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18 生日禮物

VIP18 生日禮物

江彥西記得,今天是裴煙的生日,大手揣進西褲口袋,細細的撫摸著兜里的絨面錦盒,這是他昨日路過洋行的時候看中的一對珊瑚耳墜。火紅色的珠子鮮艷欲滴,他覺得特別的襯她,就買了下來了,但是他卻沒有去打算送給她,好歹,也是給她準備了一份生日禮物。

自己的心意自己知道就好了,沒有必要送出去,去給別人糟蹋,不是嗎?

他也知道裴煙根本就不是故意去糟蹋自己的心意的,裴煙只是想讓自己看清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好讓自己放手,可是她如此絕情,當真是因為曾經錯過了嗎?不是的,是因為心中沒有了,不愛了,如果他回來的早那麼一點點,在裴煙還沒有遇到傅亦辰之前,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如果他當年沒有走,更是不會變成這樣的了。

可是,那都是如果,當年他走了,他又回來晚了,也許,這就是命吧,命中沒有的,也不能再去強求了吧。

裴煙有些迷糊的被傅亦辰帶出了公館,問他是不是要出去遊玩,他也不回答,一副神秘兮兮的,讓人看不透的模樣,傅亦辰就是想要給她一個驚喜,當然不可能現在就告訴她了。

而裴煙猜想,馬上就要到情人節了,傅亦辰一直接受的是西式教育,應該是想帶自己出去,為兩人製造一次浪漫的約會吧?

傅亦辰勾唇淺笑著,一路上偷偷的觀察著裴煙的表情,看著她一頭霧水的模樣,就覺得可愛。

車子迅速往前行駛,很快,便駛入了熟悉的路口,冬日的合歡雖然沒有盛開時妖嬈漂亮,但它的雅逸之氣,通過每一根別緻的細枝,和尚存的殘葉,瀰漫到嚴寒而又冰冷的空氣中……

斐煙不懂,傅亦辰為何要帶她來老宅。

車子停下,傅亦辰伸手將斐煙拉出來,冬日稀薄的陽光照耀在他立體分明的臉廓上,狹長的雙眸顯得愈加深邃,高挺的鼻樑線條完美,仿若那秀挺的山峰,薄唇正微微上揚著。

這麼久了,斐煙還是會情不自禁為他俊美的長相發怔。

感受到攥著自己的大掌,傳遞到手心的溫熱,她沖他輕輕一笑,「怎麼把我帶到這來了?」

美眸朝著裴家老宅望去,只見宅子兩根大門柱上已經貼上了村聯,房檐下,以及實木長廊下,皆掛滿了紅燈籠,即便天氣這樣冷,卻絲毫不影響那股喜氣洋洋的氣氛。

斐煙看著,眼角不覺微微發澀,憶起以前每年過年,家中也會做這樣的裝飾,除夕當晚,炮竹聲聲,父親母親牽著她的手,一起在院子里看焰火,那樣的情景,光是想一想,就叫人心裡酸得不得了。

此時她觸景生情,卻努力控制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她不想影響到傅亦辰的好心情。

她小小的情緒變化,卻逃不過傅亦辰的雙眼,見她明明眸光黯淡,卻依舊努力微笑,他的心中就一陣一陣的抽痛。

她實在太讓人心了,讓人心疼的不能呼吸。他現在發覺,自己為她做的這件事是多麼值得。

「煙兒,喜歡這份生日禮物嗎?」

在她訝異疑惑的目光下,傅亦辰輕攬她的肩,笑容溫柔得幾乎能擠出水來,「從現在開始,這裡便又是你的家了,這間宅子,以後依然姓裴。」

傅亦辰話音剛落,便有侍衛上前,將遮著牌匾的紅綢拉了下來,墨色的牌匾上,鑲金的「裴宅」兩字,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煙兒,生日快樂!」傅亦辰漆黑深邃的眼,緊緊盯著斐煙美麗的面龐,「我送你的這份生日禮物,你可喜歡?」此時已經到了夜晚,華燈初上,照在裴煙的臉上,將她震驚的表情,一點一點的展現了出來。

她驚訝地捂住嘴,眼裡有感動的淚水,來回的打著轉,天,她真不敢相信,他居然為她要回了老宅,還把她當做生日禮物送給她!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她不是沒有想過,將來有一天,等自己有錢,一定要贖回裴家老宅,可她知道,這不是輕易就能實現的。

當初這間老宅被拿去抵債,債主便將它賣給了孫家,孫家家世顯赫,孫海申更任著南京政府總理的職務,孫海申是個孝子,這間宅子是他買給在西城老家的父母住的。

孫海申權高位重,要他退步讓出老宅並非易事,想也知道,傅亦辰在這件事上花費了多少功夫。

想起在他這段時間總是出去辦事,還總是神神秘秘的,一開始她還詫異,暗想他在這邊又沒什麼朋友,更沒有軍務需要處理,他怎麼每天都這麼忙,現在想來,他忙的,就是要回老宅這件事!

