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二鬼設計入園

第二十四章 二鬼設計入園

伶俐鬼於是就買很多的翠花,裝扮成了一個賣花的貨郎,按照原路一路走到那花園門口。

搖著喚嬌娥(一種叫賣的工具),東邊走到西邊,西邊轉悠到東邊,就是在來迴轉悠。

那美人上樓來了,讓丫環梅香把他叫進了園門,說要買翠花。

伶俐鬼喜不自勝。

梅香說:「有好的大翠花嗎?拿出來俺小姐要買。」

伶俐鬼說:「有有有。」就用那封書信包了翠花,遞給了梅香。

梅香拿到樓上,那小姐展開包兒,發現是一幅有字的花箋,細看時才知道是一封情書,最後還附了那首絕句,心裡知道就是昨天夜裡那個人。

這女子本來就有意思,又見這書信寫的字字合情,言言滴淚,怎麼會不心動?

於是跟梅香說:「我忽然覺得非常口渴,你先去煮一杯茶來。」

就把梅香支開了。

這樓上文房四寶都有,擺設也方便,於是就趕忙拿了花箋,寫了一封回書,又按照那韻腳附詩一首在後面。

剛剛寫完,梅香正好烹好茶回來,那女子趕忙把原信藏起來,又把回信包了那翠花,讓梅香送給貨郎兒說:「這個花樣不好,再有好拿過來看看吧。」

伶俐鬼拿到手一看,已經掉了包,知道是回信,滿心歡喜,說道:「花樣確實不好,等到有了好的,一定給小姐送來。」

於是就背了花箱,高興的回去了。

進了門就高喊道:「我的哥,恭喜你了。」

風流鬼正自己在那裡悶愁,聽他說恭喜二字,立刻精神就高漲了一大截,忙問道:「想來是有些意思?」

伶俐鬼說:「有有有。」

笑著把回信拿了出來,說:「這不是恭喜是什麼?」

二人展開細看,上寫著:「妾寂守香閨,一任春色年年,久不著看花眼矣。不意天台之戶未肩,使我劉郎直入。樓頭一盼,遽認夙世姻緣。承諭承諭,知君之念妾深也。明月有意而入窗,誰其隔之也;白雲無心而出岫,風則引之矣。即蒙婚姻之愛,願訂山海之盟。家君酷愛才華,郎君善尋機會,果然繡戶相通綺戶,自爾書樓可接妝樓,幸勿謂爾家門戶重重閉,春色緣何入的來也。謹覆。外依原韻奉和,並求斧正:

閑情濃態本來空,偶會園林計轉窮。

但願上天收薄霧,姮娥方出廣寒官。」

(妾身寂寞的守著閨房,任那年年春色過去,很久都沒有去賞花了。沒想到家裡的院門沒關,就讓你進來了,我在樓上一眼看見你,我也覺得是前世的姻緣註定。真是天命,知道您深深想念妾身,明亮的月光要照進窗子,有什麼能阻隔?白雲無心出岫,也有風指引,既然你有婚姻這樣的垂愛,我就願意跟你定下山盟海誓的約定。家父非常喜歡有才華的人,郎君就好好找個機會,就能門戶相通,書樓連上妝樓,千萬別說『你家門戶重重緊閉,春色從哪裡進來」之類的話。後邊按照原來的詩韻附了一首詩,並請你斧正:)

二人看了書信上的話,無非是說她爹,想讓風流鬼能夠搬到(她家)寓園中,就好相會的意思。

風流鬼問:「知道她爹叫什麼名字嗎?怎麼他會高興?」

伶俐鬼道:「這有什麼難的?那座花園平時我們也不知道是誰家的,現在只要去左鄰右舍一問就知道了,園主肯定就是她爹沒錯的。她信中說的酷愛才華,自然不是糟腐鬼那樣閉門不出等死的一類貨色了,一定是個問柳尋花、游山玩景的高人。我打聽他到哪裡去游賞,就好親自去迎接他,憑吾兄這樣的才華,怎麼愁他不愛惜?」

風流鬼說:「全仗著老弟去安排了,愚兄一定不會忘了你的恩德。」

伶俐鬼於是就去不多時,回復道:「問到了。這花園原來就是鄉紳尹進家的,那美人就是他的女兒。但是不知道他什麼日子會出門,什麼時候去游賞,讓我時常去打聽,等有了信兒就來告訴你。」

不想事情偏偏湊巧,剛剛隔了一天,伶俐鬼就來報信:「那尹鄉紳今天就要到東園去賞菊,那東園在一個僻靜的地方,雖然那裡不太整潔,但是菊花卻開的很茂盛。兄趕快拿上筆墨紙硯和書箱,小弟扮作書童,到那裡假裝讀書等他。」

於是二人就先到東園。

果然那天尹進到了快中午的時候騎著一頭墨黑的騾子,跟著兩個小童,挑著一個小盒,帶著幾瓶美酒,走進了園子。

遠遠看見風流鬼在那裡拿著一本書正讀著,他本就長得風流俊爽,尹進看到第一眼就有些喜歡了,於是舉手問道:「老兄在這裡讀書嗎?這裡雖然有菊花,但是周圍太不幹凈了。」

風流鬼道:「只是在這裡避俗。」

尹進就找了一塊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一雙眼睛只顧盯著看風流鬼。

伶俐鬼拿一柄摺扇,向風流鬼說:「求相公給我畫一畫。」

風流鬼問:「你畫什麼?」

伶俐鬼說:「就畫菊花吧。」

風流鬼於是展開那扇子,幾筆就畫成了,遞給伶俐鬼。

尹進也好奇,問:「借給我看一看吧。」

伶俐鬼連忙奉上,尹進接在手裡,見畫的老練又精細,一般的畫工都比不上,滿心歡喜,說:「就是王維趕不上啊。」

伶俐鬼又拿過來,向風流鬼道:「既然畫了,再題上一首詩就更妙了。」

風流鬼恃著自己才華,不慌不忙,在扇面上又寫起。

尹進見他用筆飛舞,又不假思索,走過來有拿過扇子,高聲念道:「群芳落後獨奇葩,瀟洒不同處士家。囪畫自題還自賞,時時青眼對黃花。」

高興得尹進接連稱讚道:「王維的詩中有畫,畫中有詩,古今稱雄,可以說當世又有這樣的人了。」

於是就問了他姓名,隨後邀請他一起去賞菊。

尹進說:「老夫家中有一小園,自己覺的也非常清雅,您如果不嫌棄,早搬過來讀書,老夫也能早晚去請教了。」

風流鬼連忙打恭道:「蒙老先生見愛,但是恐怕打攪您不方便。」

尹進說:「說哪裡話,我們現在算是文墨相知(筆友),不用見外。」

風流鬼謝瞭然后坐下,尹進又問了一些些古今的事迹,風流鬼都是對答如流,聽得他高興的不得了。

不久太陽就要落山,於是各自散了回家。

尹進又叮嚀了一遍後來說的那些話,就先騎者騾子離開了,然後風流鬼和伶俐鬼才歡天喜地的回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風流鬼就打扮的衣帽整潔光鮮,寫了一個晚生的拜帖,一路到園中去了。

尹進接了帖子非常高興,於是上茶款待。

酒席就安排在三間亭子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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