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活下去

酒，薯片這些太佔地方的東西我是一樣都不拿。我首先拿了一些糖果裝進了背包里，然後走到香煙專櫃拿了一條煙。拿糖果是怕萬一要是糧食不夠了，可以讓閨女對付著裹裹腹。女孩子，都容易低血糖的。至於香煙，那是我的口糧。飯可以一天不吃，煙卻不能一天不抽。

「泰國香米！」來到了超市一樓，我來到了專賣米糧的櫃檯。伸手拿了一包10斤裝的大米，看著上頭的商標輕聲念道。這玩意，擱在往常我只有過年過節才捨得買。100塊錢10斤的大米，可不是我這種階級能夠任意消費的。雙肩包的空間還算過得去，我塞了兩包大米，外加一些榨菜還有幾斤食鹽進去，才將它裝滿。

超市一樓的電動卷閘門的按鈕，就在大門旁邊。我走到門邊，摒住呼吸仔細聽了一會兒。一直到自認為外面還算安全的時候，才按動按鈕在那裡等待著卷閘門的打開。我暗暗決定，以後家裡缺糧了，就到這家超市來拿。

卷閘門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開始緩緩上升。從卷閘門開啟的縫隙中，吹進來了一陣冷風。天空依舊是那麼陰沉，與往常不同的是，大街上少了人們的喧鬧還有那彷彿永遠響個不停的汽車喇叭聲。寂靜的街道上，只剩下超市的卷閘門緩緩開啟的聲音在那裡響起。我將雙肩包向上顛了顛，好讓自己背得舒服一些。然後緊握著手裡的菜刀，隨時準備向外沖。出門已經接近一個小時了，我怕閨女一個人在家會害怕。

「糟了！」卷閘門開到一半的時候，我準備彎腰從門縫裡鑽出去。可是一彎腰，卻發現背後的雙肩包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拉住了一樣。想彎腰，卻是紋絲不動。我心裡暗道一聲糟，知道肯定是有怪物將我的雙肩包給抓住了。

接下來，我清楚地感受到了，有一條濕漉滑膩的舌頭，正在我的後頸處掃動著。我不敢回頭，因為我怕一回頭，身後的那個怪物會乘機一口咬斷我的喉嚨。站在原地，我一動不動。任由那條舌頭在我脖頸上掃動著。緩緩張開雙腿，我儘力讓自己放鬆下來。我回想著在部隊里，教官教給我們的殺敵技能。忽地將頭向前一傾，隨後猛地向後一撞。「咔擦」傳來一聲鼻樑折斷的聲音。然後我猛地向下一彎腰，雙手從分開的腿間探向身後，抓住怪物的腳踝向上一起身。

「砰」一聲，怪物成功被我摔倒在地，後腦勺磕碰在地面上發出一聲悶響。等我轉身再看，就見地面上一灘子黑色的血液，還有一團豆腐渣差不多的白色物體夾雜在一起。用腳將沒有反應的怪物踢翻了身，才發現他的腦袋後邊摔破了拳頭大的一個洞。地上那些黑的白的，就是從那個腦洞里流出來的。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腦洞大開？」此時此刻，我居然想起了這句話來。

幹掉了這個怪物，我沒有多作停留。背著雙肩包就衝出了超市，臨出門之前，我沒有忘記按下卷閘門的開關。這裡算是我的糧食基地了，我不能讓別的人或者是怪物來佔據它。或許在一段時間裡，我都要依靠著這裡面的食物來生活。起碼，在裡面的食物腐壞之前是這樣。

出了超市的門，我扭頭四下打量了一下。發現先前追著我到隔壁賓館下邊的那群怪物，依然聚集在那裡。它們不會上樓梯，只是圍聚在那裡推搡著賓館側面的安全通道，嘴裡發出一聲聲低沉的嘶吼。似乎對我的逃脫，心懷不滿。上帝在關上大門的同時，總會給人們留下一扇窗。這扇窗，或許就是剝奪了怪物們關節彎曲的能力吧。看著在幾十米開外固執地圍在原地的那些怪物，我緊了緊身上的牛仔服，一轉身向馬路對面的小區里跑去。

翻過了路邊的隔離護欄，踩爛了幾朵盛開在綠化帶里的無名小花，我快步跑進了小區。小區的電動伸縮門關了一半，我回頭看了看身後，並沒有怪物追來。我沖伸縮門旁邊的保安崗亭里張望了一下，裡面沒人。一伸手將門推開之後，就發現了安裝在牆上的控制鈕。探出頭來，朝小區門外張望了一下，再次確定了沒有怪物的蹤跡后，這才按下了控制鈕。伸縮門順著地上安裝的軌道緩緩關上，我的心裡也變得更踏實了一些。怪物們可不會翻越這道高約1米5的伸縮門，只要不放外邊的這些怪物進小區。憑藉著小區里那些被關在家裡的鬼東西，基本上對我和閨女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脅了。