驚喜與感動溢滿心間,她哽咽下幾乎說不出話來,許久,才含淚點了點頭,「嗯,我喜歡……」

何止是喜歡,這是她這輩子,收過的,最寶貴的生日禮物!

除了老宅本身,最難得的,還是他這份心。

他為她做的一切,他對她的愛,都沉甸甸的落在她心間,再也抑制不住,晶瑩的淚低落下來,簌簌淌落在她皙白的臉頰上。

傅亦辰伸手去拭她臉上的淚,小心翼翼,沒好氣地說:「好好的,怎麼哭了?」

裴煙吸了吸鼻子,輕捶他,嗔道:「人家感動的哭了,不行嗎?」

傅亦辰笑著將她擁入懷裡,寵溺地用下頜摩挲著她的發頂,「既然感動,那不如來點真實行動,感謝感謝我!」

斐煙抬眸,正看到傅亦辰似孩子討要糖果般的神情,不由破涕而笑,踮起腳尖,她在他頰邊落下一吻。

他卻不知足,她的唇剛自他臉上移開,他便扶住她的後腦勺,薄唇頃刻覆上她的,肆意吸允她的芬芳。

一記深吻結束,她的臉上已是一片緋紅,他最喜歡她的就是她這種迷離的,略帶沉醉的風情,只消一眼,一整顆心便能沉溺下去。

他無限寵愛地攬了她的纖腰,彎唇道:「走吧,進去看看!」

難得斐煙沒有掙開他,任他攬著往前走。三年了,自從離開西城,她就再也沒有進過裴宅,雖然魂牽夢繞也曾回過這裡,亦清楚地記得裡面的一草一木,記得屬於過去的歡笑。每次回西城,還都會滿心惆悵地過來看看,然而,像這樣名正言順地進去,三年來,還是第一次。

現在心裡唯一的念頭,就是好好看看自己的家,看看老宅里的一切。

「咔咿」一聲,推開老宅的大門,只一眼,斐煙便怔在了那,屋子裡的格局和擺設,幾乎都和當初賣出去的時候一樣,然而仔細看的話,還是能夠看出來,傢具與地毯都是新的,她明白,這一定是傅亦辰收回宅子后重新布置的,不難看出他的用心。

裴煙內心又是一陣觸動,掉過頭去,看向身邊的傅亦辰,眸底再度泛起潮濕的霧氣。

然而,她這副瑩然欲泣的模樣,卻是傅亦辰最害怕看到的。

他有些緊張起來,「我找到了以前裴家的管家,讓他按照你家以前的樣子布置的,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一樣?」

裴煙搖搖頭,暗罵他真是討厭,送她這樣的生日禮物,煽情不說,還害她一次又一次想要落淚!

「那好好的,又哭什麼?」傅亦辰一見她哭,頓時又有些手足無措,只緊緊將她抱著,哄她,「好了,別哭了,今天是你生日,應該開開心心的!」

斐煙將腦袋埋在他懷裡,用力點頭,她確實是開心,她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

遺憾的是,母親過世的早了一點,如果她還能再等一等,那她也能看到老宅再度掛回裴家的牌匾,若是母親能親眼看到,不知道該有多高興。

「謝謝你,謝謝你幫我要回老宅!」一萬個謝謝,也不能表達她內心對他的感激。

「傻瓜!」傅亦辰輕斥她,「跟我還說謝!」

她將頭自他胸前抬起來,盈盈動人的眼看向他,「把老宅要回來,你一定花了不少錢吧?」

「為了你,花再多錢都值得!」他彎唇,沉聲說道。

「油腔滑調!」嘴上雖在罵,裴煙心裡卻像是盛了一缸子的蜜,甜甜的味道,幾乎要整個溢出來。

傅亦辰輕啄她的紅唇,笑著說:「等將來我們老了,就回這吧,就住在這老宅里,不去過問世上任何事,不去管外面有多少煩擾!每天都自在而又隨意,看看報紙,養養花,喝喝茶,好不好?」

裴煙鼻子再度泛起酸,笑著不住點頭,「好!」

原以為斐煙這次只是短暫的離開,可是眼看這就要過去一個月了,她還是沒有回來。對此,一開始段雲峰或許還能耐住性子,淡然地等她回來上班,但是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他變得焦躁不安起來,幾乎每天,他都會將陳甜甜叫到三樓,詢問裴煙的事情。

陳甜甜承認自己是裴煙的姐妹,可是就算是裴煙的姐妹,也不可能將裴煙的一切都掌握的一清二楚啊,裴煙走的時候也沒跟她說這些!再說了,像段雲峰如此神通廣大的人,他大可自己派人去查,為什麼非得難為她?

