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是縱火犯！

火？火！火！

一想到這「火」字，我就不由地聯想到了那座被大火毀掉的小木屋，還有，燒死了150多條生命的，發生在聖瑪麗英語學校的那場大火！

火，火，火！到處都是火！

想到這，我突然感覺耳邊又響起了刺耳的鳴叫聲，彷彿，有無數在火海中掙扎的亡魂，在發出凄厲而絕望的叫聲！

我捂住了耳朵，閉上了眼。可是，那聲音並沒有消失，而是越來越大，越來越刺耳！

突然，在那尖叫聲中，卻夾雜著腳步聲，朝著這邊走來的腳步聲。

我一愣，回過了頭，也放下了雙手。

那些耳鳴聲，瞬間就消失了。

難道，是我聽錯了嗎？

不，我並沒有聽錯，那確實是腳步聲，還是皮靴踩在地面上，發出的那種「啪嗒啪嗒」的聲音。

黑衣人？突然，我打了一個冷顫。

他怎麼又來了？難道，他又找到了我的行蹤，並追到這裡來了嗎？

我的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我掏出了槍，握在手中，對著那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可是，我的手，卻在不停地抖動著。

風，從前面的紅色帘子後面吹了過來。

在那長長的樓道里，那些紅色的布帘子，都被風吹得掀開了。看上去，這些紅帘子，就好像在出殯的隊伍里，那迎風飄動的招魂幡！

腳步聲，越來越近。可是，隨風飄動的那些紅色布帘子的後面，並沒有出現任何身影。

朝我走過來的人，到底是那個黑衣人，還是那個武松，還是一個我看不見的鬼魂？

我的冷汗，沿著臉頰的旁邊，掉落了下來。握著槍的手，也滲出冷汗來了。

現在，我已經無路可退了。身後，只有那些汽油桶，還有，那厚厚的黑牆。

這時候，一個巨大的黑影，朝著我壓了過來。

終於，這個黑影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屏住了呼吸，可持槍的手，卻在不停地顫抖著。從我的牙齒縫裡，也發出了某種顫動的聲音。

終於，我看到了他，那個黑衣人。

黑衣人，又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他依然戴著那頂黑色帽子，戴著墨鏡，手上，還戴著一雙黑色手套。

「你，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要追殺我？」我終於承受不住內心的重壓，大叫了起來。

可是，黑衣人停住了腳步，卻並沒有說話。

突然，他伸出那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就伸向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他這是要幹什麼？是要掏槍嗎？

不對，這上衣口袋裡，怎麼會有槍呢？頂多，就是一條手絹。

黑衣人並不是去掏槍，當然，他也不是如那些紳士一樣，去掏出一條白手絹。他慢慢地從上衣口袋裡，翻出了什麼東西。那好像是一張紙，一張被摺疊過的紙。

隨後，他慢慢地展開了那張已經發黃的紙，隨後，就將那張紙朝我丟了過來，就落在了我的面前。

我一愣，卻沒敢蹲下身去撿起那張紙，只能低頭看了一下。

那似乎就是一張老報紙，已經發黃的老報紙，就像我曾在鎮中學的校長辦公室里看到的那張老報紙。

「撿起來，好好看一看！」

突然，那個黑衣人開口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開口說話。

不過，那聲音似乎並不是真人的聲音，更像是機器人的聲音。那聲音低沉，卻又透著某種可怕的迴音。

我又看了那黑衣人一眼，他卻把帽子拉了下來，遮住了臉，然後，就一動不動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蹲下身去，撿起了那張舊報紙，卻還是警惕地看著那黑衣人。

這張舊報紙，就和上次我在校長辦公室里所看到的那張報紙一樣，不過，這並不是同一張報紙。

在那報紙的上面，頭版頭條的位置，依然是聖瑪麗英語學校失火案件的報道。可是，這裡面的內容，已經發生了某些變化。

「據警方最新調查發現，聖瑪麗英語學校的失火案，很可能與距離這所學校不遠的本鎮劇院里的一個道具師兼司機有關。警方在火災現場，發現了多處曾被倒過汽油的痕迹，但這所學校里卻並沒有儲存汽油，而且，這些汽油的數量十分驚人，估計可能有3桶汽油的量。這很明顯就是一起故意縱火的案件。而就在前幾天，鎮劇院的這位道具師兼司機，就曾經買過汽油，大概有10桶。買這麼多的汽油，實在是令人費解。而這位司機的另一個疑點，據說是他和聖瑪麗英語學校的一名女老師關係很密切，就在案發前幾天，還有人曾經見到他們兩人一起在鎮廣場上散步，兩人走得很近，看上去關係很親密，似乎是情侶關係。非常巧合的是，這位女老師，也是在這起火災中倖存下來的兩個老師之一。目前，警方還在繼續調查本案，本報也將繼續對本案保持關注。」

啊？怎麼會是這樣？

我呆住了，抬起頭，可那個黑衣人卻不見了！

這一次，那個黑衣人似乎並不像是來找我的麻煩的，可是，他為什麼要把這張報紙給我看呢？

難道，他過來，只想想來告訴我這件事的？

我低下頭，還想再看一下這報紙里的內容。

可令我驚訝的是，在這張舊報紙上，剛才的那一段新聞報道，已經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又看花眼了嗎？

我揉了揉眼，又把這報紙翻了翻。可是，這張小報既沒有報紙名，也沒有日期，只有那些無聊透頂的廣告和街頭瑣事的報道。

我隨手就丟掉了這張報紙，可是，我的心情卻久久都沒法平復下來。

難道，吳強是縱火犯嗎？我是縱火犯？

我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有這麼一回事?

