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佛頭

仙鶴樓是江北市最好的酒樓，人均消費888起步，現在整個一樓大廳已經被包了下來。

停車場豪車雲集，來往的都是衣著華貴的貴人。要麼財大氣粗，要麼位高權重。還有各種美女模特，我甚至還看見了幾位很有名的網紅主播。

今天是黃三爺的六十大壽，驚動了整個江北市的黑白兩道三教九流。傳說中，黃三爺是青龍吸水的命格，守著秀水街一直順風順水。以農民工的身份進城，發展到現在身價數十億。秀水街十分之一的鋪子都在他的名下，其中就包括楚明玉的鞋店。

老爸也在受邀之列，我也跟著去了。

走到宴會大廳門口，老爸朝裡面望了望，面色嚴峻的說道：「無命，首席坐著的那個戴墨鏡穿長衫的老頭，你有多遠給我離他多遠。以他的道行，很容易就能看穿你的活死人身份。」

「老爸，他很厲害嗎？」

「江北市沒有我，就是他董令旗一手遮天。厲害倒算不上，不過他手裡有幾樣東西是我忌諱的。你答應過我，今天來只為了看黃建平一眼，千萬不要惹是生非。」

「好的，爸爸。」

我和老爸進去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滿臉堆笑的黃建平。此人三十齣頭，打扮的像個走秀明星。

山根狹長，眼珠子黃褐色，眼袋又重，這種面相的人薄情寡義，好色而殘忍。這種惡人相貌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但是搞笑的是，黃建平居然還有另外一種異相：

魚尾紋亂竄，奸門舉槍。

按照相學來講，這代表著夫妻不和，而且還有可能已經戴上了綠帽子。

這讓我很好奇，是誰那麼大膽，連黃三爺的兒子也敢綠。想到這裡我又去看女眷，很快就瞧出了誰是黃建平的老婆。此女鼻頭又尖又小，山根中斷有一顆紅痣，宅田宮突出，是個慾望強烈又善妒的女人。

這個發現讓我心裡舒服不少，暫時忘卻了滿腔恨意。

等賓客全部到齊，響了二十一聲迎賓禮炮，江北市形形色色的人物開始輪番給黃三爺獻禮祝壽。他們有的獻出美玉珠寶，有的獻出文玩古董，帶著虛假客氣的表情，說著逢迎討好的話。

老爸眼睛盯著壽禮看，當他看到董令旗獻出一個拳頭大小的詭異佛頭時，眼睛猛然一亮，連吞了幾口口水。這讓我很好奇，不知道那佛頭是什麼寶貝，居然讓老爸如此心動。

我爸是最後一個出場獻禮的，他一起身，全場立刻安靜下來。就連一直笑的花枝亂顫的網紅小明星們都收斂笑容，端正了形態。

老話說，人的名，樹的影。這一年，老爸破局辟邪摸骨算命，闖下如日中天的名號，隱隱已經是長江南岸最大的神棍，綽號麻衣神運算元。

所以他一出場，其他人全都把目光轉向他。

黃三爺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躬身施了個弟子禮。此時這個秀水街大佬身上非但一絲痞氣沒有，看起來還和藹可親，衣著也很樸素。面相雲里霧照看不分明，顯然是被青龍吸水的命格全部掩蓋。

