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19 難纏的親戚
迷情若飲(十七)
裴煙骨子裡的倔強也是不容小覷的,怎麼可能就這麼一直任由他擺布,這邊伸了手,就將剛剛學到的防狼術用在了他的身上,然而小巧的膝蓋卻被傅亦辰輕而易舉的握在了手中。他的指尖輕輕的劃過她的膝蓋,順著她的肌膚上下摩擦,指尖一轉,划入她勾著紫色花邊的衣襟中,指尖輕輕的一彈,手中儘是綿軟的溫度。
「呵,膽子大了,竟然來這招都敢給我使,要是踢壞了,你這輩子的幸福可怎麼辦?」他眉眼輕佻,戲謔的看著她,眉眼間調戲的意味一丁一點都未加隱藏,他就是喜歡她,就是喜歡調戲她,他也不掩飾自己對她的渴望,更不掩飾自己內心的喜歡。他就是想要她,就算是將他當做流氓,他也是願意的。
裴煙勾唇笑了,這個男人,當真是霸道的不行,整天一副誰也不能違抗他的樣子。偏偏她卻被他慣寵的不成樣子,不僅敢摸老虎的屁股,甚至還敢去拔老虎的牙呢。
「放開,咱們不是還說好了要去逛街么,你這麼把著我,還怎麼去逛街啊。」裴煙現在就是想要說一些破壞氣氛的話,不然還不知道這個男人一個衝動會做出來一些什麼呢。
裴煙的手緊緊的抵在他的胸膛上,將自己和他中間隔出來一些距離。抗拒著他的靠近,這個男人在霸道卷狂的同時,還帶著強烈的佔有慾,如果不是上一次在旅店給她留下的心理陰影,她此刻定會淪陷。
這個瘋狂的男人。
傅亦辰當然看出來了裴煙在抗拒著自己,但是這份抗拒不是因為厭惡或是其他,根本就是害羞,他知道她臉皮薄,此時是光天化日,她自然是接受不了這些事情,但是他的渾身都已經緊繃了起來,身下更是脹痛異常,渾身的血液全部都在叫囂著要她,要她,他是那麼的喜歡她,也是那麼的渴望她。
她剛剛明明是玩火,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但是對一個年輕健壯的男人來說,無疑就變了味道,變成了*裸的挑逗了,裴煙也沒有想到會成這種狀況。訕訕一笑,伸手猛的推開傅亦辰就跑。
傅亦辰看著她兔子一樣跳脫的身影,忍不住痴痴的笑了,她還是這麼活潑,好像什麼人什麼事情都不能留住她束縛住她一樣,但是他同樣知道,她是一個執拗的性子,只要是自己認定了的事情,是說什麼都不可能去改變的。
裴煙也是一個認死理的人,只是一直掩藏在自己溫柔嫵媚的外表之下,所有人都不曾知道過罷了,但是傅亦辰和她相處了這麼久,自然是知道的。
雖然現在還是很想一口吃掉裴煙,但是看著裴煙那副羞怯的模樣,不管他有多大的火氣都不得不壓了下去,但是卻又不甘心就這麼放了手,索性將裴煙一把撈了回來,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嘴唇,輾轉中,彷彿要將她拆吞入腹一般的急切。
裴煙也有些受不了他的熱情,這種所有空氣都被他抽取過去,卻還沒有空間和時間去呼吸的感覺當真是不那麼好的,偏上她也一樣喜歡他的舌和自己的舌糾纏的感覺,可能這就是所謂的痛並快樂著吧。
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身上的旗袍已經被褪至地上,他攔腰將她抱起,她下意識地勾住他的脖子,漲紅的臉埋在他胸前,不敢去迎視他那充滿熱情的黑眸。
傅亦辰抱著她往柔軟的大床走去,一將她放下,便傾身壓下去,狂熱的吻遍布她全身。
他的衣物也被拋下,頓時,偌大的紫檀木大床上,一陰一陽兩具軀體緊緊地交纏在了一起,激烈的動作,讓結實的大床都耐不住發出「吱呀!」聲。
……
待到男人被滿足,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斐煙慵懶地窩在他身上,遇上這樣一個精力旺盛的男人,她每次都被折騰的夠嗆。
迷迷糊糊又睡了一個小時,兩人方才出門去買年貨。
斐煙也是第一次作為一個平民百姓的樣子去買年貨,兩個人害怕不得要領,就帶上了丫頭,她一直以來不是夜上海的歌女,就是家中的小姐,更是不可能自己親手去買年貨,她自己是不可能知道買些什麼的。
但是她就是想要和自己的身邊人,一起去過一個年。傅亦辰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哪兒去若是沒個戎軍隨著,就仿若是痴夢一樣的話。今日卻因為她隨口一句話,便辭了所有的戎軍,隻身伴在她周旁,陪她好好的挑選過年的物件,對她真是疼的緊。
一起走著,即便未曾十指相扣,卻仿若走到年華的深處。他個富家子弟,從小自大,去哪兒又不是車如流水的從著,卻為了她,腳下沾了泥土。
裴煙淺淺的笑著,滿目都是滿足,不管這樣的日子能過多久,這樣的生活能繼續多久,只要自己喜歡,現在好,就一切都好。
與其杞人憂天,還不如就現在,享受當下,享受他所擁有的,不要到最後自己一無所有,再回想的時候,剩下的卻只有當初的杞人憂天,這對於她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遺憾呢?
