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戰前各方

瑪納斯是清軍在收復北疆過程中，最後收復的一座城池。此時的瑪納斯城也和其他城池一樣，局勢基本穩定了下來。

此時瑪納斯城內府衙中，正端坐著三人，氣氛顯得嚴肅之極。

「距傳令兵說，金運昌所帶的卓勝軍，明天就會抵達這裡。金順，你對此有什麼看法？」一個神情有點冷肅的老者手中舉起一杯熱茶，慢條斯理的喝了起來，彷彿剛才問話的並不是他一樣。

「能有什麼看法，雖然在庄偉的炮兵隊幫忙下，順利攻下了瑪納斯。但是我們的損失也是挺嚴重的，要防止俄人從伊犁侵犯我大清，單憑我等兵力的確略顯不足。讓卓勝軍來換防，我們也可以稍微安心一點。難道榮全你認為這有什麼不妥嗎？」金順不置可否的說道，但是心中暗暗警惕榮全此人。

「你就那麼相信那些漢人？現在我們滿人軍勢日微，手握重兵的幾乎都是那些漢人，特別是現在的左宗棠，更是手握數萬精兵，朝廷讓你擔任西征軍副帥，難道就沒有讓你提防著他的意思嗎？怎麼到了前線，還要聽從劉錦棠那毛頭小子的？！」榮全把茶喝了一半，就把茶杯重重的放了下來，茶水濺到了桌子上。

「榮全，朝廷派我來西北時，並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你不要挑撥離間！誰有理，我金順就聽誰的！文麟，你來說句公道話，我金順這樣做，有錯嗎？」金順神色一緊，差點氣得跳了起來。

「金順，稍安勿躁，榮全說這話並不是想要為難你，是沒有惡意的。榮全，你也是的，雖然我知道你對漢人有偏見，但是你這話也太過了吧。我們現在都是在為朝廷辦事，況且外敵強大，你還是不要鬧得我們大清內部不穩為好。」文麟望著榮全直皺眉頭。這裡三人都是八旗精英，自從太平天國之亂后，漢人的軍權日重，滿人的實力就大為削弱。但是滿人大都已經五穀不分了，爭氣的少之又少，所以滿人中不乏有提防漢人之輩，榮全就是其中之一。

說起這個榮全，雖然毛病不少，但還真是個人物。他是滿洲正黃旗人，承襲一等威勇侯。雖然出身貴族，但是吃苦耐勞，在清咸豐十一年七月，即公元1861年9月，被任命為塔爾巴哈台領隊大臣，來到新疆，後來被命為伊犁參贊大臣。由於當時妥明等回軍威*日盛，伊犁形勢萬分危機。伊犁將軍明緒派榮全到俄國借兵借糧借武器。伊犁各城失陷后，榮全滯留俄國境內。同治五年五月，公元1866年6月底，朝廷命榮全回國署理伊犁將軍。

他在伊犁被俄國侵佔，北疆已經落入阿古柏之手的情況下，以一己之力，孤守北疆塔爾巴哈台，擋住俄國的侵略，穩定了北疆局勢。現在還為了新疆百姓，策應自己討厭的漢人左宗棠收復新疆。

「文麟，你對左宗棠就沒有不滿嗎？徐學功和孔才都是苦心招攬的北疆民團，但是在古牧地一役中為了就湘軍，弄得幾乎全軍覆沒！」雖然文麟勸阻他，但是榮全仍然滿臉的不滿，發起牢騷。

「我既然派他們出去，自然有想到過這樣的情況。而且古牧地一役，對他們而言，或許還是一件好事，以後的黃旗軍應該會更上一層樓。」文麟不管浮躁的榮全，搖了搖頭，在袖中抽出一封書信來，「這是文祥從京師送來的信，你看了或許能明白了。」說完就把信遞給了榮全。

榮全接過信，小心翼翼的拆開，認真的看了一遍。良久后，才輕嘆道：「算了，既然文祥都如此說了，我榮全還有什麼話說呢？」榮全說完就把信放下，站起身子，不管在場二人，落寞的走出了營房。

見到這樣的情形，金順很識趣的沒有吱聲。而文麟望著榮全的背影，心中也不禁嘆息，年輕時就在第一次鴉片戰爭中，和英國人戰鬥過的他，比榮全明白得更多，大清早就應該變了！那些滿漢之爭，早就應該擺在一邊。

在瑪納斯附近的石河子，眾多的農民正頂著烈日，興高采烈的勞作著。

石河子，這個地方地勢平坦，自東南向西北傾斜。流過這裡的河流主要有瑪納斯河、寧家河、金溝河、大南溝、巴音溝河等，是新疆中少有適合大規模農耕的地方，素來有「戈壁明珠」美譽。早在清乾隆年間，即有少量兵屯開墾，往後更是召集民眾墾種，逐漸形成村落。不過在這十年間因戰事頻起，群眾大部分逃往它處，導致荒廢多時。

現在北疆沒有了白彥虎等叛軍，局勢穩定后，這些農民終於能開墾這些原本就屬於他們的土地了。看他們燦爛的笑容，絕對沒有多少人會忍心打破這種歡樂的氣氛。

「踏！踏！踏！」馬蹄聲疾響，一馬飛奔來到農地中，「學功！學功！好消息啊！」

「孔才，怎樣了？很少見你如此開心呢？」一把淡淡的聲音從菜地旁傳來，說話之人正是正黃旗之主——徐學功，他正輕輕合上手中的《孫子兵法》，望向飛馬而來的老拍檔——孔才。

