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水泛濫

當韓霄踹門而入的時候，不見尋歡作樂場景。屋內靜悄悄的，穿著喜服的女子目光清冷，不見悲喜，一張素雅小臉還掛著純真。而在她的腳下是早已沒了氣息的老王爺，一柄染著鮮血的斬馬刀被隨意丟棄血泊之中。

她殺了人！

韓霄第一時間在腦海中冒出了念頭，卻在下一刻否定了猜測。

老王爺新納的小妾不過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再者殺了老王爺於她而言有什麼好處？

正思量著，床榻上的女子目光輕抬，柔柔朝他看了過來。那目光飽含思念，似奔涌的江水連綿不絕，卻在下一刻歸於平靜。

「你來了？」她道。

不知是不是錯覺，韓霄隱隱覺察出她語氣中的熟稔。

「他死了。」

白應玖的聲音很輕，卻足夠讓人聽清，鎮定的聲音與眼前的場景格格不入。

她的眸光隱含波動，雙拳緊握，並不是在害怕。

在對上這份莫名其妙的目光時，韓霄的心頭猛然一震，彷彿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曾見過這樣的目光。

白應玖很激動，不單單是因為殺了她的夢魘，更因為見到了眼前的男人。她拚命壓住想要衝入他懷中的衝動，只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只有這樣才稍稍撫慰她的傷痛。

在那些動情的夜，他細撫著她的後背，一遍又一遍呼喚著她的名字。他站在滿院的官兵前，不畏人言，給她體面。明明人前那般冷酷的人，面對他人生唯一污點的她，卻從不苛待，替她擋住了所有風雨，為她支起一份安穩。

可是，他死了！

大雨澆築的宮門前，鮮血染紅了半座城。萬箭穿心，他滿身是血。紅色的鮮血漸漸變黑，為了大周竭盡全力的將士，沒有死在敵人的鐵騎下，卻死在了朝堂的陰謀詭計下。

那個會輕撫她背，護她安穩的男人再也沒了聲息。

「呃！」

屋內響起一陣慌亂，原本掛著冷凝的男人此刻扶著桌子，好不狼狽。

白應玖剛剛收回心緒，只覺眼前一陣漆黑，下一刻已落入熟悉的懷抱。

大紅的喜袍隨之剝落，唇瓣附加了力量，剛才還冷漠如冰的男人此刻熱情似火。他的眸里呈現出不正常的血紅，瞳孔微散，哪有半分清明？

他如猛獸般橫衝直撞，不見溫柔的撫摸卻讓白應玖的心漣漪陣陣。抬起素手，輕輕環上男人的腰身，熟悉的感覺噴涌而來，好像泛濫的江水一去不回。

兇猛的野獸食髓不知滋味，一寸寸啃噬著嘴下的美味，卻沒個輕重，一不小心弄傷了美食。白應玖雙眼朦朧，兀自沉浸在被愛的喜悅之中，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些年的瘋狂。唇畔微疼，濃烈的血腥味席捲而來，驚醒了夢中人。

一隻素手翻上了男人的脖頸，白應玖的臉上閃過一抹失落，手刀還未落下，沉於歡愉的男人雙眸驟然瞪圓，如同身後長了眼睛般，準確無誤握住脖頸處作亂的小手。

「你想殺我！」

伴隨著男人的低吼，一雙大手緊緊遏制住了白應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