要是她有段雲峰和傅亦辰那種權利和本事,誰還在這裡受這份窩囊氣啊!陳甜甜現在真的是被纏的煩了,倒恨不能他因為那件事情教訓自己一番,那樣也許自己還能好過一點,這樣的心理戰,她是打夠了。

也不管這麼做是不是會得罪段雲峰,她也是真的受夠了,大不了就丟了這份工作,她去找裴煙,讓裴煙給她再找一份工作,裴煙身邊可是抱著一尊大神呢,不用白不用!再說了,如果不是裴煙招惹過來的這群馬蜂,她陳甜甜何至於落到這種境地上!

這一切歸根結底,還是斐煙那丫頭惹的。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更何況是她陳甜甜。陳甜甜也是真的受夠了段雲峰這三天兩頭,隔三差五的轟炸,這一次進門,她沒有拿出恭敬諂媚的笑容,也不跟段雲峰再說什麼客套話,而是冷著臉一屁股坐在了段雲峰面前的椅子上面,那樣子,簡直就是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段雲峰點起了一根煙,笑起來,「不錯,有混黑道的潛質。」

他的話是在調笑,但是陳甜甜現在是沒有一絲一毫的心情去和他鬧,她必須早點結束這種狀況,不然她都快被段雲峰和陳賢安弄的神經質了,她終於理解了,為什麼當初的裴煙只要一下台,就跟有人在追命一樣的向著外面跑,原來這比追命還可怕。

陳甜甜全是憑著著一股火氣和怨氣才能拿出這種態度去對段雲峰的,不然平時就是給她兩個膽子,她也是不敢這麼對待段雲峰的啊。

她這是被逼到份上,反彈了。

「你們到底有完沒完,我不知道裴煙在那裡,也沒有雲少的手眼通天,我怎麼可能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你這麼三天兩頭地找我來問,我實在招架不住,我不妨直接跟你說吧,我不知道裴煙怎樣想的,但我知道,她愛的是傅亦辰不是你,雲少爺請便吧!」

陳甜甜這麼一攤完牌,癱軟的就倒在了椅子上面,她是真的崩潰了,也不管段雲峰聽到這樣的話,是不是會火燒眉毛,將她大卸八塊。

等待著她的不是段雲峰的暴跳如雷,而是死一般的沉靜,死一般的沉默,甚至連兩個人均勻的呼吸都能夠聽的一清二楚,陳甜甜的那股勇氣勁也已經過去了,如果等待著她的是暴跳如雷,也許她還是能夠應對的,可是現在等著她的根本就不是暴跳如雷,而是一種冗長的沉默,一點一點的擊碎她內心的防線,一點一點疊加她內心的恐懼。

陳甜甜今天已經打算好了就拿出一副潑婦的樣子,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就算自己的內心此時此刻是無比的恐懼的,可是她還是坐直了身子,直直的將段雲峰看著,不暴露自己一絲一毫心虛的樣子和表情。

段雲峰卻突然勾唇一笑,暗想,陳甜甜果然不如斐煙能掩飾情緒,即便同在夜上海上班,同樣身為歌女,像斐煙這樣不輕易顯露喜怒,其實並不容易。想到斐煙那張總是精緻慵媚到極點的笑臉,他的眸光頓時黯了黯。

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裴煙現在在哪裡,他甚至還已經聽說了傅亦辰已經花高價將原本的裴家老宅買了下來,應該是打算在裴煙的生辰的時候送給裴煙的吧?他現在就感覺自己距離裴煙越來越遠了,就連和傅亦辰之間,也是策馬難追了。

不得不承認,傅亦辰為裴煙付出的確實不少,而且很有心。一直以來,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展現自己對裴煙的好,原來自己還真的是一個情商低的人。

