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蠻橫無理
珞枝知道在古代衣料的優劣次序是綢緞為首,棉布上乘,麻布是普通之物,達官貴人富貴人家都是穿絲綢,布衣大都是平民穿著,大部分窮苦人家都是穿麻布,就像他們家現在穿的衣物,皆為麻布所制。
麻布粗糙生硬手感不好,貼身穿著刮刺皮膚,柔軟度夠但舒適度不行。
珞枝在心裡盤算,莊戶人家也不好穿絲綢,這玩意不經造,穿的時候得小心翼翼,啥事兒都不能做,不然被刮破一根絲這整件衣裳就沒發穿了。
最好的選擇就是棉布類面料,棉布質地柔軟、冬暖夏涼、又透氣又吸汗,經得起搓洗,還不怕掛壞,對,就買棉布做衣裳。
決定好買啥布料,可對於布買多少珞枝就一點概念都沒有,現代人都是買成衣,她想問一下小二哥,發現他不在身邊。珞枝只好自己先選好布頭,再看看要多少。
她一邊挑,一邊在心裡邊合計。首先是買白棉細布做小衣。這批清倉的細棉布在倉庫里放久了稍微有那麼一丟丟發黃而已,反正小衣穿在裡面,誰也看不見,只要質量好顏色發一丟丟黃都不是問題。
當然價格最讓她滿意,之前二十二銅錢一尺的今日就降價五個銅板,相當於一兩五錢銀子買一匹。這個要多買一些,給家裡每個人至少添二套小衣,再一人添兩雙襪子。
自己不會裁剪縫製,買了布料一會兒直接找福瑞祥的綉娘縫製成衣就行了。
石青色和藏青色的棉布適合給阿爺他們裁衣做外袍,面料結實挺闊耐穿,還耐臟。
「你個未留頭的小姑娘進來摻和啥?去去去,別擋著我選布,」正當珞枝拿起一匹芙蓉色的素娟仔細瞧時,被一位滿臉麻子的大嬸用力一把掀到了後面,珞枝突然被大力一推,慣性向後,差點摔倒在地上。
「你幹嘛?」穆老爺子看見珞枝被人推出來,扶住珞枝踉蹌著站穩,一把揪住那個大嬸質問到。
「哎呦,你個死老頭揪著我幹啥?」這婦女大聲說道,一雙吊梢眼充滿了不屑看著穆老爺子。
「你剛剛推了我孫女,她在選衣料礙著你哪了,你這麼大個人欺負一個小孩算啥?」穆老爺子說道。
「她有錢買嗎?也在那挑挑揀揀的,」麻子婦女嘴巴一撇,鄙視的看珞枝和穆老爺子一眼,把老爺子一把推開,又去選布了。
珞枝為之氣結,真是神馬年代都有這種蠻橫不講理的人。
穆老爺子自己受多大的氣都沒事,可他看見珞枝被人輕視,怒火中燒。他一個箭步衝上去,
把麻子婦女又拉扯出來,打算好好理論一番。
「哎呦,有人要殺人吶!」麻子婦女三下五除二把自己頭髮擼得似鳥窩,往地上一坐,捶胸頓足的嚎陶起來。
珞枝一家被這人一系列熟練的動作驚得都睜大了眼睛瞧稀奇,這是要撒潑打滾的潑婦節奏嗎?
福瑞祥布莊的客人們這下都不挑揀布料,都圍著過來看熱鬧。
「你胡說,你是自己坐地上的,跟我阿爺沒搭嘎,」珞安人小,可也知道這胖子女人想誣賴自己家人。
「大傢伙看看,我選布選得好好的,這個老不死的突然揪人還把我摔地上,青天白日的這是想殺人吶!」麻子婆娘披頭散髮的乾嚎道。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這位大姐,咱們有事好好說,別大吵大鬧行嗎?」一位管事模樣的人走了過來,這位大姐一嚎嗓子,大家都看熱鬧,生意不要做了。
「讓這老頭賠我五兩銀子,我就起來,不然今天誰都別想好過!」麻子婆娘張開抹著大紅色口脂的大嘴說道。這一張一合之間讓人想到「血盆大口」四個字。
「這老人家被她給賴上了,可憐啊,看起來這一家也是窮人家呢!」
「五兩銀子夠一般人家四五年的嚼用了,這不是獅子大張口訛人嗎?」
「這家人真可憐,這個潑皮可是這出了名的潑婦,罵街那是敞開喉嚨罵,惹不起。」
大家議論紛紛,交頭接耳的,就是沒人出來說句公道話,剛剛這麻子婦人把珞枝推開可不少人看見了。
「老人家,你看這?」管事對穆老爺子說道。
「我阿爺沒錯,不可能賠錢,別說五兩,一個銅板我們都不會給她。明明是她動手在前,我阿爺不過是和她評理罷了,如果今天我們給她錢,就是助紂為虐。她喜歡做潑婦,讓她做好了。」珞枝睜著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說道。
管事看這小姑娘衣著雖然寒酸,氣質不俗,說話條理分明,聲音又清脆悅耳,這印象就好了三分。