裴煙拉著傅亦辰的手,走在街上,看見什麼都覺得好,看見什麼也都覺得想買,卻又不知道有沒有用處,該不該買,總是回頭去柳兒,因為黎玉茹過世了,斐煙不忍心辭掉柳兒,索性就留在自己的身邊了。
剛剛好傅亦辰又將裴家老宅買了下來,雖然說現在只是一個住的地方,但是那麼大的地方還是需要人的打理的,裴煙也就理所當然的將這個柳兒留了下來了。
傅亦辰看著裴煙和柳兒低頭交頭接耳的模樣,眼中也是暖暖的,他現在已經離開軍中很久了,很多東西他都是憑藉著電報來解決的,雖然說軍中最近並沒有什麼大事,但是他一直這樣不回去也不是什麼好的狀況,再加上如果到時候軍中出現了什麼大事,自己卻不能及時趕到也不是什麼太好的事情。
但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想要陪在裴煙的身邊,軍隊對於他固然重要,但是裴煙對於他來說也是一樣的重要的,這兩種東西,如果一定要讓他做出一個抉擇,他是一定會選擇裴煙的,但是不到那種萬不得已的情況,他也是不會放棄自己的軍隊的,那是自己生活的保障,自然也是自己給裴煙好生活的一種保障。
他不願意裴煙跟著自己受苦,就算現在的裴煙就算跟著他受苦都不會有怨言,但是他認為那是一個沒有擔當的男人才會做出來的事情,他是永遠都不會那麼做,讓自己的女人受苦的,他要將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交給她。
段雲峰此時此刻也正正好好和陳甜甜逛著西城的街市,好不容易來了一趟西城,陳甜甜雖然最開始並不是奔著西城這個地方來的,但是來都來了,她還是喜歡在這裡逛一逛的。畢竟她也是一個女人,作為一個女人,她還是有好奇心的。
然而段雲峰之所以願意出來逛一逛,是因為這裡是裴煙的故鄉,看不到裴煙的人,怎麼也是要看看裴煙的家鄉的,他出來逛只是因為這一點,因為這裡是裴煙的家鄉。
然而兩個人搖搖的就看見了裴煙和傅亦辰,這兩個人眼看著就是恨愜意的樣子,不然怎麼可能會這麼舒坦的出來逛街,陳甜甜停下了腳步,抿唇將裴煙和傅亦辰那邊看著,轉頭再看了看段雲峰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會有什麼反應。
她知道,他的心是疼的,雖然他的心是堅硬如鐵的,但是又是誰說,堅硬如鐵的心是不會痛的,即便她的心是堅硬如鐵的,但是她的心,依舊也是會疼的。
裴煙將傅亦辰靜靜的看著,傅亦辰注意到了站在那邊的段雲峰和陳甜甜,他不想讓裴煙看見段雲峰,所以他就算是看見了陳甜甜,也沒有出聲,亮相錯過也是最好的。
段雲峰自然也是看見了那邊的裴煙和傅亦辰,裴煙只顧著低頭看貨物,自然是沒有看見這邊的,她現在簡直像是一個初為人妻的小媳婦,對一切都不熟悉,卻抱著最最歡實雀躍的心去熟悉這一切,因為她實在是喜歡身邊的這個人,就總是想為身邊的人做些什麼。
何其幸,那個男人能夠成為她身邊的人。
何其不幸,自己不是她身邊的那個男人。
段雲峰對著傅亦辰友好的一點頭,轉身帶著陳甜甜離開,好像是一種習慣一樣他轉身的瞬間就抓上了陳甜甜,剛剛的那一點頭,看似友好,其實呢,兩個男人的眼神中全部都帶上了殺意。
裴煙現在已經褪去了在夜上海的那種絕色妖嬈,也卸下了多情偽善的面具,更是脫離了那種表象的繁華,她曾經婉轉多情,其實都是為了配合夜上海那種載歌載舞的地方,現在離開了那種地方,她要配合的夜只有自己,所以她現在也變回了曾經還是一個小姐的模樣。
雖然,在就磨平了一身的嬌氣,雖然,早就學會掩藏一身鋒利的傲骨,但是那種從裡到外透出來的飄渺出塵,卻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
陳甜甜沒有想到段雲峰轉身離開竟然會抓著自己,段雲峰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抓上陳甜甜,驚愣的同時,卻又淺淺的笑了起來,那種笑卻不達眼底,他負手而立,於周圍的熱鬧氣氛格格不入,就好像他是戲外的人,從來都不從入了戲裡面一般。
他永遠都是那麼的卓然獨立,永遠也入不了熱鬧的氣氛裡面。好像全世界都拋棄了他一般,陪伴在他身邊的全部都是孤獨,而他給別人的感覺也是不在乎。