他之所以總是喜歡將陳甜甜叫到這裡來,是因為他喜歡看陳甜甜和裴煙神似的那股隱忍的樣子,這樣看著,他總是能夠有一種裴煙就坐在他對面的錯覺。

但是卻沒有想到今天的陳甜甜竟然會憋不住脾氣,笑了笑,原來都是自己的樁生一夢,夢醒之後,破碎的全部都是浮華,還有的,是寂寞的浮生。

浮生原本就已經多寂寞了,現在還更加的四分五裂,更加的變的沉痛。

寂寞也越發的沉重了起來,變的像刀,像網,將他層層包裹,千刀萬剮。

「我以後都不為難你了,去吧。」他揮了揮手,示意讓她下去。陳甜甜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在看著他這個動作的時候,沒來由的生出了一抹心疼,心疼的不行。他的這一揮手,包含了太多負面的情愫,讓她看著沒來由的就心疼了起來。

最開始就算沒有底氣也能拿出的強硬姿態,到現在反倒拿不出來了,靜靜的站了起來,定定的站在那裡,反倒不肯離開了、段雲峰也不明白她站在這裡是因為些什麼,抬眼將她看著,連那麼一眼,都是懶懶的,冷酷的。

陳甜甜咬緊了下唇,她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但是她就是不想離開,她就是覺得現在這個時候的段雲峰是那麼的寂寞,那麼的落寞,也是那麼的孤獨,她知道他孤獨的是內心,而不是他身邊此時此刻有幾個人能夠決定的,但是現在她就是不想讓他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裡。她不想讓他這麼寂寞。

「怎麼,可憐我?」段雲峰也可謂是一個人精了,只消瞥一下陳甜甜的表情,就已經知道了她心中所想,冷然一笑,她竟然能夠看出他的寂寞,可是不代表,他能夠被她看出寂寞,就要讓她來安慰自己。

他的寂寞,沒有誰能夠徹徹底底的明白,他唯一一次敞開內心,就是對著裴煙,他把自己的寂寞交給她看,最後得到的也只不過就是她的可憐,他要的不是她的可憐,而是她的愛,可是卻不得其法,裴煙的生辰近了,傅亦辰將裴家的老宅買了回來打算送給裴煙,可是自己連應該送什麼給裴煙都不知道呢。

陳甜甜坐在他的面前,倒了一杯茶水,茶水是之前準備的,現在的熱氣都已經快要散盡了,說實話她不渴,可是人家雖然眉宇趕自己走,自己留下來也是十分的尷尬的,所以還是找點什麼事情來掩飾現在的尷尬吧。

陳甜甜自娛自樂的樣子映入段雲峰的眼裡,段雲峰也低頭喝茶,不再說話,一時間場面變的僵持的不行。「裴煙已經跟了傅亦辰了,她那個扭脾氣,不會再回頭了。」

陳甜甜還是好心的提醒段雲峰,她還是覺得段雲峰實在是太可憐了一些,裴煙真的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說完這句話,陳甜甜就縮起了脖子,她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寒冷異常了,也不敢說些什麼,縮起了脖子。

段雲峰也只是冷冷的掃了一眼,也不再說話了,他怎麼會不明白陳甜甜想要和他表達的東西,他這一輩子都沒有輸過,現在好不容易才有一個人讓他死寂了多年的心起伏顫動了起來,更是不可能這麼簡單的就忘記了這個女人。

陳甜甜嘆了口氣,還是轉身離開了,她不知道自己坐在這裡還能做些什麼,這個男人愛一個人是沒有錯的,但是他來晚了愛晚了,這是怨不得別人的。

她原本還是十分不忍將他一個人落寞的放在這裡的,但是她發現就算是自己在這裡也是什麼都改變不了,還不如離這個男人遠遠的吧。這個男人可能就是適合寂寞與黑暗的吧,他的眉眼生來都是清冷的,波瀾不興,從來都讓人聽不出感情的樣子。

段雲峰趕到裴家老宅的時候,反倒有些躊躇了,伸手將兜里免的項鏈掏了出來,這是當初她剛剛到上海的時候,走投無路了在當鋪當掉的項鏈,他知道這個項鏈沒有傅亦辰給裴煙送的老宅值錢,但是這是他能想到的最有意義的東西了。

他連夜趕過來,可是到了這裡,卻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裴煙。裴煙的眉眼那麼清晰的出現在他的腦海里,那一顰一笑,還那麼的清晰,他日日回憶,夜夜回憶,就生怕自己忘記了。

「怎麼還站在這裡慫了呢?進去吧。」陳甜甜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段雲峰的身後,冷眼將他寂寞的背影看著,蕭索的讓人心疼,她原本覺得段雲峰就不應該去就纏裴煙,應該放裴煙幸福,可是自從那天,她看了他的落寞神色之後,似乎突然有些理解了他。