不，我肯定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我也不可能是這個吳強！

對，吳強是吳強，我是我！我和他沒關係！

可是，那個吳強為什麼要故意放火燒掉聖瑪麗學校呢？那，可是150多條生命啊？

我怎麼都不敢相信那張舊報紙里的內容，那，或許是黑衣人的***，讓我相信自己或者吳強就是個縱火犯！不，我根本就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我也相信：即便吳強不是我，他也不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的！除非，他瘋了了！

可是，我又怎麼解釋那10桶汽油呢？

我回過身，又看了看那幾個汽油桶。

我寧可相信吳強或者就是我自己，是偷偷地利用劇團的錢買了那麼多的汽油，私底下拿出來賣的，我也不敢相信：這些汽油，竟然被用來縱火，用來奪走那150多條生命的！

還有，吳強為什麼要放火？難道，只是因為他和聖瑪麗英語學校的那個女老師有某種關係，是因為某種情感問題，他一時想不開，就乾脆縱火行兇，想把那女老師，還有這個學校里所有的人都給燒死？只不過，那女老師卻很僥倖地逃過了一劫？

或者，他可能並不想燒死那個女老師的，因為那女老師還活著，這一點特別奇怪。所以，很可能他是為了那個女老師，去報復那所學校的？可是，這又是為什麼呢？難道，是因為那個女老師曾經受到過這學校里的什麼人的侵害嗎？為了給那女老師報仇，他才放火燒了這學校？如此一來，哪個女老師即便不是吳強的共犯，至少，也是吳強縱火的知情人？

那個女老師又是誰呢？難道，她就是瑪麗？

可是，瑪麗不是這劇團的女演員嗎？她怎麼又變成了聖瑪麗英語學校的老師呢？

不，瑪麗應該就是這學校的老師！別忘了，那個女校長就曾讓人叫瑪麗到自己的辦公室來，所以，瑪麗肯定就是這個倖存下來的女老師！

對了，既然吳強可以演員兼司機，那麼，瑪麗為什麼不能也是演員兼老師呢？

不，那也不可能！如果瑪麗是個兼職演員的話，那報紙里就不可能不披露這麼重要的一個細節。報紙里對瑪麗和吳強的關係，描述的就應該是同一個劇團的「同事」才對啊。

很顯然，瑪麗要麼就是老師，要麼就是劇團的演員，兩者不可得兼。

在報紙里，談到吳強曾經與那個女老師談戀愛的事情。假如那個女老師就是瑪麗，那麼，吳強的作案就有了動機。也就是說：吳強為了幫助瑪麗報復學校里的某個人，或者，為他了害死瑪麗，縱火燒掉聖瑪麗學校！

這一下，我原先的所有假設，又被無情地推翻了。

看來，那個吳強，並不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更不是一個英雄，而是一個兇手！他，製造了那起火災，殺死了聖瑪麗英語學校里的那麼多條生命！

但願，那個吳強，並不是我！否則，我這一輩子，恐怕永遠都要生活在痛苦與悔恨之中了！

不，我不是吳強，我絕對不是吳強！

突然，我的身後，又傳來了腳步聲！

我轉過身，又舉起了槍，緊張地看著那帘子的後面。

難道，那個黑衣人，他又回來了？這一次，他還想告訴我什麼？

布帘子，一個又一個地被翻了起來，我的心，也被提了起來。

終於，從最後的那個布帘子後面，閃出了一個人！

可是，這個走出來的人，卻並不是那個黑衣人，而是那個「武松」！

我握緊了手槍，對著他，叫道：「別過來，你別過來！」

他要找的人，就是我，他要殺的人，也是我！

他停住了腳步，卻依然瞪著那雙如銅鈴一般的眼睛，他臉上的那些紅的黑的油彩，在燈光下，顯得特別的醒目與驚心。

「你是兇手！」突然，他開口了。

「你說什麼？」我一愣。

「你是兇手，你是殺人兇手！」他的眼皮眨都不眨一下，「你殺了150多條生命！你要血債血償！」

啊？我驚呆了，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兩步。

我的後背，卻被一個堅硬而冰冷的東西碰到了，那，是汽油桶！

不，我，我怎麼會是殺人犯呢？不，我根本就不是吳強！我不是！我沒殺人，我沒放火！

突然，我的腦海里，就如放電影一般，閃過了一幅又一幅的畫面。

在黑夜之中，我開著一輛小型的工具車，車子的後面載著三個滿滿的汽油桶。我開車到了那所聖瑪麗英語學校的後門，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被子、破布，並將那幾桶汽油都倒在了那上面，還裝了一些，放進一個小型的塑料油桶里。

然後，我帶著那些被子和破布，爬過了聖瑪麗英語學校的那矮牆，偷偷地溜到學校的宿舍樓里，將那些東西丟在樓下。不過。我並沒有馬上點燃，而是跑到離這邊不遠處的食堂、教工宿舍樓、教學樓下，也堆了這些引火之物。等到一切就緒了，我這才點起了火，並把那塑料油桶里的油也四處亂撒。就連門口的那個學校傳達室，我也沒放過。

此時還是凌晨3點06分，這裡的人，都還在沉睡，根本不知道死神正在降臨。火，慢慢地燃了起來，煙霧也在一點一點地瀰漫了起來。可是，我卻並沒有走，而是看著四周的火逐漸大了起來。

在火光之中，我卻哈哈大笑了起來。

在傳達室窗戶上，在一面映著衝天火光的玻璃上，現出了一張臉！

這，是一個留著絡腮鬍子，露出猙獰而恐怖的笑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