可是當真不在乎么?當真不在乎的話,怎麼可能但凡遇見一個能讓自己動心的人,就說什麼都要抓住,還是寂寞太久了,希望有一個能觸動他的心的人陪在他餓身邊,他生性清冷,但是還是想要一團火。
想要一團火,融化他的孤獨和孤寂,也想要那麼一團火,能夠燃燒掉他一直以來的習慣,其實,他也恨透了自己的習慣,他不甘寂寞,卻習慣了寂寞。
緩緩的鬆開了手,鬆開了對陳甜甜的鉗制,他自己是一個逃兵,可是別人又不是,他憑什麼總是第一思想的去認定別人是和自己一樣的人,自嘲的笑了笑,他內心苦澀異常。
他的眼是靈動的,能將他想要表達的東西表達的淋漓盡致,他知道裴煙是蠱惑的,但是其實他的眼,更為蠱惑,但是他發現,裴煙除了喜歡看自己的一雙眼之外,再不喜歡他身上的哪個地方,更別談喜歡他這個人。
陳甜甜的心中一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悲傷哽在喉口,想要安慰,卻無從開口,自己有什麼立場去安慰別人,自己是一個紅塵中打滾的女子,早就滾了一身泥,泥濘不堪的自己,憑什麼去談論別人的內心,去談論別人的情愛,也許在她自己這裡,她當做這是一種更好心,可是在別人這裡,也許就不是這樣的了。
陳甜甜扯開一個微笑,在這寒冬中,輾轉如她多情的浮生,最起碼從外表看,不論那裡都是完美的,她想要的並不是這一份完美,她想要更多的東西,自己想要的東西都拿不到,又談何完美呢?
她早就喜歡了浮生多笑容的生活,難過時也笑,演戲時也笑,恨時笑,愛時笑,卻不知道該在那裡哭,這世道是看不得你哭的,即便你壓抑了滿身的傷悲,也沒有人會伸手去擦一把你臉上的眼淚,他們只會笑,你一個戲子,哭花了妝容。
她們除了賣弄風情,還剩下什麼,不是所有的歌女都會有裴煙那麼的命的,得到那麼好的歸宿不是嗎?曾經她也相信,也去嘗試了,甚至賠上了自己的一切,去愛那麼一個人,然而換來的,不過是一場歡場的薄涼。
她笑著伸手去整理段雲峰的衣衫,心中卻是心如擂鼓的,這樣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會有一些怪癖,自己此時的樣子,就像極了在夜上海那些諂媚的想要掉到大款的歌女一般,她並不是想要去吊他。
段雲峰也眯起了眼睛打量著她,他的眼睛,像狐狸,狹長,細緻,看上去,多情嫵媚,卻又透著一股精明勁,這樣的一雙眼睛,如果不是像狐狸,那是像什麼呢。
突然有些羨慕起來裴煙的幸運來了,她現在竟然得到了兩個男人的心,這兩個男人卻是一樣的高高在上的人物,現在還沒有到那種兩軍對壘的地步,卻是不知道,若是真的有一天,兩個人因為裴煙而兩廂對立,不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原來紅顏,當真是禍水,但是卻不是紅顏的錯,也不是男人的錯,要怪,只能怪,一個人只有一顆心,一顆心,只能裝得下一個人。
段雲峰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女人,不知道她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葯,是要做些什麼。陳甜甜也不說話,仔細的將他的衣領打理好之後,她淺淺的笑了,這一笑,浮生多嬌,江山拆兩半也願了。只是這個女人即便是再好看,也不及裴煙在她心中的位置。
「雲少爺,有時候,當你覺得你是需要那個人的時候,你不妨問問自己的內心,你是不是真的需要那個人。有時候,寂寞不來源於你一個人的時候,而是從你的內心,你的骨子裡面透出來的。而裴煙恰恰是能夠撼動你內心的男人,你想拋卻心中的那一抹寂寞,就將裴煙當成了那一棵救命的稻草,說什麼都是不肯鬆手的。」
陳甜甜的這一句話卻是如刀,直指段雲峰的心窩,直指他心中最最柔軟的地方,毫不留情的插進去,疼的他心都在顫抖,嘴唇一瞬間就發了白,是被人戳破了心中一直不肯表露出來的東西的不堪,他表面華麗,可是華麗的背後,又有誰看到他,疼到顫抖。
陳甜甜也知道自己這一席話說的實在是狠了一些。讓段雲峰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內心,有些人就是這樣,自己其實是明白的,卻寧願裝作不明白,拿著冠冕唐化工的借口,騙過了自己,也騙過了所有人。