愛一個人,原本就是沒有錯的,應該去為自己努力,愛一個也原本就是盲目的,就算知道他的心裡還有一個別人,也還不死心的想要去試試。

陳甜甜承認,就是那天,他的那一縷孤獨和寂寞撼動了她的心,原來就連他這種高高在上的人也是會有心的,也是會心疼的,不光他們這種在紅塵中掙扎的人有這樣的心思。

那一刻,她的心被觸動了,被眼前的這個男人吸引了,雖然她知道,這個男人不愛自己,但是她就是想要陪在他身邊,在他每一個寂寞的時候,雖然她知道,他生來寂寞,並不是身邊有沒有人陪酒能決定的,但是她還是不忍心放他寂寞的時候還孤身一人,她想要讓他好好的,甚至是不再寂寞。

她們這種紅塵的歌女,自然是不可能奢望段雲峰這樣的男人,將心思落在她們這樣的女人的身上的,她當然也不曾想過自己和裴煙一樣幸運,但是她還是想默默的陪在他的身邊,她們歌女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是卑微的,甚至是默默無聞的。

段雲峰有些匪夷所思的轉過頭看向陳甜甜,他的眉頭皺在了一起,不明白為什麼陳甜甜也會出現在這裡,在他離開的前一天,陳甜甜就已經和他請了假,他也沒多想什麼,就點頭答應了,卻沒有想到,卻又在這裡看見她了。

陳甜甜淺淺的笑著,她的眉眼也是落寞的,但是卻綻放著一種妖艷的姿態,她當然明白為什麼段雲峰為什麼這麼看自己,他一定很疑惑自己為什麼在這裡的吧,但是她自己清楚,因為她知道他會來,所以她來了。

「我好朋友的生日,為什麼我不能來!」她眉眼清冷,好像這一刻,真的不再是上級和下級的關係,拋卻了兩個人的身份和地位差距,只是兩個人,普通的人站在這裡一樣。

段雲峰聽到陳甜甜這麼說也沒有懷疑什麼,她們兩個的感情向來好,她過來給自己的朋友過生日也是與情理之中的,他當然也想見到裴煙親口說一聲生日快樂。

但是他怎麼會不明白,裴煙離開就是因為不想看見自己,今天是裴煙的生日,他更不想就這樣出現,攪了裴煙的好心情,所以他的勇氣,到了這裡就真真正正的用盡了,不知道要不要進去,心中是想要進去的,但是想要裴煙對自己的抗拒,他卻又提不起想要進去的心情和心緒了。

陳甜甜淺淺的笑著,當然也是在揣摩著段雲峰的內心,段雲峰現在是不敢進去,害怕自己會得罪了裴煙,害怕裴煙會和他更加的生疏,陳甜甜對裴煙的了解,如果段雲峰現在進去,而傅亦辰還在的話,勢必是會讓兩個人更加的生疏的。

段雲峰的這個想法固然也是對的,但是陳甜甜現在心中也是極其的不舍的,她怎麼能看他帶著滿腔的希望來,最後帶著失望離開。陳甜甜更是不再說些什麼,伸手拿過段雲峰手中的項鏈,陳甜甜頭也不回的轉身進入裴家大宅。

段雲峰的眸色一暗,她竟然在幫自己,他的眉眼低斂著,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雖然這個項鏈不是自己親手交給裴煙,但是只要交給了裴煙手裡,將自己的心意交了出去自己也就知足了。

裴煙和傅亦辰還在忙碌著收拾屋子,門響,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陳甜甜,陳甜甜眉眼含笑的將裴煙望著,「生日快樂!」裴煙的眼眶一熱,她差點忘了,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記得她的生日。

這麼多年,裴煙每次過生日,陳甜甜都會和裴煙說一聲生日快樂,有時候會送裴煙一點什麼,又或者有什麼東西強行的塞給裴煙,再讓裴煙請她吃一頓飯,這就算是裴煙的生日了,裴煙這次過生日竟然就將陳甜甜這個好朋友拋在腦後,這要是讓自己這個話癆朋友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念自己呢。

不過裴煙還是有些抑或的,她認識的陳甜甜,是不會只為了她一個生日就跑了這麼遠來找她的,所以連忙迎了上去。「你怎麼過來了,是不是和段雲峰鬧翻了,沒關係,我說了會管你,就一定會管你的。」

