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纏發
老爸說光有血佛頭不行,要想引出青龍煞還有另外兩樣東西:一塊積年的裹屍布,一具靈蛇骸骨。
前者比較好弄,湘西趕屍人世家裡就有,後者可就難了。到時候如果真的找不到,老爸準備去山海關外斬殺一個蛇妖。
不過斬殺蛇妖這種事太傷功德,而且在山海關外,蛇妖通常都會入世修行成為出馬仙,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這樣干。
黃三爺的壽宴一直開到下午三點,終於到了散場的時刻。壽宴結束有主家挨個敬酒,黃三爺喝多了,這事自然是他兒子兒媳代勞。
「一會黃建平老婆來敬酒的時候,你給我弄一根她的頭髮。」
老爸小聲對我說。
「老爸,你這是要玩哪一出啊?」
「這裡不方便,回家再說。」說完老爸遞給我一個斜尖的指甲刀,要我把左手小拇指剪成鋸齒狀。
學道的人左手小指是必須留長的,因為很多施法場合要用到指甲,尤其是鋒利如刀的指甲尖。
黃建平夫婦來到我們這一桌的時候,我假裝被椅子腿絆住打了個趔蹶,左手不著痕迹的在他老婆後腦一掃而過。我的左手小拇指剪成了鋸齒形狀,從他媳婦頭髮上掠過後,很自然的就夾掉了她好幾根頭髮。
這個女人當場吃了痛,不過礙於我爸的名聲還是強忍了下去,只狠狠瞪了我一眼。
只一眼,我立刻有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
倆人離開后,我把頭髮仔細偷偷的收進口袋裡。
……
到家之後,老爸先是把血佛頭擺在桌子上,越看越是得意。
這尊佛頭是銅的,一半笑臉一半哭臉。笑臉上金光燦燦,哭臉猩紅如血,看起來陰森恐怖。
老爸研究了一會血佛頭,然後就把它很仔細的收進卧室藏了起來。
「對了無命,我讓你弄的頭髮呢?」老爸出來后問我。
「老爸,為啥要黃建平老婆的頭髮啊,如果要下頭髮降頭,應該用黃建平的啊。」
我一邊把頭髮遞給他,一邊好奇的問他。
「無命,你真的以為是黃建平害死了白輕雪?你根本不懂女人。小白之所以記恨黃建平,應該是出於感情因素,而促使她去上吊自殺的應該是牛麗麗。難道你沒看出牛麗麗印堂紫青相交,眼睛四白全露,很顯然牛麗麗才是兇手啊。」
「我只看出牛麗麗是個好色的女人……不過老爸,你說的這些面相是殺人犯才有的,白輕雪是自殺,牛麗麗臉上怎麼會出現這些特徵呢?」
「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牛麗麗雖然沒有親手殺白輕雪,逼死她難道就不是兇手了嗎?把玉葫蘆給我。」
老爸接過玉葫蘆,把塞口開了一條縫隙,然後把牛麗麗的三根頭髮絲全部塞了進去。
頭髮是人的精血所化,最是牽扯心神。牛麗麗的頭髮進了玉葫蘆后,被白輕雪的怨魂糾纏,估計以後想睡個安穩覺就難了。
果然,才過了三天黃建平就來我家找我爸,說她媳婦好像撞了邪,天天晚上做噩夢,白天也開始說胡話。
「范先生,我老婆牛麗麗鬼上身,只要您能破了這事,條件隨便您開。」
「黃大少,來我這裡之前,你是不是已經找過董令旗了?」我爸不接他話茬,反而問起了董令旗。
「不瞞您說,確實找過了。董叔拿我當子侄看,我有事也從來不瞞他。」
「董令旗怎麼說?」
「董叔說這事只能你來破。」
「呵呵,果然如此。董令旗自己不跳坑,反而要我跳。黃大少,要我破也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破法之前你先把董令旗請過來。」
黃建平事到臨頭也不啰嗦,半個小時后就把董令旗請進了我家。在他們進門后,老爸要我躲在帘子後面,怕董令旗瞧破我的身份。
「范大神棍好大的架子!」董令旗進屋就來了這麼一句話。
「董令旗,明人不說暗話,具體什麼情況你就直說了吧。」老爸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
「牛麗麗現在已經神志不清,說話也是胡言亂語,提著一個叫做白輕雪的女人罵。我估計是被怨鬼纏上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怨鬼。」
「白輕雪是誰?和牛麗麗有什麼過節?」老爸心中有數,繼續逼問。
「這個……建平還是你來告訴他吧。」董令旗張了張嘴,繼而轉頭對黃建平說。
看這個樣子,董令旗應該是知道真相的。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牛麗麗被怨鬼纏身,肯定是因為做了惡事。
其實要破解怨鬼纏身並不難,只要找到死者的骸骨好好安葬,再甘受破相之辱,連燒七七四十九天安魂香就能解決。
那麼董令旗為什麼又把這事推給我爸呢?