「你個小姑娘心好毒,小小年紀就黃口白牙的扯謊,你那隻眼睛看見我拉扯你了?」還不等管事說話,麻子臉婦女口沫橫飛,手指著珞枝大罵,讓一眾圍觀吃瓜群眾自動退後,生怕被噴一臉,給她留了一圈地兒。
「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不止我,他們也都看見了。各位大叔大神們,你們可要替我主持公道啊,這位大嬸動手在前撒潑在後,大家不要包庇這種無恥行為。人在做天在看,做壞事總是有天收。今天大家替我們家仗義執言,大家一定會得福報的。」珞枝對大家行禮說道。
小姑娘落落大方,容貌俏麗,說話間歪斜的髮髻歪來歪去很是精神抖擻活潑,模樣是個討喜的孩子。
「好像是這位大姐先動手的,我記得這位小姑娘正在選一匹芙蓉色的素娟布,一眨眼就被她推了出去差點摔倒,」一個提著菜籃子的姐姐指著麻子臉大嬸說道。
這有人一開口,大家也沒啥好忌諱得了,都紛紛表示是麻子臉婦人先動手的。
「既然是這樣,這位大姐,你如果繼續在福瑞祥鬧事喧嘩,我只能報官了。有什麼事公堂上見」,管事很不客氣的說道。
「你們都欺負我一個弱女子,我今兒就不走,你讓衙役來抓我吧!」此話一出,大家哄堂大笑,這肥碩身材,彪悍的性格,還弱女子?
麻子臉大嬸在大家的鬨笑聲臉不紅心不跳的,老神在在的繼續攤地而坐,真真是沒臉沒皮到了極限。
珞枝心中沉思,這惡人還得惡人來恐嚇,她就不信這大嬸不怕。
珞枝步伐輕快走到這大嬸身邊蹲下,笑盈盈低聲耳語說道:「大嬸,我聽我們村裡老人說,凡在世之人,挑撥離間,誹謗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辯,說謊騙人的,死後會被打入拔舌地獄,小鬼會掰開來人的嘴,用鐵鉗夾住舌頭,生生拔下,非一下拔出,而是拉長,慢拽......你現在回去悔過自新還來得及,繼續這樣撒潑萬一以後你被打入了……」。
「你,你,你……」!」麻子大嬸你了半天,最後臉上發白的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連提著的籃子都不要,直接一步三搖走了。滿身肥肉抖動得讓人擔心她兩隻小腳能不能支撐得住她身體的分量。
「多謝大家直言相助,多謝多謝,」老爺子對著大家拱手抱拳道。
大家一看沒熱鬧可看,都散了,這熱鬧要看便宜貨也要買啊!
最後,管事親自接待珞枝一家,說是讓珞枝一家平白無故受辱,這凡是看上的貨品一律九折。
珞枝給阿爺他們每人做了兩身秋衣外袍、小衣。她自己除了外衫,小衣,另外做了兩套寢衣,兩條襦裙,還格外又買了三匹細白棉布。最後一合計,包做成成衣的手工費在內一共花了五兩五百七十文。
量體裁衣,約好三天後來取成衣,珞枝拿出錢袋取了十兩銀子交給管事拿等子稱。
管事沒想到這小姑娘穿著寒酸,買東西卻格外大方敞亮,再看見她拿出的銀子成色極好,分量也足,倒對這家人高看一眼,招呼起來更周到細緻了。
珞枝把管事包好的細棉布放進背簍里讓阿樹背著,一家人正要出福瑞祥布莊大門,她眼尖的看見小二哥正從後面廂房裡搬出一大包碎布堆在了大堂的角落裡。珞枝打眼一看,說是碎布,裡面很有一些大塊的絲綢,緞子。
珞枝這碎布哪來的,小二哥告訴珞枝,這些都是平時所賣布匹餘下的零碎布頭拿出來低價賣,雖然是布頭,卻都是好布。這些碎布做鞋面,手帕那可是極好極好的。
珞枝低頭看看大家的腳,不看不知道,阿爺他們的大母腳趾都蜷縮著露在外面呼吸自由空氣,她自己的鞋子稍微好點,女孩子家可不能露腳趾在外,可也破舊不堪,補丁蓋補丁的。怪不得剛剛那麻子臉潑婦滿臉不屑一顧的德行,自己家確實穿得寒酸了點。
既然這樣,看來這鞋子又是必要買了。
她蹲下來,很有耐心的挑揀起來。她首先挑了一塊寶藍色、一塊藏青色,看見靛藍和銀紅也漂亮得不得了,又收了。最後停住手時,居然挑選了十幾塊之多,她自己都咂舌。
不過她很快心安理得了,這樣就一次每人多做幾雙秋鞋棉鞋。剛剛她問了珞安,冬天的棉鞋有嗎?珞安想都沒想直接搖頭,說冬天是他最不喜歡的季節,一天到晚渾身都冷透透的,腳凍得跟屋檐上的冰凌子一樣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