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精鐵長劍
日上三竿,火傘高張。
兵器鋪那美貌老闆娘坐在樹下陰涼處,納著涼,有一眼沒一眼看著手中的賬本。
顧天恆走上前去,從懷中取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上,躬身一禮道:「多謝姐姐仗義相助。」
那老闆娘收下銀票,笑的嬌俏道:「當不得謝,看來這東陵之行,很是順利啊。」
顧天恆點頭不語,走向鋪中。
他看向牆上的重刀長劍,其中不乏也有品相不錯的,卻還是差些。
老闆娘扇著扇子,跟在顧天恆身後,以帕扇風道:「小修士,你想要什麼樣的兵器?和姐姐說,姐姐給你推薦幾樣。」
顧天恆看向滿牆,閃著寒光的冷兵器道:「我想要一把趁手的長劍。」
他方才取下的兵器握在掌中,不是分量太輕,就是分量太重。
再不然就是劍身有炙火之氣,不能與他修行的《風雨劍法》相輔相成。
可凡器大多如此,在烈火之中,淬鍊而成,但顧天恆卻想要一把在寒水之中,打煉的長劍。
那老闆娘搖搖頭道:「金劍銀劍皆好尋,這趁手的長劍卻是最難尋的。」
顧天恆笑笑,心道若是沒有趁手長劍,劍身為陽,功法為陰,兩者相合,只怕還不如使用枯枝。
他搖搖頭,剛要離開,就聞角落似有異聲。
那老闆娘一驚,看向角落,嘴裡念念道:「可是進了貓兒?」
顧天恆卻搖頭,莫說是貓兒,就是東陵凶獸,見到整個鋪中,皆是如此森寒的劍氣,也多數會避退。
獸類一族,往往比人類修士,更加敏銳。
他向這鋪子的角落走去,就聽那老闆娘在身後說道:「小修士,裡面都是一些破銅爛鐵,或是刀刃捲起,或是劍身破碎,已經無法使用的刀劍了。」
顧天恆卻像是感受到有什麼東西召喚一般,定神像裡面走去。
他向地面望去,果然是破銅爛鐵。
已經碎裂的雙刀,利刃卷邊的長劍,還有已經碎成齏粉的暗器毒鏢。
老闆娘見顧天恆直勾勾盯向這堆爛鐵,搖頭苦笑道:「我可是和你說了,這裡面都是些不值錢的廢鐵。」
顧天恆卻死死盯著這一堆爛鐵,他方才明明聽的清晰,確實有刀劍錚鳴之聲。
為何他走到這裡就沒了感應?
他向前又行數步,終於尋到這廢鐵之中的乾坤。
顧天恆指著那最角落的玄鐵盒,剛要伸手,就被老闆娘快速打斷道:「不可不可!」
顧天恆見這老闆娘面色發白,更加對這玄鐵盒好奇道:「這玄鐵盒中是何物?」
那老闆娘眉心微皺,欲言又止,見顧天恆面色誠懇才開口道:「這玄鐵盒不詳,遇器則碎,又陰氣深重,時常發出錚鳴顫動,但從未有人能將它打開。」
她那白如藕節般的胳膊向下一指:「滿地的兵器碎片,都是被這玄鐵盒克碎的。」
顧天恆將信將疑道:「克碎的?」
他心中雖然有疑,但也知道,三千世界,無奇不有。
從前他還不信可有靈藥,能使人重鑄身體,一如洗經伐髓,但吸收千葉鬼臉睡蓮之後,確實有此功效。
莫非這玄鐵盒,也真如那老闆娘道的另有玄機?
顧天恆看向這玄鐵盒,實在疑惑深重。
老闆娘看這盒子,忍不住打一寒戰,才絮絮說下去。
「數年之前,有一修為高深的大能,路過我這鋪子,給了我一百金,讓我為他存好此物。」
「還說道,能打開這玄鐵盒的人,就是此物的主人。」
顧天恆看著地上,花紋繁複,刻有成百數千道符籙的玄鐵盒,只覺方才的聲音就是此物發出的。
那老闆娘一手將顧天恆拉回,離這玄鐵盒遠些,才說道:「誰知這玄鐵盒開始還好,也無聲響錚鳴,在五年之前,突然就不安生起來。」
「也不知是那大能殘意散盡,還是有何物將它刺激到了。」
「這玄鐵盒,就被我放置於外室兵器之中,凡是挨著這玄鐵盒的兵器,不管你是刀、槍、劍,還是斧,只要靠近,不過一日,通通裂碎。」
顧天恆見這老闆娘的語氣,不像有假,才問道:「任何兵器,只要靠近,都會破碎?」
「可不是,無一例外,若是那些材質普通的兵器,只要碰上,就直接碎成齏粉。」
那老闆娘柳眉微挑,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就是那價值千金,材質上品的兵器,即便不至於被碾成碎粉,卻也會在第二日出現裂痕。」
老闆娘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啐了一口道:「早知道這盒子如此不詳,老娘寧願不要那一百金了!」
顧天恆心中已然千頭萬緒,碰之即碎?陰寒不詳?
