點，你只要敬兩個人就行了。」

丟謊鬼只好受罰，到最後就該低達鬼扔了，他滿心想要扔個一點或四點，自己能喝杯酒兒。

不想扔下來，出了個三點，只能上下倒酒，很是難過。

乘大家不注意，他竟把一壺酒嘴對嘴一口氣兒偷喝完了。

且說這一群鬼正喝的爽快，夕陽已經開始西沉。

討吃鬼看了時間，說：「我們正在高興之際，黃昏尚且有點早，哪裡有個好地方可去？咱們可以在那過夜，大家也正好樂一個通宵才最妙了。」

誆騙鬼說：「這有什麼發愁的，這裡到柳金娘的家不算遠，我們不如就到她家去？」

耍碗鬼問：「柳金娘是什麼人？我們能去嗎？」

誆騙鬼說：「大爺不知道嗎？這個柳金娘有兩個女兒，一個女兒取名傾人城，一個取名傾人國，都有那羞花閉月之貌，沉魚落雁之容。大爺為什麼跟眾朋友去看看，也不枉費朋友們到此一游？」

討吃鬼聽了這些話，不自覺的就身體麻了半邊，說：「那我們就趕快去吧！」

於是一行人就離開快哉亭，往前邊快步走去。

走不沒多大會兒，前邊出現了一個大鎮。

討吃鬼問：「這是什麼地方？」

誆騙鬼說：「這裡就叫做煙花寨。」

於是眾人就到了寨里，又看見不遠處有一個大坑，坑上有座獨木的小橋。

討吃鬼又問道：「這又是哪一出？」

「這叫做有錢橋，意思就是說有錢的就讓你來瞧，沒有錢的不讓你來瞧。二位大爺是有錢人，只管（過橋）去瞧就行了。」

二人滿心歡喜。

到柳金娘家門前，誆騙鬼就高叫道：「柳媽媽在家沒有？」

那柳金娘答應著出來開了門，誆騙鬼就領著一眾都進去。

柳金娘說：「眾位老爺看上去面生的很啊。」

誆騙鬼道：「都是我們的新朋友，他兩個大爺都有萬貫家財，今天就是特地來找你家兩個女兒的。福星來了，你還這樣怠慢嗎？」

柳金娘聞聽了他的話，立刻高興的屁滾尿流的，趕緊把他們讓進了屋子裡，坐在上座。

只見那屋子裡的擺設陳列也很是整齊，上面供奉的白眉神（明清J院所供神像名，有人說白眉神是上古聲名赫赫的盜跖，也有人認為是黃帝時的樂官伶倫。白眉神長髯偉貌，騎馬持刀，與關公像略肖，但眉白而眼赤。京師人相詈，指其人曰「白眉赤眼者」，必大恨，其猥褻可知。），中間擺著一張方桌，周圍是八把漆椅，兩邊擺著鋼爐和古畫，非常講究。

眾人就依次坐下來，不久就端上來了果仁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