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追和尚踩醉死鬼

詞曰：勸爾莫貪花，貪花骨髓滅。勸爾莫戀酒，戀酒腸胃裂。腸枯髓竭奈如何？哀哉無計躲閻羅。我今悟得長生訣，時請鍾馗斬二魔。

勸君不要貪戀女色，女色讓人骨髓都灰飛煙滅。

勸君不要貪戀飲酒，飲酒讓人腸胃都崩裂。

腸子崩裂，骨髓枯竭怎麼辦？

要死了誰也躲不過閻王爺！

我現在悟到了一個長生的秘訣，就是時常邀請鍾馗來斬殺（酒色）這兩個魔頭！

白眉神走後，鍾馗見鬼蝠沒有什麼動靜，也就暫時在庵中休息。

咸淵看了些『六韜三略』，富曲練了一套弓馬槍刀，鍾馗沒什麼事，就在庵中各處隨便逛逛，看看那些白衣大士，送子張仙。

遊玩到了後殿，看見一座小門用鎖鎖著，鍾馗心想：「這個地方為什麼不打開讓看呢？」

於是就把鎖扭落，推門進去，沿著曲曲折折的小路竟然走了半里多遠，才看到一個小院，三間禪屋非常的清雅。

他揭開門帘子，裡面有一張金漆的條桌，鋼爐內焚著降香，花瓶內插著稀稀的幾朵梅花，清香撲鼻。

東邊的一座衣架上搭著偏衫，西邊一張藤床上掛著紗幔，牆上一幅雪景的山水畫。

鍾馗正在觀玩的時候，那雪景畫忽然掀開，伸出了一個婦人的頭，見鍾馗，又趕快縮了進去。

鍾馗一見，心中已經明白了。

立刻就揭起畫軸，出現了一個小小洞門，往裡看的時候，又是一所房屋，裡邊聚集了又幾十個婦人。

鍾馗大喝道：「我已識破，還不出來？」

那些婦人們看見鍾馗凜凜殺氣，早就非常害怕了，哪還敢繼續躲避？都出來跪了下來。

鍾馗問道：「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從實招來。」

那些婦人戰戰兢兢，不敢應聲。

一個大膽些的跪著到近前來，說道：「小婦人們都是那庵中的和尚收攬過來的。也有的是作佃戶的，名義上雖然叫佃戶，實際上是嫁給和尚。也有來燒香施捨，名義上雖然是來行善，實際上是貪圖Y樂。也有些是饑寒所迫，名義上雖然說是周濟，實際上是來還帳的。也有些是在外走丟的，本來時想避難，也有些混水摸魚的。日積月累，才聚積了這麼多人。這就是實情，望老爺能饒恕。」

鍾馗聽完大怒：「現在那禿賊到哪裡去了？」

婦人們說：「他將小婦人們窩藏在這裡面，不分晝夜的輪流取樂，還不盡興，又到外邊去勾搭上了許多有私案子C婦、小官人，很長時間不回來，丟下小婦人們七顛八倒的，在這裡替他守活寡。老爺如果見到他，勸勸他必須雨露均沾，不能說『南枝向暖，北枝受寒』才對。」

