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哪個才是你

林妤在參加完學校準備的慶祝她拿到演奏會第一名的典禮后就找到了吳老師。

吳老師有些詫異：「餘子蕭沒有跟你一起回來？他沒有去看你的演奏會嗎？

「餘子蕭沒有回來？我還以為……」林妤顯得有些吃驚，「那天他來找我，我們就說了一些話，然後就分開了……」

林妤對自己那晚的態度感到有些懊惱。

「我給他買了回程票，他應該早上七點就能到學校啊，我這兩天打他電話都是關機。」吳老師說著就站了起來撥通了桌子上的座機電話，「他今天要是再沒有消息就只能報警了。」

林妤一下怔在了原地：那個傻子到底幹嘛去了，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課堂上，林妤一直在想餘子蕭的事，看著自己身邊這個空空蕩蕩的位置就會想起餘子蕭平時傻笑著和自己鬥嘴的場景，心裡難免會有一陣失落感。

窗外的天空格外的藍，溫柔的春風不斷撫摸著天地間的生靈，不時可以從那個小湖中看到天空中飛鳥追逐嬉戲的倒影，還有柳枝輕輕點在湖面上泛起的陣陣漣漪。

「林妤！你來回答我剛剛講的問題！」

歷史老師看見了心不在焉的林妤，這個頭頂有些微禿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整齊的西裝，一雙大眼睛讓他看起來很有精神。

「抱歉老師…我剛剛沒有聽講…」林妤低下頭來小聲說到，她不敢看老師的眼睛，她怕自己心中的小心思被這個兩眼放光的老師看了出來。

「不要以為有了高考加分就能上課不聽講了，你應該珍惜好每一分不是嗎？」老師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也威嚴十足。

「……我明白了老師。」林妤這時候已經滿臉通紅了，不過並不是因為老師的批評而變紅的。

「大家都要認真聽講，你們可千萬不要學那個餘子蕭，作業也不交，上學期期末竟然交白卷，現在竟然還逃起課來了，要不是他參加全國奧數競賽拿到了大學的保送資格，學校早就把他開除了……」

什麼？全國奧數競賽？大學的保送資格？他怎麼從來沒有對我說過？林妤沒有想到那個不正經的餘子蕭會有這種成績，她也好像明白了餘子蕭對於成績為什麼那麼不看重。

何雨坤也對這一消息表示吃驚，班上的同學全都討論了起來。

「我就說嘛，他肯定是學霸，第一次就考了年級第一！」

「就是啊，餘子蕭期末考試肯定是讓林妤的，聽說林妤上次因為沒有考第一就哭了呢……」

林妤看著餘子蕭桌子上用圓規刻的他們兩人打架的「肖像畫」就鼻子一酸差點哭了出來。

天氣變化得很快，就像小娃娃的臉變得那麼快，不知從哪裡飄來的濃濃的烏雲遮蔽了天藍色的天空，陣陣狂風把窗口吹得「框框」作響。

放學后，林妤又趴在了教室前面的窗戶上偷偷抹著眼淚，隨著微風的小雨不停的飄落到林妤的臉上：上次我在這裡擦眼淚時還想著餘子蕭一定會來笑我的，沒想到他來安慰我了……想到這裡林妤就不禁笑了笑。

「你沒事吧？」

是餘子蕭！林妤感覺用衣袖擦了擦眼淚回過了頭，面前的這個男生還是戴著奧特曼的面具，不過他又多穿了一件略顯臃腫的斗篷。，林妤看到面具上的卡通貼紙還在。

「我聽到有人在哭就過來了……你沒事吧？」男生聲音聽起來有很重的鼻音，說話時還有些沙啞。

「你感冒了嗎？聲音聽上去好怪。」林妤其實很想直接叫出餘子蕭的名字，但她又怕自己要是叫出了名字，面具男孩可能就不會再出現了。

「我……那個……」男孩說話顯得有些吃力。

「你還是這樣不會說話呢…」林妤突然覺得自己白天對餘子蕭的擔心都多餘了，看著他這樣站在自己面前還是忍不住想要罵他。

「林妤，我…其實……」

林妤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男孩的話。

「喂？吳老師，有事嗎？」

「剛剛找到餘子蕭了，他手機丟了，現在還在首都火車站旁邊的派出所里……我一會就……喂？」

林妤看著眼前這個戴著面具的男孩，手機一下就落在了地上：「你到底叫什麼名字？你的面具是哪來的？之前戴著面具找我的也是你對不對？」林妤說著就緊緊的拉住了男生的衣角，她想要看看面具后的那張臉。