裴煙的心中還是比較焦急的,陳甜甜聽到段雲峰那兒三個字,但到低斂了眉眼,也不再說什麼,將手中的盒子塞到了裴煙的手中。

「他讓我把這個給你,你還是別亂想了,我是你的姐妹,就不能為了給你過生日跑一趟嗎?」陳甜甜撅起了嘴巴,看著站在那裡將她看著的傅亦辰友好的一笑。

不是所有人都有傅亦辰這麼好的命,她的笑容里呆了點點的苦澀。裴煙將手中的盒子有塞給了陳甜甜。「你給他帶回去,我不要。」裴煙現在不想欠任何男人的情,她這輩子就和傅亦辰一個人牽扯計算不清就已經足夠了。

裴煙也不再說些什麼,轉身就走。陳甜甜還是將手中的盒子塞回了裴煙的手中。「這是人家給我的命令,你是我的姐妹,就不要難為我了,你的生日,這一次,陪在你身邊的人也該換換了,我走了。」

不再等裴煙開口,陳甜甜轉身就走,裴煙皺著眉頭將手中的盒子看著,這個男人,他又是要幹什麼,她在夜上海那麼久,什麼樣的男人都見過,唯一琢磨不透的男人就是段雲峰,他行事一直都是難以捉摸的。

裴煙打開手中的盒子,就看見了自己當初因為走投無路的時候當掉的項鏈,這條項鏈,不僅是她以前的記憶,還是她和江彥西的記憶,是一次自己過生日的時候江彥西送給自己的。

段雲峰也可謂是有心了,只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段玉峰要是知道這條項鏈最初的來歷,會不會還選擇這樣做,將項鏈隨手放進一個抽屜裡面,就又和傅亦辰去收拾屋子去了。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原來她也會有一天,那麼簡單,那麼隨意的將這個男人的一切放在某一處,那麼輕鬆隨意。

段雲峰看見陳甜甜出來,眼眸猛然一亮。

陳甜甜當然也知道他等的是什麼,原來他這樣的男人,也是會讓人心疼的,笑著揚了揚手,示意自己已經將東西交給裴煙了。

「他們兩個過生日去了,至於我們兩個人,一起走走吧。」

陳甜甜的眼神波瀾不驚的看向前方,好像心中真的沒有什麼雜念一樣,波瀾不興的樣子,好像將一切外物都看成了身外之物,這一刻,她也脫離了夜上海的紅塵滾滾,好像真的變成孜然一身,兩袖清風的樣子。

他發現,不管是裴煙還是陳甜甜,她們脫離了夜上海之後全部都變了樣子,全部都不再是當初的那種模樣。好像夜上海只是一個舞台,她們也只是一個一個的戲子,見什麼人說什麼話,在什麼場景下,做什麼樣的人。

如魚得水,信手拈來。

「那就走走吧。」一時之間,他竟然發現她和她是一樣有著一種愛而不得的落寞。他是愛裴煙而不得,那麼陳甜甜呢,陳甜甜是愛誰而不得?

難不成是愛傅亦辰而不得,傅亦辰的心中滿是裴煙,自然是不可能對陳甜甜上心的,但是夜上海這種地方,原本還是好朋友的兩個歌女為了一個男人撕破臉,甚至是大打出手的情況也不是沒有的。

看她和裴煙的感情,應該是不至於為了一個男人打起來的。也不會為了一個男人做這樣的事情的。但是陳甜甜來這裡不就是為了給裴煙過生日的么,這回怎麼反倒是過來陪自己了呢。雖然心中是有些不解的,但是也沒有說什麼。

自己現在的心情也確實是凄涼和寂寞的,如果這個時候自己的身邊能夠有一個人陪著自己也是好的。雖然他知道就算此時此刻有人陪著自己,也是沒有辦法去舒緩自己心中的寂寞的。但是有一個人陪在自己的身邊,也不至於顯得自己有那麼的可憐。

裴煙和傅亦辰將房間收拾好了,相視一笑,這裡以後就是兩個人的家了,裴煙淺淺的環視四周,有些心酸了笑了。

她離開這裡的時候就以為,自己這一輩子也許都不會回來了,也永遠不能將裴家的大宅贖回來了,哪裡知道,她還能回到這裡,還能將裴家的大宅贖回來,還能住回原本的家中,然而幫著她做到這一切的就是她身邊的這個男人,這個叫做傅亦辰的男人。

「今天你過生日,我也不知道你在這裡是不是還有朋友,定了酒樓,如果你有朋友可以叫過來,沒有朋友的話,就我陪你過生日也好。」傅亦辰的語氣淡淡的,他靜靜的將裴煙看著,原本他也是想著就自己陪著裴煙過生日的,卻不曾想陳甜甜竟然來了自己,他也不知道裴煙在這裡是不是還有朋友。

