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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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十四郎在他身後大笑,「郎中令連仇大娘也不帶上,這便走了么?」

蕭慶正眼看著遠方上空黑氣升騰,這火恐怕是燒的不小,可聽到桓十四郎這幸災樂禍的笑聲,還是憤然回頭,眼冒怒火。

「我救了你們陵江王府的死士仇大娘,這個人你來了也不帶走,還要是這裡養傷。郎中令,你欠我一個人情啊。」桓十四郎笑吟吟的道。

蕭慶正陰森森笑了幾聲,如夜梟般令人恐懼又厭惡,「欠你人情?嘿嘿。」

身著王府衛兵衣甲的黑衣人不要命的往這邊跑,邊跑邊聲竭力嘶的嚎叫,「大事不好!郎中令,絲綢船著火了,還有水賊趁亂偷襲!」

「大膽賊子!」蕭慶正狂怒不已,抽出長劍暴喝:「將水賊全部誅殺!」率領著衛兵,一陣風似的去了。

桓十四郎心花怒放,手舞足蹈,仰天長笑。

任江城在不遠處看著他,翠眉微顰。

「我罵蕭慶正的話你聽著解不解氣?喜不喜歡?」桓十四郎見到任江城,興高采烈的問道。

任江城無語。

你要刺激蕭慶正是你的事,特地提到仇大娘做甚?怕蕭慶正不對仇大娘記恨在心么?

他若因為仇大娘失了顏面,呵呵,就他那盜跖的性情,不定做出什麼瘋狂舉動來呢。

任江城緩步下船。

桓十四郎追上她,「哎,那把火燒的好不好?合不合你心意?」

任江城見他喜滋滋的,微微笑了笑,道:「我聽仇大娘說,蕭慶正這個人心胸狹隘,很愛記仇,有仇必報,兇殘狡詐,他的船著了火,恐怕見不著別的船安安生生的,你說呢?」

桓十四郎眼珠靈動的轉了轉,「今晚加強防衛,不就安枕無憂了?」

任江城笑而不語,徑自去了。

桓十四郎未免覺得掃興。

好在庾涵、庾清很快過來了,瘐涵一臉稀奇,「聽說鄰船著火了?」桓十四郎笑吟吟,「可不是么。」故意嘆息道:「天氣大概太乾燥了些,故此容易著火。」瘐清微笑,「我怎地聽說,郎中令正在索要仇大娘和八娘,不知怎地,他的船便著火了?」瘐涵詫異的睜大了眼睛,「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她只知道鄰船著火,至於任江城的事,卻沒聽說。

瘐清自悔失言,猶豫了下,忙告訴她,「陵江王府的郎中令蕭慶正前來索要仇大娘,還要帶走八娘,正商量著呢,好巧不巧的他的船便著火了,也不知怎麼燒起來的。」

「燒的好。」瘐涵小臉通紅。

瘐涵雖然還不知道詳情,可單憑蕭慶正想要帶走八娘這一點,已足夠令她心生反感了。一位郎君想帶走別家的美貌女郎,意欲何為啊?說他沒有壞心思,鬼都不相信!

桓十四郎眉目舒展,「阿敏,你想不想知道那邊燒的怎樣了?」

瘐涵忙不迭的點頭,「想啊,太想了。」

桓十四郎笑吟吟命人去打探消息。

那邊鬧的挺大,又亂,打探消息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零零星星、斷斷續續一直有消息過來。

蕭慶正這回押運的貢品有瓷器、絲綢、茶葉、犀角、象牙、珍珠等,種類繁多。這一批貢品當中,有一個大船上裝的全是絲綢,稱為絲綢船,絲綢船無故起火,火勢猛烈,燒著了船艙,絲織品有一小半完全被燒焦了,還有一部分有了燒的痕迹,做貢品肯定是不行的了。剩下完好無損能用的那些,連一半都不到。

「蕭慶正一個看守不力的罪名,是逃不掉的。」桓十四郎眉飛色舞。

蕭慶正就要倒霉,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美好、太讓人精神振奮的好消息了。

瘐涵見他這麼高興,也笑彎了眉眼。

瘐清想的比他們多,「這人也蠻可憐的,辛辛苦苦由嘉州押運貢品進京,都到吳郡了,卻出了差錯。唉,真是功虧一簣啊。」瘐涵便有些不好意思,桓十四郎卻不在意的說道:「他若知道自己押運貢品辛苦,便該收斂些、警覺些。像他這樣,純是自找的。」桓十四郎才不同情蕭慶正呢,覺得他完全可以等到了京城之後,交割了貢品,一身輕鬆,再來向桓家挑釁。