男生一直保持著沉默，他好像想要說什麼卻又沒有從口中說出，教室廣播中突然響起的音樂打破了這種沉默。

「我先走了！」男生猛的一下把林妤抓住衣角的手甩掉了，林妤只能聽著教室外走廊上回蕩的跑步聲越來越小。

林妤蜷縮到了牆邊，她用雙臂緊緊的抱住了雙膝，把頭埋進了雙膝后，小聲的說：「你到底是誰啊……」

吳老師到達派出所之後才知道餘子蕭已經被派出所的民警送到醫院去了，聽民警說他淋了一晚上的雨，現在一直高燒，還有腳上的舊傷也裂開了。

吳老師剛進入病房就看到餘子蕭正對著電視機上的動畫片傻笑，就氣得敲了一下餘子蕭的腦袋：「你可把你哥我急死了！你還在這裡看動畫片？」

「我可是傷員，你不能打我！我和那些警察叔叔關係可好了，小心待會把你抓到牢里去！」餘子蕭看上去根本就沒有任何問題。

「臭小子！」吳老師剛剛想給餘子蕭來一記大力金剛拳，又突然想起了一件正事，「你沒看林妤的演出嗎？你咋不跟她一起回去呢？」

餘子蕭聽到吳老師說這話馬上就用被子蒙起了頭，只在被子旁邊留了一個小縫來說話：「你別提了，那天堵車，我還是跑了二十多公里才到現場的，結果演出就結束了，我還幫她出了一口惡氣呢！結果不就是拉了一下她的手嗎……後來她說我流氓……我還被她打了一個耳光……」

「這是怎麼回事？」吳老師有些疑惑。

「我還以為她全都告訴你了呢！既然你不知道就不要再問了！」餘子蕭掀開被子坐了起來，臉上的表情看上去舒暢了不少，「林妤怎麼樣了，她就沒有關心我沒有回去的問題嗎？」

「我不知道，不過我挺關心你這兩天幹嘛去了。」

「秘密！」餘子蕭學著自己表哥那不正經的表情壞笑了一下。

「到底怎麼回事？」

「別問！問就是不知道，你還是快點去辦出院手續吧！」餘子蕭頭一次對自己的表哥有了秘密。

餘子蕭回到學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換位置。

「同學們，由於餘子蕭的腿腳不太方便，我準備把他調到第一排來坐，這樣接水方便，而且離廁所也近一點。」吳老師說的其實是餘子蕭寫給他的台詞，「那麼有沒有同學原因和餘子蕭做同桌呢？」

「老師…我…願意！」餘子蕭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是之前那個借他水壺的女生。

她周圍的女生傳出了一陣噓聲讓她顯得非常不好意思。

「好，那餘子蕭下一節課就搬到明依依旁邊去，何雨坤待會幫一下忙！」

「完全歐克！」何雨坤爽快的答應了，他馬上又回頭對餘子蕭說：「你搬走了我想你可咋整啊？」

「我們每天早晚上下鋪還有啥想不想的！」餘子蕭在心裡默默念了一句：林妤，我都要走了你就不表示一下嗎？

「為什麼換座位？」一句冷的像冰錐一樣的話傳進了餘子蕭的耳朵，餘子蕭頓時感覺心涼了一大半。

「剛剛吳老師不是說了嗎？我腿腳不便。」餘子蕭也用上了同樣冰冷的語氣。

「我有事要問你。」林妤放下了手中的筆，「你那個面具到底是哪來的？」

「……我買…買葯時醫院小朋友送的。」

「期中考試那天下午你到底看到什麼了？」

「看到你和一個男生…」餘子蕭感覺自己快說不下去了，林妤突然打斷了他。

「什麼樣的男生？」

餘子蕭感覺面前的林妤有些怪怪的，卻怎麼也說不上來是哪裡奇怪，他趕緊在腦中把自己的身高體重甚至生辰八字都過濾了一遍，然後捏造了一個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男生。

「身高比我矮一點吧，一米七五左右，戴著一個奧特曼面具，好像…好像和我那個是一樣的…」餘子蕭故意做出了一副思考的表情好讓他看起來像是在說真話。

「然後呢？」林妤有些急不可耐。

「不胖不瘦，聲音有點小，不不不，聲音大…我也記不太清楚了。」

看著林妤的表情好像沒有什麼懷疑，餘子蕭這才放下了心。

「行了，待會下課就走吧，以後就當我們不認識吧。」林妤又開始算起了數學題。

「這麼無情啊，我好歹也幫過你啊，上次在鬼屋，還有…」

「我要學習了！」林妤停頓了一下，「你是為了葉夢寧才換的座位吧，要是她看到你和我坐在一起肯定是會生氣的。」

「上次我和葉夢寧的事……」

「別說了，臭流氓……」

林妤說的話裡帶著一些哭腔，餘子蕭看著把頭緊緊埋在桌子上不斷低聲啜泣著的林妤，很多想說的話都被堵在了嘴裡。

離開這個座位時，餘子蕭根本沒有回頭再看林妤一眼。

那就當不認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