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困惑

窗外的這片天地陽光明媚，空氣中洋溢著被雨水翻過之後的泥土的清香，絲毫看不出昨天經歷了大雨。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偌大的醫務室里回蕩著餘子蕭沙啞的聲音。

餘子蕭捏了捏自己乾的冒煙的喉嚨，雖然床頭就擺著一杯水，但他不想頻繁拖著晃晃悠悠的身體跑去上廁所。

白凈的天花板上有些若隱若現的紋路，餘子蕭一不注意就看入了神：「好像她的素描畫啊。」

「什麼素描畫？」何雨坤提著從食堂打包的午餐推門進來了。

「沒，沒什麼…」餘子蕭慶幸自己沒有說出林妤的名字，「今天中午吃什麼，我可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有回鍋肉，西紅柿炒雞蛋…」何雨坤話還沒有說完餘子蕭就一把搶過餐盒狼吞虎咽了起來。

「這個不錯……還有這個也好吃……」餘子蕭吃著吃著就突然停了下來，「你怎麼用這種粉紅色的餐盒，看不出來你還有這種特殊癖好！好有少女心啊！」

「這不是我的，是明依依的，她吃完飯洗好了之後才拿給我去打飯的，我的餐盒摔壞了。」何雨坤說話的時候明顯是很努力的在憋笑。

「哈！這是那個女生的？你怎麼不早告訴我？這不就相當於是間接接吻嗎？」餘子蕭慢慢的合上了手中的餐盒，裡面的回鍋肉突然不香了。

「那個…你不喜歡用這個餐盒嗎？」從門那邊傳來了一句害羞的聲音。

餘子蕭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努力的給自己有些發花的眼睛聚焦才看清楚門邊站著的人是明依依。

「沒有！我其實是很喜歡粉紅色的餐盒的…」餘子蕭連忙打開餐盒吃了起來。

「嘖嘖嘖，想不到你還有這種特殊癖好啊！好有少女心啊！」何雨坤使勁憋住好讓自己不笑。

「昨天晚上我在自習室等了好久你都沒有來，我還以為是你故意不想來了，今天遇到何雨坤時他才告訴我說，你昨天被鎖在辦公室里了。」明依依說著就走到了餘子蕭的床邊坐下，「我還記得上次你感冒也是發燒，我還讓何雨坤給你送了葯呢。」

「……噢噢，是的，我還沒有好好謝謝你呢。」餘子蕭完全忘記了有這回事。

何雨坤看出餘子蕭不想再吃手中的飯了，他一把拿過餐盒放在了桌子上：「聽說學月考試的年級第一名可以得到兩張石川綾子的小提琴獨奏會VIP票呢，你可得快點好起來啊，到時候帶我去看。」

「林妤知道了之後很開心，說是一定要拿第一。」明依依補充道。

「是嗎？那我可要好好學習了！」

與其說餘子蕭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還不如說這個獎勵活動完全就是他一手策劃的。

餘子蕭在被子里攥了攥拳頭：這票可是我在首都排了一天一夜的隊才買到的，不然怎麼會淪落到露宿街頭然後被警察送去醫院呢，到時候等我拿到了第一名，林妤就只能來求我分她一張票了，我再在獨奏會上好好的和她道歉然後表白，哈哈哈………

「你在笑什麼？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何雨坤一臉無奈的看著滿臉傻笑的餘子蕭。

哧溜！餘子蕭趕緊往裡吸了吸掛在嘴邊的口水，看到明依依好像在笑自己他又用袖子擦了擦嘴巴：「我，我要學習了，你們都先回教室吧，第一名非我莫屬！」

餘子蕭第二天就拖著有些難受的身體回到了教室上課，醫務室里藥品的味道讓他學習時始終無法集中精神。

「一班和二班今天下午要打籃球賽呢！」

「就是說啊，聽說一班的一號超級帥，好多女生放學后都要去看他比賽呢！」

餘子蕭不自覺的嘟起了嘴，拿著筆的右手不斷上下的戳著桌面：切，要不是為了備考，我也打給你們看，肯定比一班那個小子厲害。

「余同學你會打籃球嗎？我們班下周也有比賽呢，不如你去找班長報名吧。」明依依問道。

「當然會了！我以前可是校隊的中流砥柱！」餘子蕭正打算說一說自己的無敵扣籃絕技，從前門走進的林妤讓他一下恢復了理智，「不不不，其實我也不是太會打，再說了，下周就要考試了，還是先專心複習吧！」

「哦，這樣啊。」明依依看上去有些失落。

「余同學，你拿了第一名是不是會和林妤一起去看演奏會啊？」明依依注意到了餘子蕭在偷看林妤。

「啊？你怎麼會這麼問，誰要和她去啊，我，我還沒有想好，對我還沒有想好和誰去…」明依依突然這麼問讓餘子蕭有些語無倫次。

對於餘子蕭來說，認真學習的時光總是流逝得很快，只用了一下午他就複習並預習完了三本書，那些歷史朝代，冷鋒洋流，政治思想全都被他牢牢的記在了腦子裡。

操場上傳來了女生們的尖叫聲還有男生們吶喊助威的聲音。

餘子蕭趴在窗戶上注視著這場籃球比賽。

「一號！一號！」

一號一個轉身就晃倒了二班的隊員，然後一記暴扣贏得了現場所有觀眾的掌聲以及女生們的尖叫。

「好像是挺厲害。」餘子蕭自言自語到。

「他是和你差不多時間轉到我們學校的，和你長的還有些像呢，身高也差不多。」何雨坤站在了餘子蕭旁邊。

「和我長得像？這怎麼可能，我的帥氣是獨一無二，無可附加的好嗎？」

「我是說真的，他好像叫劉一諾，也是秀知高中轉過來的，不過成績不怎麼樣，聽說一直在班上墊底，估計就是因為成績不好才轉來我們這裡的。」何雨坤對這個「一號」的事情似乎很了解。

