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十七)

二十二日夜,降雪終止,風聲沒有停歇。

因為車內電源得不到補充,燈光也變暗了。

距離除夕僅剩三天,大家不知還能不能回家過這個年。

冷餐整整吃了兩天,廖飛感覺胃有些不適。他屈膝蹲坐,儘可能讓大衣蓋住整個身體。

廖飛拿著紙筆在思考,妄圖通過現有的線索勾勒出兇手的樣子。

「阿嚏——」

車廂的安靜被馮碧垚的噴嚏聲打破,從下午開始,她就有了明顯的感冒癥狀。

但車廂里並沒有藥物,如果感冒傳染開來,患者在這麼冷的車廂里肯定不好過。

「希望她能沒事吧。」鹿淇望著虛弱的馮碧垚暗暗想著。

因為餘光楠的遇害,乘客們都默契地沒有再提守夜的事情,誰也不想做最後一班的守夜人。

所以今晚可能會是個不眠之夜。

有誰能在死亡的威脅面前安然入睡?又有誰能在可能存在兇手的車廂里放心的閉上眼睛?

懷疑始終都存在。

鹿淇窩在自己的座位上,她悄悄拿出手機按下了開機鍵。

開機動畫結束后,屏幕上仍然顯示著無信號,鹿淇只好關上手機保存僅有的一點電量。

據鹿淇的觀察,其他乘客的手機似乎早就沒電了。現在整個車廂里還有可能聯繫上警方的,就只有鹿淇的手機了。

鹿淇望了望外面已經停了的大雪,祈禱著通訊信號能夠快點恢復。

此時,一個突然間的想法在鹿淇腦中閃現:既然手機信號受到了暴風雪的影響,為什麼那台車載收音機始終都能夠接收信號?

想到這一點,鹿淇蜷縮的身子忽然有力地從椅背上彈起,快步找到了在她後排的廖飛。

「廖先生。」鹿淇坐在他身邊小聲說,「我懷疑我們的手機信號被屏蔽了。」

「難道不是暴風雪的影響嗎?」

「那為什麼車載收音機可以接收信號?」

「手機信號和收音機信號的頻率、制式都不一樣。」

「這我當然知道,但暴風雪不會管那麼多吧?」

鹿淇的言下之意,暴風雪如果幹擾無線電信號的話,根本不會管你是手機還是收音機,沒道理只有手機會受到影響。

廖飛馬上就領悟了鹿淇的意思,他也反應過來手機通訊信號被*干擾,不一定是受到暴風雪的影響。

「難道我們車上,或者這附近有信號屏蔽器?」

「我認為這種可能性很大。我的手機還有一點電量,如果真能找到屏蔽器的話,或許我們還有機會報警。」

鹿淇的猜想不僅可能性很大,而且很誘人。

如果真能與警方取得聯繫的話,大家也就不會再這麼被動了。

可是想了想廖飛又搖頭說:「中午的時候,我們幾乎把整個車廂都翻遍了,也沒有找到什麼可疑的裝置不是嗎?」

「確實如此。」鹿淇說,「不過就算把尋找屏蔽器的事情先放在一邊,我還有另外一種思路。」

「是什麼?」

「如果屏蔽器真的存在,並且車載收音機能接收兇手的信號也是事先安排好的,你認為誰最值得懷疑?」

「你是說……」

「沒錯,我認為最可疑的是司機先生。」鹿淇盡量將聲音壓低,小到廖飛也只是勉強能夠聽到。

其實廖飛也懷疑過司機李響,如果是精心安排的預謀殺人,李響擁有最為便利的策劃條件。

首先他是這輛客車的司機,可以隨時隨地在車上動手腳,甚至對客車的某一部分進行改造。

而且就這宗連環殺人案件而言,一切發生的似乎都太過巧合了。

暴風雪剛巧導致公路被封堵,客車剛巧就拋錨在了這座荒山,而第一個死者張揚又剛巧就在這個時候哮喘病發了。

怎麼會有如此多的巧合?

廖飛不相信巧合,尤其是在兇案中發生的。

廖飛小聲問鹿淇:「如果李響是兇手,他可以安排客車的拋錨地點,可以屏蔽手機通訊信號,甚至可以改造他的車載收音機,但你怎麼解釋他能預測到張揚的哮喘病發?」

鹿淇也陷入了思考。

張揚的哮喘噴霧明顯早就被掉包了,極可能就是兇手乾的。

但如果在客車拋錨的時候,張揚的哮喘病沒有發作,那兇手安排的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無論是車窗上「我要復仇」的血字,還是收音機中的詭異女聲,這些事件都依託於張揚的死亡。

所以張揚的哮喘病發作,才是整個預謀殺人計劃的第一道連鎖。

假設李響是兇手,他如何做到精準地將張揚死亡這根最初的骨牌推到,這是個問題。

「我想不到。」鹿淇坦誠地說。

「我也一樣。」

「所以你早就把案件的突破口,鎖定在張揚的死亡上了?」

廖飛攤開手中寫滿線索的幾張紙說:「只是事實把我引到這個問題上了。現在車內的人都有嫌疑,如果張揚的死亡之謎不能破解,就無法確定兇手。」

「我也在你的懷疑之列嗎?」鹿淇問。

「當然。」廖飛說。

「彼此彼此。」鹿淇笑。

經過和鹿淇的交談,廖飛暗自想:如果司機李響真是兇手的話,那至今為止客車上發生的這些巧合,就有一大半能夠說得通了。

李響的嫌疑,在廖飛心中加重了許多。

廖飛和鹿淇之間低聲的交談持續了一段時間,好在劇烈的風聲把絕大部分談話內容掩蓋住了。

如果乘客們知道自己成為了被懷疑的對象,肯定會很不爽。

夜晚悄然來臨,大片的雲層遮擋住月亮,將它本就暗淡的光華吞噬殆盡。

隨之而來的,還有不受控制的疲倦與困意。

接近三天以來,乘客們的身體長時間得不到好好休息,沒有妥當的飲食,情緒更是受到了極大刺激。在這種情況下,疲倦是必然的。

廖飛瞄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鹿淇,這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閉上了眼睛。

她好像睡著了,又好像只是在小憩。

「盯著別人看,可不太禮貌。」閉著眼的鹿淇說。

「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是我的直覺。」鹿淇說著笑了笑,她始終沒有睜開眼。

在這個沒有了守夜人的晚上,大家究竟要如何度過?

乘客們又會不會安然無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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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廖飛:暴雪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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