陳甜甜一直都覺得段雲峰是寂寞的,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要去窺探他,想要陪在他的身邊,他不一定是真的愛裴煙,而是恨透了這份寂寞。
雖然她不知道他寂寞何來,又在寂寞的時候會想起多少自己不願意想起來的東西。可是就算是這樣,她還是要他看清自己的內心在向什麼,也想讓他自己捫心問問,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那麼喜歡裴煙的。雖然她知道自己的這個行為有些不要命。
段雲峰是什麼樣的男人,她這樣做,無疑是狠狠的甩了段玉峰一巴掌,雖然這個巴掌是個悶巴掌,但是還是如同打在了段雲峰的臉上,畢竟她是在說段雲峰臉自己愛不愛都不清楚,她誠然知道段雲峰是什麼,他是普天商會的少東家,雖然說最近他為了裴煙一直呆在夜上海,但是她也不會忘了這個男人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說的難聽些,他是夜上海最大的流氓,他把握著整個上海私下的黑幫交易,把握著整個上海最大的黑社會關係,夜上海也是他名下的產業。如果不是有著一定的權利和地位,誰能夠開起夜上海這樣的地方。
夜上海不僅僅是大上海最大的歌舞城歡樂地,同時也是黑道交易的地點,也有很多的黑道白道的衝突在這裡發生。作為夜上海的歌女,她們也是心知肚明的,就這樣一個羅剎,她竟然敢在她的面前說這種話,相比是不要命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裡來的膽子,竟然敢喝他說這樣的話。
就像是她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這樣的膽子,拿自己的包包砸他一樣,但是她就是相信,他不是一個睚眥必報的男人也不是一個愛記仇的男人。更不是一個會惱羞成怒的男人,也許,是因為自己和裴煙有那麼一點點的關係吧,其實他還是愛著裴煙的,只是沒有他騙自己那麼愛罷了,他想將自己所有的寂寞的情懷全部都歸結於對裴煙的愛而不得上面。
然而這麼多天的相處,陳甜甜也發現,其實他愛裴煙根本就沒有達到那樣的程度,對於裴煙的執念,也沒有那麼深重,根本就不至於造成他眼中那麼沉重的寂寞。
一定還有別的原因,讓他寂寞深重,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裴煙會是那個讓他寂寞的女人,然而她錯了,段雲峰卻是那個最會演戲的人,他就憑藉著自己對於裴煙那一點點愛,將前塵過往都埋藏了起來。段雲峰的拳,收緊,又握起,握起,又再次縮進,他還是那麼喜歡,卻也是真的,並沒有到那種非要不可的地步。
他雖然不是那種和傅亦辰一樣的火爆脾氣,但是他卻也不至於隱忍到看著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自己什麼行動都不做。
他愛裴煙是真的,他心中寂寞也是真的,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一個最好的戲子,騙過了所有人,甚至於騙過了自己,但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卻能一語道破天機,將這一卻都道破。讓他自己不能裝下去不能演下去。
最開始陳甜甜只是這麼個猜測,愛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夾雜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她甚至都要相信這個男人真的是因為對裴煙愛而不得才這個樣子的,但是今天,她發現不是,以她混跡夜場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個男人絕對沒有愛裴煙愛到那麼錐心刺骨的地步。
