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正在演出的歌劇
啊！我一驚，睜大了眼睛，捂住胸口。
奇怪，我怎麼會夢見這可怕的一幕，難道，這不是我的幻覺，而是發生在過去的真實事情？
不，不，那不可能！我怎麼會放火殺人呢？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這一定是搞錯了！
突然，一陣風，朝著我沖了過來。
那，並不是風的聲音，而是鋼刀劃破空氣發出的聲音！
「武松」已經衝到我的面前，揮起手裡的長刀，就朝著我狠狠地劈了下來。
與此同時，我手裡的槍，也響了起來。
子彈，穿過了他的胸膛，他的胸口處，流出了血！
我呆住了，手還在抖著。
我，我不想殺人的啊，是，是你逼我殺你的啊！
可是，被子彈打中的武松卻並沒有倒下，而是低著頭站著，他的手，捂在那流血的胸口上。
我的手還在顫抖著，心也在顫抖著。
突然，武松抬起頭，竟然大笑了起來！
然後，他又舉起刀，照著我就劈了過來！這一下，我無處可逃了！
啊！我慘叫一聲，驚醒了過來。
我，依然站在那堆著汽油桶的房間里，但那個「武松」已經不見了！對面，只有被風吹起來，就像招魂幡一樣飄著的紅色布帘子，看上去，像是誰的血還滴在那上面。
我低下了頭，地面上，也沒有那張舊報紙。
難道，這又是一場幻覺？幻覺中的幻覺？
正在疑惑之間，突然，前方又傳來了腳步聲，越來越近。
隨著那腳步聲響起，那些布帘子又被風吹動了，一個接著一個飄了起來。
這一次，我學乖了，不再傻站在原地，而是躲到了一個汽油桶的後面，蹲下身，屏住呼吸，緊張地看著前方。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已經看到一個黑影，在朝這邊壓了過來。
來的這個人，到底是誰？是那個黑衣人，還是武松？難道，這又是一場幻覺？
我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很痛，看來，這不是一場幻覺。那邊，確實有人過來了！
那個人終於出現了，我也看清楚了。
這一次，來的這個人，又是那個「武松」！他沒有死，他還活著！他的手裡，還提著那一把明晃晃的鋼刀！
我趕忙把頭縮了下去，把自己蜷縮得更緊了，大氣都不敢出。
假如這個武松就跟剛才我夢到的一樣，是以個刀槍不入，打都打不死的怪物，那個死的人，恐怕就只有我了！
這時候，我聽到腳步聲又過來了，我嚇得直哆嗦。
突然，我聽到了什麼聲音，那是什麼東西拍在汽油桶上的聲音。
是刀，是那把刀！是那把刀拍擊汽油桶蓋的聲音！
我雖然躲在汽油桶的後面，可這裡顯然是不安全的，如果這個武松推開了這汽油桶，我就無所遁形了。
此時的我，已經無路可逃了，只能禱告上天保佑。
拍擊的聲音響了幾下，就消失了。然後，那腳步聲又響起，越來越遠。
難道，那傢伙已經走了嗎？
可是，我擔心這只是那傢伙的詭計，於是，我還是沒動。
一直到蹲得實在受不了了，我這才慢慢地爬起身來。
外頭，空蕩蕩的，別說是一個人了，就是一個影子都沒有。那個武松，他真的走了！
我鬆了一口氣，但還是害怕那傢伙又會殺回來，又呆了一會兒，確定那傢伙已經徹底離開了這裡，我才一步一步地穿過那些布帘子，朝前走去。
我終於又回到了那熟悉的後台，不過，那地面上已經沒有了那些堆得亂七八糟的道具、服裝，牆壁上的那個小丑面具也不見了，似乎是被誰給拿走了。
我又看了看那一排的化妝鏡，可奇怪的是，它們竟然變成了玻璃鏡，而不是那種模糊不清的銅鏡。
我慢慢地走到了那化妝鏡前，朝它們看去。
那些鏡子里，出現了無數個我。
可是，看到鏡子里的這個人，我卻呆住了。
還不到一夜，我的兩鬢和下巴上的鬍子就明顯多了起來。
突然，鏡子里竟然出現了一個長著絡腮鬍子的男人！
雖然他的鬍子很多，可還是難以掩飾住那尖削的下巴。嘴角邊，還帶著與那小丑面具相似的，如謎一樣的笑容。
我嚇了一跳，再一看，鏡子里的那個絡腮鬍子的男人又消失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摸了摸鬢角，那裡的鬍鬚挺扎手的，要是再任其發展下去，這兩邊的鬍鬚可真要連成一片，也變成絡腮鬍子了。
我在鏡子上面，比劃了一圈，卻吃驚地發現：假如我真長出了一圈的絡腮鬍子，那我嘴唇下面的部位，就幾乎跟通緝令里的絡腮鬍子男人沒什麼兩樣了！
難道，我就是通緝令里的那個逃犯？
一想到這，我立馬緊張了起來。
不，我不是吳強，我沒放過火！我更不可能是那個通緝犯！
我再看了一下鏡子，鏡子里這個蓬頭垢面、神色憔悴的男人，那一雙眼睛里，充滿著驚恐與困惑。
我根本就想不起過去的那些事情，我已經失憶了。對一個失憶的人來說，被翻起來的任何的一點回憶，都將是非常殘酷與痛苦的。
對了，那個武松，會不會還在這裡？
我馬上又轉過頭，緊張地看著這後台。可是，另一個問題又冒了出來。
