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張茶几
()不二把余籽裝進密封袋,放入了書包底部,鎖入了柜子中,隨即他心情甚好地去參加了網球社的晨練跑步。
被變相囚禁的余籽在思考了一會兒,得出自己沒辦法逃出去的結論后,淡定地睡了。
……
溫熱的體溫和柔軟的觸感包圍著後背,清爽的風迎面吹拂在身上,如果沒有耳邊擊打跑動和少年不時發出的『嘿哈』的聲音,這真是一個符合余籽審美觀的美好清晨。
意識到自己躺在不二手裡,被他帶到球場上的余籽有些無奈地睜開了眼睛。
迎面映入了不二微笑的臉。
余籽的眼神漂移,移動到不二手上的球拍后,淡定地又把眼睛閉上了。
余籽雖然討厭無目的浪費體力的運動,但並不排斥青春的少年盡情揮灑青春的汗水——前提是,他們不是用擊打她的行為來揮灑。
可惜,她現在是一顆網球,在眾目睽睽之下,她沒有拒絕被擊打的權利。至少在被不二懷疑的此刻,沒有。
就當是為了沒有掩飾好自己的身份,引起他人好奇而交出的學費,自己的身體就任憑不二少年『玩弄』了。只希望不二不要選喜歡打出旋轉球的對手,否則很容易暈眩的她不能保證她不會當著青學所有人的面吐一次。
似乎是看穿了余籽的想法似的,不二主動走向了以打旋轉蝮蛇聞名的海堂熏,要求打一場練習賽。
好戰的海堂自然答應了。
在海堂做準備的時候,不二含著笑意小聲地問余籽:「小網球,如果討厭被拍子擊打就動一下,我可以考慮換一顆球使用。」
在余籽的印象中,不二貌似是個對女性相當溫柔的王子型少年——此刻,這個印象已經以光速崩壞了。不二少年啊,如果你的Fans知道你這樣低級地威脅一個除了腦內吐槽之外什麼也做不到的柔弱少女,你的人氣可是會下降的哦,你的情人節巧克力量也許會輸給搶走你弟弟的觀月初的哦。
淡定吐槽完畢的余籽繼續盡職地扮演一顆不會動也不會反抗的網球。她內心十分明白自己此刻這副半濕不幹的狼狽樣連一顆順眼的網球都比不上,就不要說和真正的柔弱少女相比了。
不二聲音甜蜜地低聲勸誘道:「我沒有惡意,只是對你的真實身份感到好奇,想知道你是不是妖怪而已。」
余籽還是沒有反應。不二不屈不撓地笑說:「即使你是妖怪,我也不會做什麼。我並不像我的隊友乾,喜歡追究到底。」不二似是自言自語道,「嗯,如果是乾的話,也許會把你剖開來看看呢。」
余籽淡定地望著藍天白雲。
「不二前輩,可以開始了,嘶。」海堂見不二遲遲沒有就位,於是出言提醒。
被余籽以裝死來反抗的不二靜了三秒后,微笑著拿著余籽來到網前。
第一局由不二開局。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不二一開場就打出了高拋發球。
被不二拋到半空的余籽望著蔚藍的天空,淡定地想:嗯,天空看起來好近。如果繼續飛下去,也許會穿過大氣層飛到外太空去呢。
事實上,她在下一秒便受到地心引力,由慢至快地直墜了下去。
雖然已經說過一遍了,現在還是有必要申明一下。從自由落體運動到被拍子擊打身體並向遠處飛出去的過程很刺激!如果不是余籽在前一夜為了跳上水槽清洗身體而進行過近乎慘烈的自我鍛煉,她現在一定已經吐血三升昏迷不醒了。
其實身體素質變好也不是一件好事。因為余籽並沒有像最初被乾擊打時那樣一擊就昏迷過去,所以她神智清醒地經歷了劃出拋物線越過網,墜落到地上,彈起來,繼續划拋物線,被海堂的拍子截斷並重擊,迴旋著劃出往回的拋物線,再次越過網並墜落在地,重重彈起,被不二毫不留情地重新打飛的過程——而且此循環在海堂或不二沒有失手前會不斷繼續。
「Game海堂,1-0。」
第一局,海堂完勝,不二在發球局一分也沒有得到。在交換場地的時候,海堂十分疑惑地問與他擦肩而過的不二:「不二前輩,你今天的狀態——」不二的感覺,與其說故意放水,還不如說有點後勁不足,明明發的球都很刁鑽有力,卻在來回擊打幾個回合后逐漸追不上球,被他得分。
不二微笑著對海堂說:「我還沒有關係。」
『還』沒有關係,說明不二的身體狀況真的不怎麼好嗎?海堂遲疑地說:「我們——」
「我還沒有關係哦。」
「可是——」
「還沒有關係哦。」
「……是。」不知道為什麼,不二溫和的笑容看起來很可怕。海堂頓時失去再問下去的勇氣,接過不二遞過來的余籽,走到了自己的場地。
雖然海堂很不解,但是用痛楚深刻感受著雙方動作的余籽心如明鏡。
不二是故意的。他為了讓余籽不至於飛到他不能掌控的角落,而計算好了余籽的落地點。海堂每一次得分時,余籽都恰好落在不二腳邊不遠處,周圍一個能混淆視線的網球也沒有,余籽無處可躲。
不二少年為了揭開自己身上的秘密,看來是不遺餘力了呢。
遺憾的是,雖然對不二少年來說,這只是一場解謎遊戲,但是對余籽來說,秘密揭開帶來的後果很可能不是現在沒有自保能力的她能輕易承受的。