裴煙低斂了眉眼,倒也不再說些什麼。她在這裡原本還是有些朋友的,她們都是一些大家的小姐,偶爾一起出去逛逛街,喝喝茶,到最後她們家落魄的時候,哪裡還有什麼人站出來為她們家說話。那個視乎,她才發現,那不過是一些在一起玩的人,哪裡是什麼朋友。

淺淺的搖了搖頭,裴煙扯開一個嫵媚眾生的笑容。「有你陪我過生日我就知足了。」

傅亦辰揉了揉裴煙的發頂,有些心疼,也不戳破她的面具,她只是想歡笑著活著,即便她浮生多悲傷,可是誰也不能拒絕她去歡笑,哪怕是強顏歡笑。

裴煙的生日過的沒什麼太過特殊的形式,這裡畢竟不是上海,再說那些已經落了俗套的生日,玩什麼浪漫傅亦辰都不想再去用。只是這次的生日蛋糕倒是有些出乎人的意料。這個蛋糕一看就知道是準備了很久的。竟然做成了裴煙的樣子。

這個樣子,是傅亦辰第一次看見裴煙的時候裴煙的樣子,那蛋糕做的惟妙惟肖,將當初裴煙的每一抹神韻都非常淋漓盡致的展現了出來。裴煙吃驚的看著那個蛋糕,震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見你第一面,回家之後就找人畫了你的畫像,這次你過生日,就將這畫像給了蛋糕師傅,給你做了這個蛋糕,我真的是見你第一面就被你吸引,不能否認,是因為你長的實在是太漂亮,但是你也知道,我是傅亦辰,不可能就為了一個女人的容貌而去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會被你吸引,總是會情不自禁將目光鎖在你的身上,就好像無論如何都離不開你一樣。可能,這就是愛情吧,說不上來為什麼愛,就是想要對你好。」

傅亦辰原本是想和裴煙說些情話的,畢竟這是自己和裴煙過的第一個生日,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在心中好像有千言萬語的樣子,現在在嘴裡,卻輾轉咀嚼,都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到了嘴裡卻變成了前言不搭后語的支離破碎。

他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喜歡裴煙,就好像著了魔一樣,可是他就是捨不得裴煙受一絲一毫的委屈,就是想將裴煙緊緊的守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好像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安心一般。

裴煙細細的看著那個蛋糕,當真是惟妙惟肖,這一定不是普通的蛋糕師傅能夠做出來的,她自己都已經快要忘記了自己初見傅亦辰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那個時候的自己,只當自己是一個逢場作戲的戲子,戲子無情,又怎麼可能會去對一個恩客仔細記憶。

卻不料,那個時候的他就已經將自己記住了,已經將自己完完全全的刻畫在了心中,這是怎樣的一種感動,在她的生辰上,她獲得的,又豈是簡簡單單的一棟老宅一個蛋糕,而是他將自己的心都交給了她,而她,縱然是可以拿著這顆心去為所欲為的。

這邊裴煙和傅亦辰在過著生辰,那邊,還有兩個打著裴煙生辰的名義,彼此相對落寞的人,段雲峰的眼底里全部都是無助,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俘獲一個女人的心,他叱吒黑道那麼多年,從來都沒有認輸過,也從來都不會覺得自己輸過誰,可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輸給了傅亦辰,就在感情這方面自己,輸了。

但是他向來不可能是那麼甘於認輸的人,裴煙還是自己的,自己是不會放手的,他們這種人,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誰也不知道下一秒等待著自己的是什麼,是天降的餡餅還是驚天的變動,誰也是不知道餓。

可能一夜發家,也可能,一夜之間,傾家蕩產,一無所有。

傅亦辰現在可以時時刻刻呆在裴煙的身邊,可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會一紙急電,將他調走。他現在也是在儘可能的利用自餓的空閑時間來陪著裴煙,現在世道安寧,他只要坐在書房,就能夠處理軍事,待到世道不太平了,看他傅亦辰還拿什麼時間陪在裴煙的身邊。

陳甜甜攪動著身前的咖啡,透過落地窗,看著外面的偶爾經過的車輛,這裡,是不能夠用車水馬龍來形容的,這裡不是大上海那樣的城市,沒有那種喧囂的讓人疲憊的繁華,沒有那種壓迫的人一直都想逃離的氣氛,反倒讓人的心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如果可以,自己也想和裴煙一樣一直呆在這裡,可是她不能,她不行,她和裴煙還是不一樣,她從小家裡就沒有錢,並不像裴煙從小家裡就是富庶的家庭,就算是家道中落了,也是一身的傲骨,她雖然看起來和裴煙是差不多的女子。