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之後,蕭慶正那邊的黑煙才漸漸散了。

絲綢被燒焦的氣味很濃烈,都傳到這邊來了。

桓十四郎不能放過這個嘲笑蕭慶正的機會,遣人前去慰問。蕭慶正命人回訪,帶回來一句強硬的、不友好的威脅:大德不敢忘,今夜必當有報。

「今夜要來偷襲么?還提前打聲招呼?」桓十四郎聽到這話,輕蔑一笑。

桓廣陽修長有力的手指輕敲桌面,思慮片刻,起身找安東將軍去了。

任江城也知道了蕭慶正這個威脅。

仇大娘已經醒過來了,憂心忡忡:「今夜蕭慶正必來偷襲。不過,不知他究竟什麼時候來。他有可能前半夜便氣勢洶洶的殺過來了,也有可能直拖到後半夜才從容而至,咱們沒有辦法預知。這才是最令人煩惱的地方。」

你知道他今晚一定會來,但是,不知道他今晚什麼時候才會來。

總不能安安靜靜的等他一晚上吧?而且,真要是等上一晚上,人也就疲憊的不行了。到時候對方是睡飽了養足了精神的,這邊卻是通宵未眠,如何能有勝算。

好在桓廣陽和安東將軍商議之後,將桓家、瘐家所有的僕從分成三隊,一隊巡邏,另兩隊休息,輪流換崗,這樣一來,仇大娘倒還安心多了。

她憂心任江城,很想讓任江城今晚和她一起住,可轉念一想,蕭慶正想要對付的就是她,而她現在中了毒,身手不靈便,即便和八娘在一起也保護不了她,只得罷了。

仇大娘翻來覆去,一夜沒睡安穩。

瘐涵命婢女送了封信給任江城,信上用抱歉的口吻寫道:本想邀請她到大船同住一晚的,怕她不習慣,還是各自分居吧。不過,船上有多名衛兵把守,很安全,讓任江城安心入眠,不必憂慮。

「不是怕我不習慣,是令堂大人不大樂意吧?」任江城看過信,不禁笑了笑。

想必瘐涵曾有讓任江城同到大船的提議,被樂康公主拒絕了。

樂康公主那邊的警衛一定是最好的,和她同住安全係數當然高多了。不過,任江城寧願危險些,也願意住在杜大夫這裡。這裡多自在啊。

任江城和衣而卧,臨睡覺之前,又將弓和箭收拾好,放在了手邊。

王媼、能紅、能白三個人都被她這舉動嚇的不輕。

任江城笑著安慰她們,「不一定能用得上,有備無患而已。」

這三個人當著任江城的面答應了,出來之後卻湊在一起商量了商量,然後決定三個人輪流守夜。能紅還把剪刀拎出來了,貼胸口放著,惡狠狠道:「賊人若敢來,我便一剪子刺過去!」能白和王媼感慨的拍拍她,「往死里刺,莫跟他們客氣。」

任江城手握弓弦,朦朦朧朧的睡了過去。

她也是心大,這一覺居然睡到了黎明時分。

她從床上悄悄坐起來,忽然覺得很不對勁。

太安靜了,安靜的不像話。

天漸漸破曉,淡青色的天際鑲嵌著幾顆殘星,夜就要過去了,蕭慶正居然還沒動手?

當然他可以只是口頭威脅,並沒有實際行動,目的只是令得船上的人睡不好,精神疲憊;也可以接下來的每一天都這麼威脅,直等到沒人會把他的話當真了,再真的率眾偷襲。可是這裡離建康越來越近了,再往前走他便不好動手,而且照仇大娘的說法,他不是這樣的人……他說了今晚必當有報,今晚就一定會來……

王媼坐在她床邊打盹兒,任江城拿起一床薄被替她蓋上,又取過一件斗蓬披在身上,輕手輕腳出來,打開了一面小窗。

外面也看不出什麼。

定時有巡視的僕從經過,大船上隔幾步便站有人,若有異動,應該躲不過他們的眼睛。

難道蕭慶正真的只是過過嘴癮,口頭威脅,今晚不過來了?

任江城蹙起眉頭。

如果他要來,難道天都快亮了還不出現么?

任江城目光從僕從、大船、桅杆等一一掠過,總覺得哪裡有問題。

她低頭看了看水面。

黎明時分的水面看似平靜,可是……是她眼睛花了,還是她太過多疑,怎麼總覺得水下有人呢?

任江城目光凜冽,張弓搭箭,向水中射去!「蹼」的一聲,利箭急促入水,任江城彷彿聽到一聲悶哼,片刻之後,水面上依稀有了紅色!

「水裡有人!人在水下!」任江城高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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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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