然而為什麼會這樣,她也不知道,她只是知道,他沒有那麼愛裴煙。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膽子怎麼那麼大,居然連這些東西都敢說出來。
段雲峰的表現,只是靜靜的站著,陳甜甜將他細細的看著,這個時候也就是民國,如果是古代,他再配上一頭的長發,一定是飄飄欲仙的,他輕輕閉上的眼睛,和輕輕顫動著的睫毛,無一不訴說他的寂寞,如果當真這麼寂寞,那眼前這個男人的心事,又該是多麼的濃重,那麼濃,那麼重的心事,那麼濃那麼重的往事。
陳甜甜還在講段雲峰痴痴的看著,他眉眼如畫,不似傅亦辰那般的硬朗稜角分明,也許他天生就是一個清冷的人,就算是眉眼都是清冷的,五官也都是清冷的。
卻不料這個時候,段雲峰的眼卻猛然睜開了來,靜靜的將陳甜甜看著,他眼眸中彷彿結了一層冰霜,冷眼將她看著,不帶一絲一毫的溫情,就那麼冷冷的將她看著,恨不能將她穿出個洞來一樣,陳甜甜的心中一緊,再看向他的目光的時候,他的目光又恢復了淺淡的模樣,好似剛剛將她那麼看著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陳甜甜也不再說些什麼,陳甜甜害怕自己再多一句嘴,眼前的這個男人就能將自己活生生的撕了。段雲峰睇了她一眼,轉過身子,就向前走。
突然又定住了身子。「真不知道你哪裡來的這個大的膽子,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陳甜甜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他可是黑道上聞風喪膽,一路踩著血和人頭爬上來的段雲峰,誰敢這麼和他說話。誰敢拿東西砸他。
然而這些事情,偏偏都被她這麼個歌女做盡了,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一點。還是這個男人並沒有這麼道上傳聞的那麼可怕。
他的脾氣還是不錯的嘛,最起碼並不是會遷怒於人的那種人。
陳甜甜屁顛屁顛的跟在他的身後,嘻嘻的笑著,她以為他至少會跟自己發一通脾氣的,可是居然什麼都沒有,等待著她的根本就不是他的怒氣,反倒是無比的平靜,其實她的心中還是忐忑的,不知道這平靜是不是真的平靜,如果真的是的話,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情況。
他真的是這麼平靜無波的人嗎?根本就不是,也不可能是。
也許等待著她的是更深重的暴風雨,但是就算是這樣,她還選擇了跟在他的身後,不僅僅是看不了他的寂寞,還有就是她不得不說自己被這個男人吸引了,但是她卻沒有抱有什麼其他的想法,畢竟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有些時候,愛一個人,並不是要告訴他,也許要做的,更多是體諒他吧。
她也不再說什麼,只是靜靜的跟在他的身後。「到底是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讓你敢和我這麼說話。」他真是不明白,這個女人腦袋裡面究竟是怎麼想的,他是什麼人,道上都是知道的,她也不是心思單純的大家小姐,更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既然知道他是什麼人,為什麼還敢這麼和自己說話,難道真的是不要命了嗎?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我這個人話多的毛病吧。」她就是想說,就是想讓他去面對自己的內心,也許在她的心中,她也是明白只有面對自己的內心,問題才能解決的吧,可是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混跡夜場很久的歌女應該做的事情,她只是一個歌女,冷眼旁觀,是她的強項,多管閑事,只會死得快。
可是到了他這裡,就算是知道自己多管閑事會死的快,她還是想要管下去,可能真的是不知道要命了吧,也可能是真的喜歡上眼前的這個男人了。
