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玖·怒火

夜闌卧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這或許南國最寒冷的一個冬天。

婉清在一股寒流中醒來。

天將發白，寒氣擠進房間，剝奪她最後的溫暖。

她幾乎蜷縮作了一團，手腳冰冷。

她不知道自己有踢被子的習慣，但是被子卻是確確實實地掉在了地上。

她習慣性地伸手一模，身邊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有撈到。

小信？

她從床上探出頭，看見正在地上睡得香甜的小龍。

她笑了笑，儘管面容已經僵硬。

一夜夢過，便像是混沌三生。

馬蹄聲，戰斧聲……

什麼也記不清。

她只在房裡尋得王兄贈予她的匕首斷了。

碎成千萬段，幾乎成了碎末，只有那短短的刀柄依稀可以辨認。

她將那些殘骸收在一個盒子里。

她不知道這匕首是否為她抵擋了災難，只是這東西它來的快，去的也快。

但願一夜安好。

＊

王兄傳了一封信給她，說，要來尋她。

婉清傻傻地坐在院里，望著那高牆出神，以至於那小信蹭了蹭她的臂彎也渾然不知。

但是她並沒有等來那個人。

迎來的卻是一頓破口大罵。

「你藏了一隻妖？」

「什麼妖？」

「你把它藏在哪了？」

婉清從未見過王兄發怒，他像極了一個真正的王，冷漠而疏遠。

「我……沒有。」

她哽咽地說著，指尖在不自覺地打顫，這是她第一次對王兄撒謊。

「你身上的妖氣越來越重了，這樣下去會被父王發現的！」

「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有些恐嚇著婉清，抓著她的手臂不讓她繼續後退。

「我，啊——」

她尖銳地喊出聲，卻馬上閉上了嘴，臉色蒼白。

王兄驚異地看著她，拉過婉清的手腕，小臂上的那些傷便一覽無遺。

「他是龍。」

王兄肯定的說著，一字一句像是鐵鎚砸在婉清的心上。

她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不再顫抖：「是，他是龍，我撿來的。」

「你、你真是胡鬧！你知不知道和龍族勾結的罪名，足以讓你在火刑架上燒個來回。」

不用上刑架，光是眾人眼中的怒火便足以講她化為灰燼，她想。

「他在哪？！」

「告訴你，又怎樣？」

婉清厲聲說道，鎮住了眼前憤怒的王兄。

「他只是一條幼龍！」

「我不會讓你殺了他的！」

有一瞬間，他認為自己的小妹她變了。

不再是一直養在深閨的嬌花，她也有著一種傲氣。

「他不會死的。」

王兄放緩了的聲音，輕柔起來。

幼龍無足擔心，至少它還拐不走婉清。

「不過你一定要把它送出城，不然我就要告訴父王。」

她聽了王兄的話，眼中只有絕望。

這和直接殺了他有什麼區別。

「他會死的……」

她幾乎是乞求的語氣說著。

他幾次欲啟唇，就這樣順從她的想法，可是他攥緊拳頭，忍下了。

「這件事，沒得商量。」

他甩開婉清扒著自己衣袖的手，不去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

不是他不疼。

只是國師曾做過預言。

——「小公主會被一條龍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