那個扮演武松的演員，他怎麼會知道吳強就是縱火犯？難道，他也看到了那張報紙上的新聞？
這是很有可能的，在這麼小的鎮子里，什麼事情會瞞得住人啊？更何況，這個「武松」和吳強本就是同一個劇團里的同事，彼此知根知底的。或許，吳強曾經做的一切，他都知道。
不過，也有另一種可能：吳強是被人冤枉的，他根本不可能去做放火殺人這類的事情。
對，一定是這樣，他一定是被冤枉的！那個冤枉他的人，才是真正的兇手！
我決定還是先離開這裡，繼續去尋找瑪麗。於是，我掀開了最後一個紅色布帘子，又回到了舞台上。
舞台上的幕布，已經被拉開了。台上，是空蕩蕩的。台下，也是空蕩蕩的。不過，台下面已經亮起了小燈，雖然不是那麼的亮，可至少可以看到底下的情況。那下面，確實沒有一個人。
那個武松，也不在下面，難道，他已經離開這劇場了吧？
於是，我從舞台上下來。既然後台那裡並沒有通到外頭的後門，我就只能從原路返回，再從劇場的大門出去。
穿過劇場的時候，我還是有點害怕。偌大的劇場里，就只有我一個人，可是，誰能保證會不會有人偷偷藏在某個座位里，突然冒出來，給我一刀，或者給我一槍呢？
假如我就是吳強的話，假如我真的幹了那些壞事的話，我早晚也難逃那一槍！
可是，我還是不願意相信這一點，除非，我找到了瑪麗，問清楚所有的事情。
我朝著劇場的大門走去，可是，剛走到一半的時候，我卻停住了腳步。
因為，舞台的上面，竟然傳來了歌聲！同時，劇場里的燈，全都亮了，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我被這燈光照得幾乎都快要睜不開眼了，可我還是慢慢地轉回頭來，朝著舞台上看去。
這一看，我驚呆了。
只見，舞台的中央，是一個富麗堂皇的布景，似乎是歐洲古城堡的樣子。
在舞台中央，城堡前面，已經站著很多穿著歐式古典服裝的演員。在他們的中間，有一個穿著華麗的長裙，戴著金色假髮，胸口都被勒得擠出兩個溝的胖女人，她正張著嘴，唱著某個外文歌曲。不過，歌里唱的到底是什麼，我根本聽不懂。
隨著那胖女人的歌唱，舞台上的那些男女演員也跟著一起唱了起來，劇場里，回蕩著悠揚的旋律。
原來，這裡正在演出一場歌劇。
歌聲，突然停了下來。接著，舞台下面，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我一愣，轉過身，卻看到：那本來空無一人的觀眾席，竟然坐滿了人！那些觀眾，也都穿著歐式的禮服，正在激動地拍著掌。
這是怎麼回事？這裡，怎麼一下子就來了那麼多的人？
不過，那些觀眾似乎只顧著給舞台上的演員鼓掌了，卻根本沒有人注意到站在舞台與觀眾席中間的我。
我的身影，孤零零地停在那裡，就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一般。
突然，在觀眾席之中，我卻發現了一個漂亮的金髮女郎。她，竟然在朝我笑！
啊！瑪麗，沒錯，她就是瑪麗！
瑪麗，就坐在觀眾席的中央，她也穿著一件華麗的金色歐式長裙，那白皙的胸脯上，還戴著一條金色的項鏈，手上著戴著白色蕾絲手套。她好像也看到了我，朝我微微一笑。
可是，當我看到坐在瑪麗旁邊，正在和她竊竊私語的那個男人時，我卻不那麼淡定了。
這個男人，也穿著歐式的古典服裝，可是，我卻看不到他的臉！
原來，他的臉上，戴著一個黑色的遮眼面罩。我只能看到這個男人那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還有，那尖削的下巴。當他轉過臉去的時候，我還能看到他那厚厚的鬢角，那鬍子，幾乎都要和下巴的連成一片了。
這個男人是誰？難道，是吳強？
可是，如果他是吳強，那我又是誰呢？
他們在說什麼？為什麼瑪麗一邊聽，一邊還在發笑呢？到底有什麼開心的事情，讓她會如此的歡樂？他們之間，到底又是什麼關係？
看到他們如此親密度樣子，我感覺有點失落，甚至，還有點嫉妒。
突然，舞台上那個胖女人又唱了起來。可是，這一次，她的嗓音實在太尖利了，竟然把那話筒都給弄得發出了尖利的噪音。
那聲音實在是太尖利了，我趕緊捂住了耳朵，也閉上了眼睛。
突然，那聲音消失了。
我鬆開了手，睜開了眼，卻發現：這舞台上，竟然已經空無一人了！
不僅是那舞台上的演員，就連底下的觀眾，竟然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又是我的幻覺？
可就在這時，我突然又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起初，那聲音是低低的，很難聽得清楚。到了後來，這聲音越來越大，甚至，變成了同樣刺耳的噪音。
我終於聽清楚了，那是一個女人尖利的聲音，在這劇場里，回蕩著。
「你幫我放一把火吧，把他們都給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