「北北！」我拿出鑰匙，打開了家門。一進屋，我就習慣性的喊了閨女一聲。北北聞聲將小房間的門打開，探出頭來看了看我，隨後張開手臂一下子跳到我的身上，緊緊地抱住了我。

「爸爸去哪兒了？怎麼這麼久？」北北輕輕擦去我額頭上的汗水，在那裡嬌脆地問道。我離家的這一個小時，她可以說是如坐針氈一般。既害怕又有怪物闖進我們的家，又擔心我在外邊被那些怪物傷害到。本應該無憂無慮的年齡，此時卻是承受了這麼多不該她承受的壓力。

「爸爸買糧食去了，順便給北北帶了一點糖果。」我揉了揉閨女的頭髮，又擰了擰她有些嬰兒肥的臉笑著說道。買這個字出口，我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些發燒。生平第一次做賊，我感覺很不習慣。

「糖果，爸爸真好！」北北看著我放在桌子上的那一包太妃糖，歡喜地拍著巴掌說道。說完，還撲過來在我臉頰上親了一口。閨女喜歡吃糖，平日里我卻很少給她買。一來是我怕她一個姑娘家家的，吃多了糖會長胖。二來，則是怕她的牙齒會壞掉。不過如今世道變了，糖果，已經成了一種生活的必需品。我想我不會再控制她吃東西了，因為或許不久的將來，我們將面臨沒有東西可吃的境況。超市裡的東西，總有一天會過期變質的。等到那一天，我和閨女又該何去何從呢？

「吃去吧！」我摸了摸被閨女親過的地方，有些寵溺的對她說道。家裡的純凈水還有大半桶，我想明天再出去一次，找兩桶水回家備用。還有，剛才在超市我發現了午餐肉罐頭的存在。這個東西比一般的菜肴和食物保存的時間更久，至於裡面含了多少添加劑和防腐劑，已經不在我思考的範圍里了。今天我是不能再出門了，頻繁的進出小區，很有可能會招惹來那些怪物的注意。值得慶幸的是，目前家裡還有電，自來水也還在供應。雖然水箱里躺著一具屍體，喝是不敢了。不過並不妨礙我將水燒開來泡腳，擦洗身體什麼的。

將家門反鎖上，又搬過桌子來將它死死頂住。隨後將每個房間的窗帘都拉上，我這才打開了房間里的日光燈。厚厚的窗帘將燈光遮擋著，不讓它們漏向窗外。如果不仔細看的話，相信沒人會知道屋子裡點了燈。閨女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剝開一顆糖放進嘴裡眯著眼品嘗著。而我則是將香煙拆開，點了一支坐在客廳里思索著，接下來的日子我該怎麼帶著閨女活下去。

習慣性的將電腦打開，登陸上網站。裡面有幾個視頻引起了我的興趣，隨手點開了一個名為喪屍圍城的視頻。一大群如同我遇見的那樣的怪物，在街道上徘徊著。視頻是用手機拍攝的，並不是太清晰。我聽見拍攝的人，鼻腔里呼出的沉重的鼻息。

「我希望我是在做夢，可是現實告訴我，這不是夢。這一切都是真的。電視里出現過的情景，終於出現在了我們的身邊。這恐怕就是我們肆無忌憚的進行著污染的報應吧？我不知道。如果有人看見了這個視頻，請記住，這些喪屍，曾經是我們的同類。活下去，我的同類們。一定要活下去！」視頻里傳出這麼一段講話，它讓我知道了，那些怪物有一個名稱，叫做喪屍！

我雖然是個宅爸，可是對於網路上人盡皆知的一些事物，並不是很清楚。因為我基本不會去瀏覽某些電影電視劇，還有論壇什麼的。我上網幹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看看有沒有適合我的兼職可以做。所以對於喪屍這個辭彙，今天我是第一次聽說。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我將視頻叉掉，將手中的煙蒂按滅在煙灰缸里，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語道。活下去，這三個字，現在已經成為了一種奢侈的目標。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帶著閨女做到，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盡我所能而已。

「北北，爸爸一定會讓你活下去！」我回頭看了看在自己房間，很安靜地吃著糖果的女兒程北北，心裡暗自做著承諾道！

「爸爸！」女兒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抬起頭來沖我甜甜的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