段玉峰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他淺淺的,也是風華正茂的,他淺然一笑,就能夠勾動風月,但是這一笑,是背對著陳甜甜笑的,陳甜甜也沒有看到。
陳甜甜沉思半響,又緩緩的開了口。「我也只是想要讓你面對自己的內心,因為我發現,你內心的寂寞,並不是因為裴煙。」段雲峰迴頭冷冷的掃了她一眼,陳甜甜感覺自己渾身一涼,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得訕訕一笑,也不知道再幹些什麼,也不敢再去幹些什麼。
這個男人,並不是那麼善類的,自己還是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向著槍口上面撞才好一些。
陳甜甜和段雲峰在那天那件事情之後,關係就變的微妙了起來,兩個人都知道,但是兩個人都裝傻不說,在過年的前一天,一起抵達了上海。
過年的春聯,為了要討裴煙的歡心,他就將春聯提前貼在了大門的上面,現在馬上過年了,春聯上面卻沾了灰,裴煙此時此刻正惦著腳尖,卻撕大門上面的春聯。這些本不需要自己動手,可是若不自己動手,卻當真是少了幾分年意。
「你去幫我拿個凳子來。」裴煙對著身後的柳兒吩咐到,她的個子也不夠高,為了撕下春聯,她讓柳兒去拿個凳子來,一大早上,傅亦辰出去辦事的功夫,她就鬧騰了起來,她就是想要換一個春聯,但是如果傅亦辰知道她去做這種事情的話,還不知道要怎麼給自己黑臉子呢。
裴煙墊腳去撕上面的春聯,腳下的凳子因為他墊腳而受力不穩而輕輕的搖晃著,柳兒有些吃力的把著,本就是兩介女流,根本就不可能有多少的力氣。
傅亦辰辦事回來就看到了這一幕。輕輕的皺起了眉頭,這個女人,還真是一時一刻都閑不下來,伸手將她撈了下來。「要貼春聯吩咐下邊人去做,或是等我來了在做也可以,你自己登高爬下的,萬一摔到了自己可怎麼辦,你怎麼做事之前都不替自己想想的呢?」
他的聲音粗啞裡面帶上了一抹斥責,他總是想將她保護的好好的,卻不曾知道,有些事情她想要的不是最後達到的那個目標,而是自己努力的過程,但是這一切,傅亦辰還不曾明白,馬上就要過年了,她現在有什麼事情都不會和他說的,她只是想平平靜靜的過一個年,過了今年之後,一切問題再去解決。
傅亦辰的個頭高,胳膊也強勁有力,很快就將春聯貼好了,看著他貼好春聯回眸一笑的模樣,她痴了,那一笑,一雙桃花眼,春暖花開。
過年那天,很早裴煙就已經起了來,收拾好家中的一切,就拿出肉和面,準備包餃子,過年是一定要吃餃子的,這麼多年,她在外面混跡,她還是學會了做飯的,所以說餃子自然也是不再話下的,想了想,又拿了一些蝦仁之類的東西,打算包一些其他的餡的。
傅亦辰醒來的時候,習慣性的向著身邊摸去,摸到的卻是空空如也的床單,猛的睜開了眼睛,這大清早的,人又跑到哪裡去了,起身下樓,就看見了在那裡包餃子的裴煙,裴煙負責包餃子,柳兒負責擀皮子,兩個人配合的相得益彰,清晨的陽光鍍在兩個人的臉上,安然靜好。
「這麼早就起來包餃子啊,難不成早餐就是餃子?」傅亦辰懶懶的伸了個懶腰,裴煙是除了母親之外第一個給自己做飯吃的女人,當然傅家的保姆除外。
聽到傅亦辰這麼說,裴煙微微一愣,她真的是因為過年實在是太興奮了,惦記包這頓餃子已經很久了,當然是很快就先來包餃子,不過餃子早上吃當然不是很好的。不過看著手中已經包了很多了的餃子,她也很尷尬,這些餃子都已經包好了,難道還能不吃?想到這裡她皺起了眉頭,不過在傅亦辰的面前,她是從來都不講理了的。早上吃餃子怎麼了,她說能吃就能吃。
挺直了脊樑。「怎麼?你有意見?」
看著配眼這虛張聲勢的樣子,傅亦辰也只是淺淺的笑了一笑。「我哪裡敢有意見。」其實他的眉頭已經輕輕的皺了起來了,他早上一直都是習慣吃一些清淡的,也不知道一大清早就吃這些油膩的東西自己的腸胃受不受的了,他最關心的還是裴煙的腸胃能不能受得了。
這些油膩的東西當然是不能夠亂吃的。
裴煙聽見傅亦辰說沒意見,低頭繼續包餃子,心裡想的卻是要不要將這些餃子擱好,等著晚上吃,她實在是一時興起,卻也不能拿所有人的腸胃開玩笑啊。
這邊裴煙剛剛包好了餃子,打算拿到廚房擱好,一開門,就對上一隻要敲門的手,看見裴煙出來了,來人立即掛上了一臉諂媚的笑容,看了看裴煙手中的餃子,他笑的更加的諂媚了。
