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執子之手，難白頭

我一直錯信了生活的安逸可以持續，是我想得太過美好，太過天真。

中秋這天，我們來到這座城的後山，一路上品味蛐蛐的的蟲鳴，夾雜著天空煙火盛開的喜悅，身後的影子在月光下多了份意境。我們靠著大樹相互依偎著，後背有些發涼，打了個寒顫，影輕輕地颳了刮我的鼻樑，「冷了吧？「

我微微點了點頭，「嗯，有點。「隨後影脫下了外套給我披上。

聽說往年來這裡賞月的人倒是不少，可能今晚是我們來得過早，所以依稀能見著的人也不多，缺了一份熱鬧喧嘩，多了一份安靜美麗。四處的煙花綻放，從山上往城裡看去，真像是嫦娥要下凡的情景。

夜已深了，我什麼時候竟做了一個夢都不知道，影就這樣抱著我沒有合眼。我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影正含情脈脈地看著我，撩撥著我耳邊垂下的髮絲。

「醒啦？要不再多睡會兒，「

看著他穿著短袖，我不忍，臉頰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雙手來回搓動著他光露的臂膀，吻了他的唇。

這麼浪漫的夜，倒不像是我，倒讓我想起了他的前女友，一襲長裙，齊腰的長發，看上去那麼淑女……我雖然也是長發齊腰，倒不會一襲長裙，喜愛的竟是長褲，因為行動方便不會拖拖拉拉，更不會隨風飄蕩，走個路光忙著顧及裙子去了。雖然跟我之前體會的並不一樣，我想，這大概就是愛情吧！

我們準備下山，山並不高，可能剛起來的緣故，我腿有些發軟，搖搖晃晃地。影笑了笑蹲下，讓我趴在他的背上，示意背我下去，我是不許的，可也沒拗過他。

下山的路不平坦，到處坑坑窪窪，因為是月圓夜，路邊也有感應燈光照著。我呼呼地在他耳邊吹著風，戲耍著他的耳發，輕聲地告訴他「我很幸福「！

走在半山腰，我們沒有注意太多，不經意就摔下了一個洞里，這一路看著崎嶇，上山的時候也沒見著有洞，順著落下的就是一大堆樹葉樹枝。

我摸出手機，我沒什麼大礙，只是蹭破了皮，影反應很快，雙手背著我也是護著我的，他的手臂撞在了石頭上，樹枝划拉出好大的口子，鮮血湧出，臉也破了相。

洞不算高，壁內打滑，影1.8的身高都攀不上去，我心裡打鼓，像熱鍋上的螞蟻，直流眼淚，無暇顧及自己，雙手捧著他的臉，不知道該怎麼辦。

「別哭，我沒事的，「影見我難過，吻干我的淚滴，安慰著。

我緊緊地抱著影，又鬆開，斟酌他的傷勢，又抱著，倒是弄得影不知所措。我只是急壞了，想要站起來去看看洞口，想想辦法出去，剛要起身，腿就麻木得站不起來，這才發現樹枝穿破了我的褲子穿破了我的皮膚，腳腕就像釣魚一樣被樹枝掛著，已經失去了直覺。

「快，我看看，「影皺了皺眉，認識以來也沒見他流過眼淚，可是看著我的腿，他流淚了，而後吻著我的額頭說，「沒事的，我會帶你出去的，沒事的，「他不鎮定了，瞎摸著可以墊腳的石頭。

其實我並不害怕，因為有他在我身邊，我不怕痛，更多的心情是他的傷。

本來聽到洞外有腳步聲，這大晚上有人在這上面已經是難得了，我大喊著，「有沒有人啊，幫幫我們。「

沒有回應，只聽得上面嘀嘀咕咕地，然後幾個身影出現在了洞口。

「你真的要跟她在一起嗎？傷害我也要跟她在一起嗎？「

聲音多麼熟悉，我就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現在倒感覺她像是事兒精一樣，糾纏不休有多大意思。旁邊還有四個保鏢，洞里看得不清晰，但也能肯定是上次一起的保鏢，又多了兩個，只是沒見那個穿金戴銀的男人。原來一切都是被設計的，我低下頭看看洞里的樹枝，都是尖的，被削過一般。

「你夠了，「影失去了理性，大聲吼道。

「我沒夠，你是愛我的，竟為了她流眼淚，「她竭力嘶吼，像瘋婆子抓狂。

「你們要幹什麼？瘋了嗎？「洞外又是一個喊叫，我聽的仔細，林怎麼在這裡。

繼而傳來打鬥的聲音，「你的女人都看不好，逞什麼英雄？「

「要你管？「聲音顯然虛弱了許多，一個打四個，怎麼可能……

「今晚可真是熱鬧了，「她冷笑著，「我看不好我的男人，你看不好你的女人……給我打，打殘為止。「

「夠了，都夠了……「我拚命嚷著，「求你別打了，我求你……「

「你聽見了吧，她在為他求情，你不過是替代品，像我一樣的替代品，「女人笑得發狂。

「不，我們不一樣，「影的語氣變得低沉陰冷，有些失望，「你放了他，我跟你走。「

我沒有說話，只是有點傻了，眼看著影被他們帶走，我連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

影留下的只是一句，「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叫影了嗎？「之後就再也沒聽到他的聲音。

林拖著受傷的身軀把我救了出去。

躺在醫院的每一天，我都覺得是煎熬，我想影，想去找他，卻不知道去何處找，也不知道以什麼身份。林幾乎24小時都陪在我的身邊，除了說有些事要出去幾個鐘頭，然後又回來待在我的病床前。無微不至地照顧，只是我很抗拒，他倒學會了從前沒有的耐心，笑得不自在，仍然要強顏歡笑。

看著外面陽光正好，在醫院的幾天人都發霉了，我坐在輪椅上，打著石膏，來到院子。林出去辦事了，我四處尋找著期盼著影能出現，他確實出現了，只是不是我想要的方式。

她挽著他的胳膊，在醫院出雙入對，我在他的眼前，卻像是透明一般，那一刻我的心猶如冰封一樣的涼，他沒有看我一眼，跟她卻是有說有笑。

回到病房，沒等林回來，我收拾了衣服，讓醫生拆了石膏，漫無目的地徘徊在這座原本就陌生的城市。

臨近傍晚，回到家中。屋裡很冷清，影那晚喝醉的畫面就像是昨天，想著想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我都忘了這記憶什麼時候帶入夢鄉的。

隱隱約約總感覺有人坐在床邊，「影……「我激動地抱著他。

他遲疑了，我想大概是太想影的緣故，我竟錯將林當做了影，就如先前一樣，多麼滑稽，多麼諷刺。

我失落地轉過身躺下，眼角憋著眼淚，「你愛我嗎？「

「愛，「林毫不猶豫，聲音卻透露著憂傷。

我忍著疼痛坐了起來，吻著林，淚水再也憋不住地落下浸濕他的衣襟。腦子裡竟幻想著影就在窗外，而後自嘲，怎麼可能，他走了，再也不會回來。

「你愛的是他，「林沉重的語氣讓我不知道如何回應，「她是清秋的千金……他應該在清秋，你去找他吧……只是別忘了，你需要我的時候，我就會出現，「

我愧疚不語，看著林離開的背影，我的心隱隱作痛，我知道我傷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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