一是因為白輕雪的骸骨已經找不到了,二是以牛麗麗的性格肯定不會接受破面相之辱,就算勉強同意,時候也肯定會記恨於他。
所以董令旗就假裝破不了,把事兒推出來。而我老爸看穿了一切,又讓黃建平把董令旗拖了過來。
當下黃建平垂頭喪氣,在董令旗的授意下一五一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交待出來。
大概在三個月前,黃建平在網上認識了白輕雪。認識過程很簡單,白輕雪大學剛畢業,正在四處找工作,簡歷投給了江北市一家有名的公司,而黃建平就是這家公司的執行董事。
江北和金陵距離特別近,人口流通很密切。相對於金陵的高消費來講,江北是金陵普通大學生就業的最佳選擇。
白輕雪來江北面試,因為貌美牽動了黃建平的色心。在許下種種誘惑未得逞的情況下,強上了白輕雪,事後又假稱自己未婚。
白輕雪和家裡的關係好像不太好,急於擺脫家裡的牽絆,被黃建平玷污了清白之後,選擇了認命。之後,黃建平為白輕雪租了個高檔公寓。
金屋藏嬌沒多久,牛麗麗就追上門來,帶著幾個壯漢輪番侮辱了白輕雪,逼得白輕雪上吊自殺。
白輕雪死後,黃建平怕事情鬧大,索性來了個毀屍滅跡。巧得是,白輕雪家人一直沒有來調查她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儘管黃建平敘述的很簡略,很多不好的地方一句帶過,可我依然聽得雙目欲眥,手腳顫抖。
「黃大少,你們兩口子辦這事也太缺德了吧?」
「范先生教育的是。事情已經出了,人死不能復生,還是想想辦法解了我老婆的怨鬼纏身吧。」
呵呵。
你們的命重要,白輕雪的命就是螻蟻嗎?
區區一句人死不能復生,很好,這果然是站在食物鏈頂端大人物們的做派。
「董令旗,這事你怎麼看?牛麗麗這事做的窮凶極惡,被怨鬼纏身也是天道循環。」老爸冷冷盯著董建平問。
「……一切都聽你安排。」董令旗被我爸識破了算盤,麵皮泛紅的說道。
「要我破也可以,我寫破法,你念給他聽。咱們這是逆天行事,由此產生的因果業報一人一半。」
「好,范先生你寫吧。」
老爸招來紙筆唰唰唰寫了幾句話,寫完扔給董令旗。
董令旗清了清嗓子念給黃建平聽:「黃建平,你回家之後找一把殺豬刀,給你老婆的臉破相。一橫一豎畫個十字,傷口必須入肉兩份,三天之內不能去醫院抱扎,也不能上藥。因為白輕雪的屍骨不全,無法祭拜,只能用此狠法,才能破解冤鬼纏身。」
「董叔,如果真要這麼做了,我老婆她那性子你也知道,我怕到時候……」黃建平有點為難的說。
「你老婆施暴逼死白輕雪,現在她怨魂纏身來報復。這法子能讓她找不到你老婆的真身,只要三天,白輕雪的怨魂就會離去,到時候你再找個美容院給媳婦整容就行了。」
董令旗勸解道。
「唉,都怪我當初沒管住下半身,我那婆娘醋勁又大。行,這事我照辦。」黃建平嘆了口氣說道。
兩人走後我問老爸:「你真要解了牛麗麗的怨鬼纏身?」
「解?怎麼解?如果真是怨鬼纏身能解,可咱們弄的是怨鬼纏發。小白的陰魂在玉葫蘆裡面和牛麗麗的頭髮糾纏,除非把頭髮取出來,否則根本解不了。」
「那黃建平回家之後,如果發現法子不靈再來找你怎麼辦?」
「你以為黃建平真想救牛麗麗?他巴不得老婆早死呢。等著看吧,牛麗麗死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