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殘局
用完膳,木涼第一時間回去收拾東西,等她收拾好出來,他們都等著了。
客棧外面,停著一輛馬車,拉車的是兩匹黑色駿馬,車身也是通體漆黑,魑夜和魅風站在馬車邊,魎離另外牽著一匹馬站在馬車左前方。
幾匹馬看到藍有些躁動,動物的天性讓它本能地畏懼,魅風和魎離拉住馬的韁繩,輕拍安撫著。
「姑娘,請上車。」魑夜推開車門,等著木涼進去,木涼看了看馬車,低頭看向藍。
「我自己走。」藍沒有上車的打算,馬車雖然不小,但它的體型也不小啊!它進去就太擠了,再說,它才不要上去當「燈泡」。
木涼看了看已經恢復平靜的馬,點了點頭。上了馬車,臨進門前還是不放心叮囑了一句:「跟緊,不要亂跑。」
「行了,進去吧!我就跟在車旁。」
得了藍的保證,木涼才彎身鑽進馬車裡。
馬車裡面的布置簡約舒適,腳下是柔軟的羊毛地毯,右手邊放著一個落地貴妃榻,上面鋪著厚厚的軟墊,應該是用來休息的,中間放著一張矮榻,最里側是一排近半米高的柜子,兩頭是立櫃,中間是抽屜,司冥正盤坐在地毯上,低頭研究著眼前的棋盤,木涼進來了也沒有抬頭。
木涼將鞋子脫下,端端正正地放在司冥的鞋子旁邊,走到司冥對面坐下,桌上的棋盤上,黑白子已佔滿了大半個棋盤,這是個殘局。
黑子成包圍之勢,白子四面八方皆無出路,基本已是必敗之局,而司冥手中捏著的,正是白子。
他在破局嗎?
這個棋局………
木涼看了看司冥,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靜默地坐在那。
觀棋不語!破棋的樂趣就在於思索,好棋之人尤看重棋品。
這時,木涼感覺馬車動了,車輪子轉動的聲音極小,卻依舊能隱隱約約傳入耳中,倒是這車身,半點不覺顛簸。
司冥研究著棋局,木涼安靜地看著司冥,馬車內一時間寂靜無聲。
過了許久,司冥終是落下一子,木涼低頭看了一眼,白子落下的地方,看似不痛不癢,猶如雞肋,並沒有突破困境,但懂棋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子落下后,雖然沒有突破黑子的圍攻,卻有效地阻止了黑子的攻勢,讓黑子不得不退守一手。
司冥落下那子后就沒再繼續的意思,側身從櫃里取出一塊長形木板,展開后扣在桌子上,縫嚴密合,從外觀絕對看不出這是后扣的桌面,司冥擺上熱爐,茶具,開始燒水煮茶。
「你也懂棋?」司冥擺弄著茶具,問的漫不經心。
木涼看著司冥的手動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司冥突然出身,木涼差點回不過神,怔了一下才回答:「懂一點。」
木涼一開始接觸圍棋,是那個男人給了她很多關於圍棋的殘本,看那些書的樣子就知道有些年頭了,他要她背下來,那時的她完全看不懂裡面的內容,可是她不能違抗命令,所以她用死記硬背的方式,硬是啃下了那幾本棋譜,後來…
有一次,司奕辰要去拜訪一位建築界的老前輩,想請他幫忙修改一份設計稿,可是那位前輩已經退休,不肯出手相助。
木涼當時見司奕辰為這事煩惱不已,就去打聽了那前輩的喜好,結果發現他是個棋迷,木涼就惡補了一些圍棋知識,之後天天去找那位老人家下棋。
連敗了十天之後,第十一天,她終於和老人家打成平手,第二十天,她利用棋譜中的一些棋路,終於贏了那位前輩,連誆帶哄的請老人家出了一次山。
其實她自己清楚,她能贏,完全是投機取巧,她的腦子靈活,她了解了圍棋的奧義后,以前看起來像天書一般的棋譜她已經能完全吃透,最後那局棋,她不過是舉一反三,將一些棋局的奇招融會貫通,出其不意才打的老人家措手不及。
但她的棋藝在那段時間裡也確實有了質的提神。
「剛才的棋局你有何看法?」司冥這話不知道是在試探什麼,又或者只是隨口一問。
木涼:「…」
這個棋局,她確實會破!所以剛才她才會欲言又止。可是,這破解之法不是她自己想出來的,而是她背下來的書里就有這個殘局。
這能算她「會」嗎?