「舅舅早就聽說你回來了,這不是也一直沒有找到時間來看你嘛,眼看著今天就是過年了,舅舅來看看你,一轉眼也長成大姑媽了啊。」一邊說著,他就一邊想著屋子裡面擠,裴煙恨不能一下子用門板給他拍出去,可是這個人也忒是不要臉了一些,擠著擠著就擠了進來。
裴煙冷眼將他看著,將餃子遞給了柳兒,讓她拿出去,關了門,她看著眼前的人,語氣森冷,根本就不帶有一絲一毫的溫度,更是看不出來眼前的人會是她的舅舅。
她這個舅舅一直以來就是一個賭鬼,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家還沒有敗落的時候,母親看不得他被追債,家中過的不好,總是明裡暗裡的給他錢,到最後呢,她們家敗了,母親帶著她想要去投靠他,卻被他趕了出來。
當時他信誓旦旦的話,和絕情的表情眼神,到現在裴煙還銘記在心。「你們家都敗了,我們家可養不起你們這些閑人,你們都是大家的小姐,夫人,我們這些小廟可是留不起你們。」那是他說出這樣的話,將平時多次救濟他的姐姐和外甥女攔在門外,現在,卻恬不知恥的向著裴煙的家裡擠。
黎青業看著不給自己好臉色的裴煙,笑的更加的諂媚,他怎麼可能不記得自己當初將裴煙母女趕出來時候的樣子。當時他可是沒有想過自己的這個外甥女能有今天的翻身之日,他生怕和這對母女沾上關係,他們那個時候可是帶著那麼多的外債呢,沾上這對母女自己怎麼可能會好。
他早就聽說了裴煙去了夜上海當了歌女,聽說歌女是能夠有點錢的,但是她的那點錢還不夠給她的母親治病和還債的,也就更是覺得當初做的那個決定對,這次裴煙回來他也是有所耳聞的,也沒有想過要去找裴煙,沒有了裴母的接濟,他家的生活也沒有以前那麼好了,他賭輸了錢,也沒有人再去給他還賭債了。
他原本以為裴煙這次回來和以前回來是一樣的,是回來還賭債的,可是聽著小道消息傳他可是越聽越心驚,原來裴煙在夜上海這樣的地方,還真的就釣到大魚了,這樣的話,自己是不是就可以……
他想起自己當年那麼對他們母女,也不知道她現在還待不待見他這個舅舅,他也就一直猶豫著,沒敢就那麼過來找裴煙,只是前兩天,他竟然一筆賭大了,也都怪那些人,他的眼眸一窄,眼睛裡面就泛起了仇恨的光芒,裴煙是厭惡偷了他這個樣子,看見他這樣眯起了眼睛,裴煙也不高興的眯起了眼睛,這個男人來找自己,一定不可能是好事,之前他就總是到裴家來,是因為那時候的裴家能夠給他一些油水。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過的苦的時候,他可是一個頭也沒有冒出來,可是現在他竟然冒頭了,是在自己的生活安定了下來的時候。「你到底要幹什麼?」
裴煙可是不想給他一絲一毫的好語氣,她現在恨不能將這個男人像是當年他推慫她們一樣的推慫出去,可是畢竟眼前是自己的舅舅,就算是現在早就已經沒有了情分,她也是沒有打算過要去那麼做的。
他早就聽說了裴煙現在已經贖回了裴家的大寨,一直也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此時一看,倒也是真的,那這麼說來,裴煙是真的靠上大人物了,這樣的話,給自己一點一定也是沒有問題的吧,他這次欠的可是地下錢莊的錢,如果近期之內不換上,可真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現在他的全部希望可是全部都寄托在裴煙的身上了,然而裴煙卻好像一點偶沒有打算給他這個面子一樣,可是難壞了他。
傅亦辰梳洗之後,衣裝整齊的向著樓下走過來,看見大廳站了一個男人,也是微微一愣,他和裴煙,是什麼關係?他早就聽裴煙說她在這裡已經沒什麼親人了,這個男人找上來又是幹什麼。此時此刻黎青業看著傅亦辰走下來,也清楚,這估計就是裴煙抱上的那尊金佛了。
裴煙對自己的態度也不是很好了,他現在的希望可全都放在這裡了,一時之間,諂媚的對著傅亦辰笑了。「原來這就是外甥女婿啊,我早就聽說我外甥女好像結婚了,我這個當舅舅的也沒有去參加婚禮,你說說這多不好意思。」
他這一笑,將他原本來之前穿的人模狗樣的形象全部都毀於一旦,裴煙眉頭擰在一起將他看著。「你閉嘴!」自己的舅舅竟然是這幅嘴臉,真是丟盡了她的人。