鍾馗聽了這話更是怒火中燒道：「這伙Y婦，留下你們有什麼用？」

於是一劍一個都殺了。

正是：悟得空時原有色，誰知色后又成空。

鍾馗殺了眾婦人，坐在床上恨恨的說：「必須要除掉這個可惡的玩意兒。」

正在憤恨的時候，那地溜鬼又來了，見殺了這麼多的婦女，心裡知道都是和尚的渾家，對鍾馗說：「人們都說和尚是色中的餓鬼，這個和尚確實是色中餓鬼無疑了。」

鍾馗問他道：「來幹什麼？」

地溜鬼說：「小人特意來替老爺查訪這色中餓鬼的落腳處，等打聽到實情，老爺好去斬了他。」說完就去了。

鍾馗到夜裡時候還在床上坐著，等和尚回來便好斬他。

再說那地溜鬼出去，穿過了幾條街巷，看見一個小和尚坐在一家門口，敲著木魚，念誦著都是『俏冤家、王大娘』之類的，上前問道：「你是在這裡化齋吃嗎？」

那小和尚也不答應，地溜鬼想道：「那色中餓鬼一定是在這家了，這小和尚是替他放風的。」

正在尋思的時候，那小和尚起身去大便，地溜鬼就乘著空兒溜了進去，聽見房中有說笑談話的的聲音。

地溜鬼走到了窗下仔細聽，你猜聽到了什麼：

不說山盟，不說海誓。（省略各種描述）

這色中餓鬼跟那私窠子（隱秘的賣Y場所）婦人玩了有一個時辰，才雲收雨散。婦人問他：「你今晚就回庵去嗎？」

和尚回答：「庵中住著鍾馗，非常不方便。我就在你這裡休息吧。」

於是又喝了幾杯酒，二人又抱頭一起睡下了。

地溜鬼聽了個明白，立刻溜了出去。

這時候已經是三更的時辰，那小和尚磕睡打盹也沒有看見他。

地溜鬼回來報給鍾馗，鍾馗聽了也不帶兵，也不領將，也不騎白澤，自己提了寶劍，跟著地溜鬼一直往私窠子家來了。

小和尚不肯放他進去，鍾馗讓地溜鬼把小和尚鎖回庵去了。

鍾馗推那門的時候，卻是虛掩著的，於是踹開門直入大喊道：「禿賊在哪裡？」

嚇得那婦人赤條條的跳下地，不敢做聲。

鍾馗撞入進了房子里，不見和尚，問道：「禿賊躲到哪裡去了？」

婦人跪下說：「剛才還和小婦人一同睡在這，他又想起了小伙兒，說去玩玩就回來。」

鍾馗大喝一聲，把婦人殺了，心想：「他說要回來，我不如就在這裡等他。」

鍾馗剛剛坐下，那和尚果然就回來了。

一邊往近前走，嘴裡還喊著：「親親，你睡著了，我還高興和你再玩玩呢。」

鍾馗也不作聲，等他來到近前，舉劍就砍。

那色中餓鬼吃了一驚，回身就跑。

鍾馗怕他跑了，急忙就舉劍追趕。

正追趕的時候，「撲咚」一聲響，就跌倒在地。

正是：觸天怒氣高千丈，撲地肥軀跌一堆。

原來有個醉死鬼喝了個大醉，正睡在路中間，黑地里把鍾馗絆了一跌。

色中餓鬼得了這個空兒，就脫身逃走了。

鍾馗起身看時，發現是一個醉漢在這裡睡了大坑。

曾有個《駐雲飛》曲兒形容這醉漢：

閉目搖頭，一股頑痰往外流。哇兒吐一口，都是饃饃肉菜，好似狗肚盛酥油，難消難受。反覆翻腸，不怕塵和垢，量小何須攬大甌。「（閉著眼瞎搖頭，一股老痰順嘴流，哇的吐了一口都是白饃和肉菜，好像狗吃了一肚子的酥油，消化不了，攪翻了腸子，不怕灰塵和污垢，量小的就用不了大盆吐。）

鍾馗還要去追趕那和尚，卻被這個醉死鬼一把拉住，嘴裡嘰里呱啦的罵道：「你是什麼人？敢踩老爺這一腳？」

鍾馗正要殺他，他又是一個醉漢，只能說道：「俺姓鍾名馗，你想怎麼樣？」

醉死鬼說：「你是大鐘是小鍾，實話告訴俺，俺大鐘也不怕，小鍾也不怕。」

鍾馗道：「趕快放手，俺要去殺人。」

醉死鬼說：「你要擲骰兒么？俺就一點一鐘的買上，任你趕老羊、起搶、夾蛋蛋、打羅羅、翻么、打正快、丟狗頭、拍金（賭博的遊戲）都不會怕你。」

鍾馗這時已經急得暴跳，他就是不放。

鍾馗於是就伸起拳，正要打他，醉死鬼時候：「你不擲骰子，要猜拳嗎？」

於是三呀五呀吆天喝地叫個不停。

鍾馗氣的笑了，只能使勁撒開這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