「學功！左帥已經下令出兵南疆，南疆的戰事就要開始了，文麟還命我們會哈密幫忙！伺機南下平叛！」孔才神色開心之極，又能打安集延人，為死去的弟兄報仇，哪能不開心。

「又要打仗了嗎？」徐學功臉上隱隱露出一絲的痛苦，「我們現在去看看其他兄弟吧，黃旗軍也應該重整得差不多了。」

看著徐學功悶悶不樂的神情，孔才心中也不禁憂傷起來。古牧地一役，黃旗軍幾乎全軍覆沒，給他們、的打擊之大，是外人難以了解的。特別是徐學功，他除了小弟學義外，徐學功其他五個親兄弟都已經為保衛北疆，失去了寶貴的生命！

自從那天回來后，徐學功就整天抱著一本《孫子兵法》，日夜不倦的探索，變得有點沉默寡言，這讓孔才不擔心才怪。不過，孔才也知道這些，精神傷害，不是旁人能幫忙的，要他自己才能解決掉，所以他也只能暗暗祈禱而已。

這邊徐學功還處在低沉的狀態之中。

而現在的哈密城外，天空萬里無雲，太陽火辣辣的，似乎要把大地給烤熟一樣，但是地上的綠草依然生機盎然，毫無枯萎之狀。熟悉新疆的朋友，都會感慨這些小草生命力之頑強。因為到夜晚，它們還有面對零下的低溫。新疆晝夜溫差之大，在其他地方時極其少見的。

「提督，終於肯讓我出馬了？準備看我大展神威吧，我絕對不會讓提督你失望。不然就對得起提督你的栽培了？！」張金彪，這個肌肉蠻橫的壯漢，笑臉望著張曜，神態滑稽之極。

見到張金彪這副神情，張曜眉頭都打起結來，「嚴肅點！平時我教過你，軍人該注重什麼，你忘了嗎？別輕敵大意！」這小子就是不夠孫萬林沉穩，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成熟。

「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南疆那些叛逆，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必定打得他們落花流水？」張金彪自信滿滿，毫不謙虛。

「這次派你去和徐占彪合攻吐魯番的事，千萬要小心。文麟將軍回來后與我換防后，我自當西去和你匯合。攻打吐魯番之事，你就暫時聽從徐占彪的吩咐就是了。被辱罵了我們嵩武軍的威名，更不要輸給壽卿啊！」張曜說道孫萬林的字時，特意提到了聲調。

張金彪一聽到照耀提到孫萬林，神色一變，「末將，定不負提督所託！」說完毅然轉身上馬而去。他心中暗念：壽卿現在已經是新軍第五師師長，我也不能落後於他、，我一定要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大將。

喀喇沙爾，即今新疆焉耆回族自治縣。清乾隆二十三年，公元1758年，於其地築城，定名喀喇沙爾，維吾爾語意為「黑城」。是南疆八城中的東四城之一。

此時城內正有一位鼎鼎大名的人物正在愁眉苦臉呢。此人是誰？當然就是這次西征軍的目標人物——阿古柏！

阿古柏在得知白彥虎等回軍在北疆大敗后，馬上從托克遜逃到這裡。一面派人前往喀什噶爾，與那裡的英國使者商量對策；另一方面，派自己的大總管愛伊德里呼里前去鎮守達坂城，而對向南疆的馬人得則駐守吐魯番，由古牧地之戰大敗的主要責任人阿古柏在一旁協助。

「曉姬，給本汗來杯西洋葡萄酒吧。」他輕輕招手，有氣無力的對身邊的一個美麗女僕說道，並貪婪的望著她那豐滿的身材，眼中滿是*盪之色，大有以她的身體來舒緩壓力的意思。

「是，大汗！」美艷女僕眼中異色一閃即沒，不過最後還是恭敬的為他倒了一杯美酒。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阿古柏猛然站起。

「怎麼了？有消息了嗎？！」他望著走進來的次子海古拉，神色焦急之極。現在自己所建立的洪福汗國危在旦夕，他這個大汗真是勞心之極。

「父王，清軍依然沒有動靜。英國方面短時間還不會有消息，不過依照在喀什噶爾的英使傳來的話。只要我們按兵不動，大英駐京師大使威妥瑪，會為我們在清國政府那裡求情，想來清軍也不敢貿然對我們下手。」海古拉神色恭敬道，心中暗暗鄙夷這位父王，年紀大了，膽子反而小了，真是可笑。

「雖然如此，但是為父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孩兒啊，你還是去托克遜一趟吧，你在那裡，我才能安心一點。」阿古柏不知為何，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清軍勢大啊！據白彥虎和馬人得等人所言，回軍在清軍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擊，自己的安集延兵也遜色不少，而且自己的兵力還比不上清軍，這次真是凶多吉少。

「這個……」海古拉眼眉一跳，心中暗暗叫苦，口中忙道：「父王，孩兒不在你身邊，怎能放心你呢？還是讓孩兒留在這裡，侍候你吧。」海古拉言辭懇切，差點眼淚都要擠出來。

「父王知道你的孝心，不過軍情緊急，你還是快點領兵前往托克遜吧。那樣愛伊德里呼里、白彥虎和馬人得他們就不敢有所懈怠了。」阿古柏還真的以為自己這個兒子，正在關心自己呢。

「父王有命，孩兒怎敢不從，我這就去鎮守托克遜，絕對不會讓清軍越雷池一步。」海古拉幾乎就要指天發誓，身子顫動不已。當然不是激動過度，他只是擔憂自己的性命而已！自己的父王生性多疑，如果自己還推搪，後果難料啊，唯有頂著頭皮充孝子了。

阿古柏望著這個兒子的背影漸漸消失，輕嘆一聲，清軍來勢太猛，自己兵力不足，真有點窮於應付。海古拉是自己眾多兒子中最疼愛的一個，希望不要讓自己失望吧。他還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正手下冒汗，心中咒罵著他這股黑心父親，讓親生兒子去送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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