「裴煙啊,舅舅知道你怨舅舅,當年你們落難,舅舅是真的沒有能力幫你們的,你說舅舅也是一個窮苦人你說說是不是,舅舅也知道,我的外甥女是一定能夠過好的,這不真的就過好了。」
裴煙看著他這幅嘴臉簡直是幾欲作嘔,自己有一個這樣的舅舅,簡直是丟不起那個人。
當初將他們拒之門外說的是一套話,到現在又換了一套說辭,這簡直是什麼人。傅亦辰也是個人精,在這社會混跡了這麼久,在那麼高的位置上,自然是一眼就看明了了這其中的關係,八成是這個舅舅,現在看裴煙過的好了,來要好處的。
他倒是沒有看不起裴煙的想法,只是滿心滿眼的都在為裴煙心疼,他是真的為裴煙心疼,裴煙竟然有這樣的一個家庭和這樣的一個舅舅,簡直是裴煙的噩夢。
傅亦辰也冷了臉,不再去搭理那個諂媚的男人,從他的身邊擦身而過,在黎青業伸出手來想要拉住他的胳膊的時候,眉眼凌厲的掃了那個男人一眼,男人迫於他的目光只能訕訕的收回了手。裴煙看見傅亦辰這個樣子,終於緩緩的鬆了一口氣,她最怕的就是傅亦辰不明就裡的,因為他是自己的舅舅,就去給他拿錢。
傅亦辰走到她的身邊,伸手將她柔軟的小手捏進自己的手心裏面,輕輕的捏著。微微的用力,好像是要將渾身的力量都給了她一般。
裴煙終於挺直了脊樑,冷眼將那個諂媚的笑著的男人看著,一點也不留情面的看著。
「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你說,不說的話,就走。」沒有想到裴煙竟然這麼絕情的就下了逐客令,男人的心中一抖,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諂媚的笑著,只是眼神中全都是不滿。
裴煙清楚,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就是一隻白眼狼,只有在對自身有利益的時候,他才能夠拿出笑臉,其他的時候,全然不顧。
「舅舅最近……你也知道,舅舅就那麼一點小毛病,也就那麼一點小愛好。」這不是最近手氣不好,輸了點錢,想起來我這還有一個好外甥女。「
裴煙冷眼將男人看著,突然勾唇一笑,這一笑實在是太過蒼涼了一些,她靜靜的將眼前的男人看著,這人世間,就是這麼的人情薄涼,只有自己得勢了,親人才是親人。
」你想都別想。「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裴煙從口中擠出這麼一句話,冷眼將眼前的男人看著。她恨,為什麼,自己的親人就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讓自己傷心。
裴煙的眼底里已經續上了眼淚,原本舅舅到裴家還是對她很好的,那個時候她懵懂不知道事理,就當真以為舅舅是真的待自己好的,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只不過是到她家,拿錢,才會對她好。
裴煙的眼中,此時此刻,滿滿的,全都是失望。
」怎麼說我也是你的舅舅,現在磨下來臉來求你,你說什麼不應該幫舅舅一把。「黎青業靜靜的看著裴煙,諂媚的相也不見了,他現在就是要錢,其他的,都不管。
他這狐狸尾巴一露出來,裴煙的臉色就更加的冷了,冷冷的看著他。背脊發寒,心中也是不住的發寒的。她的心中也是那麼哆嗦著。」舅舅?舅舅現在能這麼和我說話?那你呢?那你是不是也該想想,當初作為舅舅的你。是怎麼將我和母親從你的家裡面趕出來的。「裴煙從來都不會喊出來的,她一直都是淡然是處理一切的,但是這樣的情況,她是真的沒有辦法繼續下去的。她曾經撕心裂肺的時候,聲嘶力竭的時候他看過,卻是遇見那麼大的事情的時候。但是現在呢,只是因為她的舅舅。
她的親人,為什麼總是要讓她那麼傷心。
傅亦辰自然也感覺到了她肩膀的顫抖,喊的這麼聲嘶力竭,當然內心也肯定是極度的不平靜的。裴煙的眼淚,倔強的包裹在眼眶中,說什麼也是不肯落下來的,她不能為了這樣的親人哭,他們是什麼樣的人,難道她還不清楚嗎?
此時此刻就算是能夠哭出來又怎麼樣呢,劈手指向身後的門,她也當真是再不留一絲一毫的情面,媽都死了,她還有什麼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