「三爺今日六十大壽，貧道清修之人拿不出什麼值錢的賀禮，今日就送上養性詩一首，在場諸君有緣之人皆可默記。」老爸走到前面，拱手說道。

「快，筆墨伺候。」黃三爺又驚又喜的說道。

聽到傳話，立刻有人拿來筆墨紙硯，因為是壽禮來的不乏文雅騷客，這些東西早就準備好了。

老爸走到檀木架子面前，對著懸挂的洛陽宣紙。揮著兩尺來長的狼毫筆，一氣呵成，寫下四十個字：

口是無盡火，舌是曠野風。

風火吞入腹，燒在氣血中。

丹田有銅爐，三昧煉長生。

只要心魔在，銅爐永不空。

寫完之後，老爸咬破舌尖一口真陽涎噴出。落在宣紙上，化為點點猩紅，和雪白的宣紙相襯，宛若雪中臘梅綻放。

人的舌頭是全身陽氣最濃烈的器官，舌尖血又稱真陽涎，能破陰身，其中以童男的真陽涎威力最大。就算一點道法不會，只要肯狠心咬破舌尖噴出真陽涎，就是百年老屍也扛不住。

老爸修道多年，他的真陽涎不僅可以破邪，還能固靈留痕。

但是！

我沒想到老爸居然會拿這個當做壽禮！

這首詩叫做數脈問心決，雖然談不上是師門不傳之秘，卻也不是尋常人能夠接觸到的。養生價值可比什麼百年人蔘，千年首烏好太多了。

「建平，快帶著黃家子孫叩禮答謝。」三爺笑的合不攏嘴，如果不是礙於壽星的身份，估計他自己都要當場磕頭跪拜了。

不僅是他，在場的諸位大佬只要是稍微懂點門道的都知道老爸這份壽禮的厚重。就連老爸的對頭董令旗都看得吃驚不已，搖著頭苦笑著說：「范先生好大的手筆啊，這一出手就把咱們都給比下去了。」董令旗站起來說道。

董令旗看起來有五十齣頭，身材瘦小。估計是有道法在身的緣故，他的面相我也看不出來，只能瞧出他整個人帶著一股子陰鶩的味道。

「哪裡哪裡，倒是董老弟才是真大方，你的那尊血佛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也是佛門秘寶了。放在家中不僅可以鎮宅辟邪，據說還能避孕。」

老爸這話一說，全場客人笑了一半。

「老范，你不要胡說八道。你我不對付，今日是我三哥六十大壽，你不要污我。你給我解釋清楚，避孕是哪門子道理。」董令旗怒氣沖沖的說。

「血佛頭你也收藏了很多年了吧？為啥你本人沒有半個子嗣？」

「哼，修道之人五弊三缺，我沒有子嗣是因為泄露天機太多，引來的天罰。」

「你可拉倒吧，是不是這樣你心裡沒有點B數嗎？這血佛頭佛性和煞氣各佔一半，陰陽對立。有了佛頭鎮宅看似平安，其實也斷絕了陰陽相合之道，陰陽不合又怎麼會生兒育女？」

「你……」董令旗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老話說，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這話用在老爸身上就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懂道法，胡扯起來道行沒他深的肯定會認為他說的是事實。

董令旗的名聲本來就已經被老爸比下去了，這下子又當著滿堂有頭有臉的人物說他送的血佛頭可以避孕，董令旗簡直氣炸了肺。

「范先生所言是真？」三爺和董令旗相交多年，不忍心看他受辱，想幫他解圍。

「字字是真。這血佛頭，的確是件好寶貝，不過卻不適合留在黃家。三爺，你是青龍吸水的命格，尊貴無雙，不幹凈的東西避你都來不及又怎麼會主動招惹。這血佛頭對你來說根本沒用，反而傷了陰陽相合之道。如果你肯把血佛頭轉送給我，我給你一件用得著的東西來換。」

老爸說完，就把隨身攜帶的法器銅錢劍解了下來。

「銅錢歷經萬人手，陽氣濃烈。劍乃百兵之祖，三爺又是人中之龍，所謂寶劍送英豪。說實話，這劍我早就想獻給三爺了，今天正好是個契機。」

「范先生，真不知如何報答你才好啊。」

三爺一聽大喜過望，當場接過銅錢劍，同時老爸也不客氣的收了血佛頭回到座位上。

如果說數脈問心訣已經讓我心疼了，這把用了一百零八枚洪武重寶打造的銅錢劍，可是道門一等一的法器啊。不過看老爸的表情一點心痛的意思都沒有，反而眉間帶著笑意，好像賺大了的樣子。

獻完壽禮，開始表演節目。模特網紅小明星輪番登場，尺度全開。各種段子逗得人哈哈大笑，各種美色誘惑大白腿，不要錢一樣往外撒。

趁著音樂響亂，人群聚精會神欣賞節目的時候，老爸湊到我耳邊說：「真沒想到董令旗會把這玩意獻出來，早知道我就多準備一樣壽禮了。唉，可惜了我用了半輩子的銅錢劍啊。」

「哼，你也知道可惜啊，銅錢劍平時摸都不讓我摸，說送人就送人。」我生氣的說。

「老爸還不都是為了你？青龍煞目前處於潛龍在淵狀態，黃家又把它供奉的很舒服。沒有足夠份量的祭品犧牲，它怎麼肯輕易現身呢？這血佛頭恰好就是一件完美的祭祀用品，只不過光有血佛頭還不行，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