她不知道為什麼她在書里看到的圍棋殘局會出現在這裡,那個男人的一切都太詭異了,這個棋局的來歷她不清楚,萬一司冥細問,她要怎麼回答?照實說書里看到的?那萬一這局就是司冥自己擺的呢?她又如何能從書里看到他擺出來的棋局?
說是巧合?呵呵噠………這種巧合的幾率基本為零!
說她自己破的?司冥的棋藝一看就不差,她能撒這種一戳就破的謊?
說她也不會破?其實這是最好的回答,但是…她不想騙司冥。之前她很多事最多算是瞞著掖著,模稜兩可,她不會對他編謊話。
「你好棋?」木涼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乾脆反問不答。
「不曾。」他破這棋局是有目的的。
「那那殘局…」不喜歡棋?對啊!她怎麼忘了,以前的司冥沒有七情六慾,沒有喜怒哀樂的人,怎麼會有喜歡的東西。
既然不喜歡,為何花精力去破棋局呢?難不成是太無聊打發時間?
「麒麟殘局,能破了這殘局,就能無條件的對霽月公子提一個要求。」他確實對這些東西沒沒興趣,對白祭月的要求更沒興趣,可是他父皇有!皇上欣賞白祭月的才能,一直想收為己用,偏偏白祭月無入朝之心,皇上的招攬屢屢受挫。他昨晚不知為何突然想起皇上大壽他還未備禮,往年年都是隨意挑些東西送去,偶爾趕巧遇到合適也會花點心思,但今年不知為何,似多了幾分孝心,竟然想起這麒麟殘局,他不好棋,棋藝卻是不差,也要歸功於他自小學什麼都快,有些東西他明明沒怎麼用心,但學起來總是能比別人快上五分,好上三分。他想著若能破了這棋,就將這「要求」作為壽禮送給皇上,父皇大抵會喜歡的吧。
所以這才有了木涼見他在下棋的一幕,只是司冥沒想到,這「麒麟殘局」竟如此精妙,以他的棋藝,已經下了一夜,也只落了一子。
「霽月公子?這是他擺下的棋局嗎?」這兩日木涼向魑夜了解了一些情況,知道這裡叫冰麟大陸,司家皇室獨尊天下,知道了「四大公子」,這霽月公子就是其一。
這個霽月公子就是設局這人嗎?這得多高的智商才能擺下這樣一個千古奇局?!
「這殘局是白祭月的師尊圓慧大師臨終前留下的,也是圓慧大師給白祭月的遺命,只要有人能破了這棋局,白祭月就須無條件答應對方一件事。」圓慧大師是得到高僧,他的棋藝可謂天下第一,不說能對白祭月提要求這事,就是單單這棋局,就引了無數好棋之人瘋狂,要知道,能破了圓慧大師臨終留下的殘局,那必定要留芳百世的。
「你想要這個「要求」?」木涼明白了,司冥的目的在破棋后的獎品,不在與破局的樂趣。
那麼…
「這個棋局,我會破…」司冥需要那個「獎品」,她自然要幫他!
「你會?」司冥抬頭看著木涼,口氣訝異。
木涼年紀輕輕,有如此高深的棋藝?
剛剛木涼看的認真,又見她神色有異,他才隨口一問,沒想到木涼竟然回答她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