其實細細分析開來你就會明白,裴煙的骨子裡是寧折不屈的傲氣,可是她陳甜甜不是,她陳甜甜是低到泥土裡面的卑微。裴煙拒絕那些男人,是因為她不相信上流社會的人,更不相信上流社會的愛情,而她陳甜甜拒絕那些男人的原因,不過就是覺得自己只是一個歌女,沒有什麼能夠配得上人家的,她卑微的同時又在強迫自己做一個好姑媽、

她和裴煙雖然說都算是夜上海裡面好一些的歌女,可是她們的本質還是有區別的。

她更是不奢望自己有裴煙的那種福氣,能夠有那麼一個人,將她從夜上海那個泥沼中拽出來,能夠將她放在心上,心尖尖一樣的愛著,她陳甜甜何德何能,能夠得到那樣一個男人的心。

想到此處,她也不禁沉默落寞了下來。

段雲峰不著痕迹的淺淺將陳甜甜打量著,他早就聽說陳甜甜是一個話癆了,可是相處了這麼久,他覺得自己還是不夠了解眼前的這個女孩,她在自己的面前的時候大部分都是沉靜的,很少說些什麼,總也是一副強顏歡笑的模樣,和裴煙有著一些相像。

卻沒有一開始別人說她說的那份開朗活躍的模樣。

陳甜甜感覺到段雲峰在打量自己,抬眼將他看著,他淺淺一笑,是客氣的,陳甜甜也笑了回去,兩個人,雖然是坐在一起,卻是各有心事。

裴煙回來的消息在西城幾乎已經人盡皆知了,所有人都說她裴煙在外面抱了一尊大佛回來,這消息有時候也會傳到裴煙的耳朵裡面,裴煙聽了也只是付之一笑。

這麼多年,她早就已經不在乎被別人戳脊梁骨了,這些話,也沒有那麼難以入耳,聽見也也就聽見了,她並不想去計較那些。除了一些上流社會的人,幾乎是沒有人見過裴煙的,再說裴煙離開了那麼多年,再回來的時候,也變了些樣子,變了些感覺,一些小老百姓只是以訛傳訛的跟著傳著,其實連裴煙這個人,他們都不熟悉,他們唯一知道的,估計就是裴煙那個時候的身份了。

他們在談論起裴煙的時候,也會在裴煙兩個字前面,帶上那個破落的裴家小姐這麼幾個字。

裴煙還在收拾屋子,傅亦辰就猛然從身後抱了過來,和傅亦辰在一起時間也不短了,他總是喜歡跟她親昵的碰觸,而她也不反感。

轉頭靜靜的將傅亦辰望著,這男人,果真是美艷如花,好一副妖孽的樣子。

「你不是說想要自己動手過年嗎?這已經是小年了,東西卻還沒有準備,也不知道你當時說的時候是不是有口無心,居然到現在都無動於衷的,我看今天外面還滿熱鬧的,不如就出去逛一逛。」

裴煙將小腦袋貼在窗戶上,向著外面望一望,卻是還挺熱鬧的,集市都快擺到裴家老宅這邊來了。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傅亦辰的話。

她當然是好早就想自己動手過一個年了,可是也不知道傅亦辰願不願意,所以一直也沒有提,畢竟傅亦辰從來都不去操心這些事情,如果這件事情只有自己一個人熱乎的話,她還真就覺得沒有意思了,正因為有傅亦辰在,她才想著兩個人在一起過一個年。

然而傅亦辰的反應卻是出乎她的意料的,他竟然對著一切是這麼的上心,將她的一句話,奉若聖旨餓銘記於心了。裴煙有些感動的回頭抱了傅亦辰,在他的唇上就落下了一個吻,雖然像是蜻蜓點水一般,一點即離。

但是還是在傅亦辰的心中點起了燎原大火,自己最愛的女人就在眼前,剛剛還投懷送抱餓給了自己一個香吻,他當然是心猿意馬,心神蕩漾的,怎麼可能那麼簡單的就放她離開。

大手一撈,伸手就將裴煙拽進了自己的懷中。緊緊的攬著她的腰,讓她連閃躲都做不到。

裴煙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眼前的這個男人簡直就是一個野獸。狂野不羈,從來都不會受誰的禁錮,一直都是霸道的,他是個霸道的男人,然而就是這份深深的吸引著別人,拽著別人的內心,進退不能,只能任由他擺布。

------題外話------

這幾天票票少了,朵好傷心滴說!~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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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少的美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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