他越過老闆娘向那玄鐵盒走去,盒身之上,皆是密密麻麻的符籙,甚至還有兩道鎮靈符。
想來也是這老闆娘,實在不堪其擾,才將這玄鐵盒封印的。
五年前,是什麼時候?顧天恆細細回想,徒然心驚。
五年前,是他父親被各房聯合,害死的那一年。
過剛易折,過柔則靡。
他父親就是在那一年隕落,顧天恆心中有氣,卻隱隱覺得這玄鐵盒與父親之死,其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他對老闆娘問道:「我能試試打開這盒子嗎?」
那老闆娘連連搖頭,以指尖戳著顧天恆的腦門:「你這孩子,哪來的膽子,先是入東陵蒼山,現在還要開這邪門的玄鐵盒!你還要命不要了?」
顧天恆看向那玄鐵盒,堅定道:「我意已決,不可毀也,姐姐還請避遠一點。」
那老闆娘似是無奈,連連搖頭,走出這鋪子。
顧天恆緩緩向玄鐵盒靠近,他只覺越近,玄鐵盒中,那幽深的寒意越重。
老闆娘說的不錯,這確實是極其陰寒之物。
明明是七月里,顧天恆卻覺自己如同置身於萬丈深淵之下,刺骨寒水之中。
這股寒意,已經不是冬日嚴寒,而更像是到了極致的殺意。
其氣之中,只以寒意就可裂骨斷脈!即便冷硬如堅剛,也碰之即碎。
顧天恆以一絲真氣,縈與指尖,他的手掌,剛剛接觸到這玄鐵盒,就聞一聲巨響。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即便是在聽見這聲響的瞬息,顧天恆就以躲避,卻還是被這股強大的勁氣震飛。
他連踏數步,將走位身法《踏雪無痕》催動到最極致,才堪堪躍回原地。
那老闆娘在外,只覺地面都被這聲巨響震動,心下一驚,連忙問道:「小修士?你無事吧?」
顧天恆將湧向自己喉頭的血氣咽下,調息片刻,才答無事。
還未見到這其中的乾坤,其中寒氣,就有如此威勢?
萬丈光華散去,玄鐵盒爆裂而開。
玄鐵盒周身,密密麻麻的符籙化作金光,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態,鑽向盒中之物。
玄鐵盒其中的寒意,緩緩散去,變作一普通鐵盒。
顧天恆向盒中望去,千萬符籙排隊而行,鑽入其中,過了不知多久,符籙終於全部隱於其中。
殺意在這一瞬間,已然到了最巔峰,顧天恆距離數丈,都能感受到臉頰被這其中之氣刺的生疼。
數道山風,從外室鑽入內室之中,自發將顧天恆圍繞嚴實。
只有他遇到危機的時候,山風之勢,才會縈繞在他周身。
這盒中之物,究竟是何?能將山風傳喚?
待光華散去,真身終於顯現。
顧天恆走向前去,竟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長劍。
並非是有器靈的神器,就品相而言,甚至連外室的那些兵器,都比不上。
這劍長約四尺,寬約三寸,周身漆黑,似乎以有多年歷史,連其中的材質,都看不清晰。
顧天恆試探著將這長劍握在掌中,只覺輕重正合適。
他剛要出招一試,就聽門外一聲驚呼道:「道祖在上,你竟真的將這玄鐵盒打開了?還拿出一把……」
這老闆娘的話音停滯,一雙美眸盯向顧天恆掌中長劍,上下打量一圈,面色驚疑。
這老闆娘對於兵器而言,是行家中的行家。
她甚至只需搭上一眼,就能說出這劍是何材質,輕重幾何,是否是神器。
但她細細觀后,只覺這就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長劍。
長四尺,寬三寸,精鐵打制,精鐵也是兵器之中最常見的材質。
並無器靈,也無天地靈力,隱於其中。
這根本還不如自己兵器鋪子中的長劍呢!
那老闆娘見顧天恆將這長劍拿在掌中,卻又一種極其相配的感覺。
她拍手笑道:「太好了,你能將這玄鐵盒打開,就說明你是它的主人,老娘可算是把這尊大佛請走了。」
顧天恆看向掌中的長劍,心中有疑。
這長劍,似乎並非像看上去這麼簡單。
......
顧天恆腳踏步法,行至族中。
還有三日,就要內門大比,他以入練氣二重,可以參加外門大比,這實在是數日以來最開心的事。
能入內門,就意味著可以修行更高階的功法,這樣一來,離他的目標,就更近一步。
顧天恆手持長劍,向自己小院行去。
他周身氣息,尚不能收放自如,一路上不少人,看向顧天恆,議論紛紛。
「顧天恆這小賤種,竟然已經突破練氣二重!」
「是啊,這樣一來,他不是就能參加大比了嗎?」
「參加大比又如何?就憑他,難道還能進入內門不成?這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是啊是啊,能留下一條小命,就不錯了,他這幾日得罪的人還少嗎?」
眾人正在議論紛紛,就聽一聲渾厚的嗓音傳來。
「顧天恆!你這小畜生,竟然還敢回來!」
眾人聞之,向那聲源處望去,來人竟是顧虎?
顧虎在外門雖然跋扈,卻不屑欺辱顧天恆,顧天恆平日也未曾惹過他。
這兩人是怎麼對上的?
圍觀的一眾修士,心中有疑,更多的卻是幸災樂禍。
這顧虎師兄,神力無雙,莫說外門,就是內門弟子,也少有人能在勁力之上勝過他。
他即便不修兵器,只以一招《壓天掌》,就足夠讓人膽寒。
顧天恆惹了他,只怕會被生撕活剝了。
眾人發笑,只待顧天恆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