「算了，不管他，好好備考才是王道，那個票我一定要拿到。」餘子蕭心中隱約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當他回頭離開窗戶時，籃球場上的「一號」正注視著他。

考場的分配和餘子蕭想的很不一樣，本來以為自己會按照期末的成績被分配到走廊最後面的教室，結果卻和期末考試的年級第一林妤分到了一起，餘子蕭早早的來到了考場，腦袋中一遍又一遍的過著這一周以來複習過的知識點。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餘子蕭默念這幾句詩時林妤的樣子就止不住的從腦袋中蹦出來。

沙沙刷刷！一摞書和本子散落在了餘子蕭的腳邊，他剛想彎腰下去撿就看到了那身熟悉的衣服，是林妤。已經伸出的手只好悻悻的縮了回來。

林妤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只是埋頭撿著書。

「我來幫你吧！」

餘子蕭突然聽到了這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男聲。不得不承認這聲音真的很好聽。

一個和餘子蕭身材相似的男生蹲在了林妤旁邊幫她撿起了書，當她把書遞給林妤時林妤很用力的把書從他手中拿了回去：「不是說了當作不認識嗎？！」

林妤偏頭時才看到了坐在旁邊的餘子蕭，她趕緊抬頭看了看這個幫助自己撿書的男生，和餘子蕭一樣的劉海，一樣穿搭風格的衣服，還有十分相似的聲音和身材，如果不是離得如此近，她差點就以為面前這個人就是餘子蕭。

「抱歉，我剛剛還以為你是……」林妤對自己剛剛的行為感到很不好意思，她用手指了指坐在旁邊的餘子蕭。

「沒事的！」男生笑起來很好看。

餘子蕭被眼前這個人驚得說不出話來，林妤低著頭一路小跑到了座位上，男生刻意在餘子蕭的座位前停留了一下。

「我會拿第一名的。」說完這句話后，男生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世界上不會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但世界上極其相似的樹葉卻有很多。餘子蕭只能這麼想來安慰自己，可是相同的髮型和穿搭風格讓他感到困惑。

男生就坐在餘子蕭身後，考試中餘子蕭一直能聽到身後不斷傳來的簽字筆與試卷摩擦的沙沙聲，自己的速度和他比起來慢了許多，餘子蕭罕見的會在考場上緊張到手心出汗。

「老師，我做完了，我要提前交卷！」男生站起來時故意把聲音弄得很大，肅靜的考場里立刻有了考生們的驚嘆聲。

「沒想到比餘子蕭和林妤還做的快。」監考老師接過試卷之後也不由得感嘆了一下。

男生走出考場時回頭自信的一笑讓餘子蕭更加緊張了，大腦中不斷亂躥的知識點被餘子蕭慌亂的拼湊了起來寫在還滿是空白的試卷上：別擔心…別緊張…何雨坤給我說過他成績一直墊底，他這樣肯定時虛張聲勢，肯定是虛張聲勢……

考試時間還剩半個小時，考試時間還剩十五分鐘的信號不斷從廣播里傳來，餘子蕭不停的在衣服上擦拭從手心湧出的汗，終於才在收卷前答完了所有的試題，當他抬起頭時才發現周圍的所有考生都早已放下來筆在等待收卷了。

考砸了……餘子蕭的心一下沉了下午。

之後的考試也無一例外，劉一諾總是第一個交卷，即使是在餘子蕭最擅長的數學考試上，他也遭到了劉一諾無形的嘲笑。

「考得怎麼樣？我們是不是可以去看演奏會了？」回到本班教室后何雨坤第一件事就是把住餘子蕭的肩膀詢問情況。

「不知道……」

餘子蕭鎚頭喪氣的樣子何雨坤還是第一次見，他連忙改了口：「其實那個也不是那麼好看，我這種人也欣賞不來那種高雅藝術，不去就不去了，也沒啥大不了的……」

餘子蕭滿腦子都是那個男生的樣子：劉一諾……你以前也在秀知高中讀書嗎？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你的存在，葉夢寧也從來沒和我說過有一個和我這麼像的人……

考試紅榜在周五下午就張貼到了操場上，餘子蕭特意在下課前二十分鐘就迫不及待的跑去了操場，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那個男生是否比自己厲害，即使真的如此他也好在他來之前離開那裡。

隔的老遠餘子蕭就看到了一個身影站在紅榜前，他不自覺的放慢了步伐，慢慢的向這個與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背影靠近。

「我專門請了一天的假就是為了比你早到這裡。」劉一諾轉頭對餘子蕭笑到，「當第一名的感覺真好，你覺得呢？」

餘子蕭的視線慢慢的從最底下移動到了上面，看到自己排在第三位時，他感覺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

餘子蕭本來有很多疑惑想要面前這個人來解答，但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無力的站在他身後感受這個人帶給自己的挫敗感。

「票我已經拿到了。」劉一諾揮了揮手中的兩張門票，「不過我只要一張，另一張給你吧。」

劉一諾往後走的同時鬆開了懸在空中的手，那張票隨著風一起飄了好幾米遠。

「為什麼？」餘子蕭感覺快要被他高高在上的氣勢徹底壓垮了。

這句話像是有什麼魔力，劉一諾聽到后一下就被定在了原地。

良久，他才說出了一句話：「我只是想贏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