為了自己的網球生命不至於斷送在一個初中生無聊的好奇心上,余籽的內心淡定地燃了。
「Game海堂,3-1。」
打了四局后,形勢一邊倒向海堂的比賽吸引了青學所有正選們的注意。
「www.bxwx.orgI,海堂今天的狀態真好呢,蝮蛇的角度真是刁鑽。」菊丸感興趣地說。
手冢抱胸站在一旁,嚴肅地望著不二。雖然不是很明顯,但不二不著痕迹輸掉開始兩局,是故意的。可是從第三局開始,局勢就產生了微妙的變化。海堂打出的球路軌跡越來越古怪,不二竟被完全壓制。
「Game海堂,4-1。」
海堂再得一局后,不二終於睜開了眼睛。
再度回到海堂的發球局,海堂卻沒有立刻發球,而是望著自己手上的拍子陷入了沉思。
今天的自己不知為何,控球能力下降了。打出的軌跡並不如自己想象,雖然只是非常微妙的發生偏差,卻使球的落點離自己腦海中設定的落點有段距離。
可諷刺的是,明明他控球能力已下降,他打出的卻全是連天才不二都很難接到的球。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在海堂萬分糾結時,素來與海堂不和的桃城武大喝倒彩:「不二前輩,不要再玩了!像海堂這樣的傢伙,就把三球兩球的把他打個落花流水!」
海堂立刻抬起他的三白眼,眼神兇惡地瞪向桃城:「你這混蛋在說什麼?!!」
桃城與海堂一來一回吵了起來。不二望向海堂手上的余籽,蔚藍的眼中閃過犀利的光芒。
不二有些懷疑海堂突然變強是因為小怪球。可是不二不會把自己的失利怪到一顆球上。
海堂變強是一件好事,如果強的不是海堂,而是擾亂比賽的小怪球,那也不錯。不二很久沒有迎戰一個可以讓他嘗到膽戰心驚的戰鬥快感的對手,接下來的對局,想必會異常愉快呢。
燃起鬥志的不二少年,暫時把探究余籽身上秘密的念頭拋到了腦後。
桃城與海堂的爭吵已在手冢的厲聲制止下中止。海堂繼續與不二的比賽。
「Game不二,4-4。」
認真起來的不二在5分鐘內迅速扳回了失地,掌握了比賽的節奏。
海堂刁鑽的球路被不二輕鬆封住。焦躁起來的海堂擊出的球越來越重,試圖用猛攻打破不二製造的壁壘。不二卻沒有讓海堂抓住一絲破綻。
「Game不二,5-4。」
比分越來越接近不二的賽點。眼見要輸的海堂,大力擊出了自己的必殺技蝮蛇。
球留下一道彎月般的殘影飛向不二,不二迅速奔到球的落點揮拍。
拍子卻揮空,不二驚見球避開拍子以詭異的角度彈起后,擊向了他的臉。
不二反應迅速地連退幾步,因重心不穩而跌坐在地。
球猛地彈向場邊的水桶,將水桶打翻后又彈起擊中裝網球的筐。大量網球滾出筐外,被打翻的水桶中灑出的水打濕。
因為這些意外的變故,網球場上的人們有的驚訝有的喊叫,場面有些混亂。海堂有些愣然,而站起來的不二居然捂著嘴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我輸了。」不二微笑著說。海堂愕然地說:「唉?可是比分是不二前輩……」
「我不是在說比賽。」不二轉而看向四散的網球。
不二雖然不想承認,可剛才的比賽,確實完全被那隻怪球掌控了。怪球先借海堂的力量壓制了自己,再用認真起來的自己的力量壓制了海堂。焦躁起來的海堂越打越拚命,力量也越用越重。最終怪球在恰當的時機,藉助海堂的力量算計了自己,完成了擊中水桶和網球筐的目的。
原先不二可以憑潮濕的手感輕易在一堆網球中找出那隻怪球。如今,被水桶水弄濕的球一大堆,剛才的跌倒也讓他沒有看見怪球到底滾到哪裡去了。要在一堆一樣的球中找出怪球,顯然不再是一件簡單的事。
這隻怪球,非常了解他與海堂的性格,才布下這樣的局。它就算不是一隻聰明的妖怪,也是世界上最聰明的網球。
此時被不二鑒定為『世界上最聰明的網球』的余籽,正奄奄一息的趴在一堆濕漉漉的網球中間。
身上好痛,頭暈得好想吐。不行不能吐,不能吐,不能吐……
余籽用力咽下酸水,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
余籽睡得正沉,突然床鋪往下直墜掉落,她一激靈醒了過來。
覺得眼前景象似曾相識的余籽邊不由自主地做著旋轉運動,邊與一堆網球一起自半空往下掉。
在下掉的過程中,余籽瞥見了站在球場對面,身穿黑色西裝校服,打著墨綠底白條紋領帶,頭髮卷得像海帶的少年。
這兩天的記憶一瞬間在余籽腦海中過濾完畢。
對了,她已頂著差點上西天的痛楚與暈眩,成功地涮了不二。看如今她被裝在網球筐中,便可以知道,她已經從不二的掌控里逃了出來。
但這只是她期望的第一步。
青學里對她起疑的人已經有三個,分別是乾貞治,不二周助與手冢國光。手冢帝王吃女生豆腐不負責任;不二魔王喜歡玩□型(用球拍打)拷問;至於探索真相型人物乾,如果讓他知道了吐在他口袋中的真兇是她,說不定真會解剖了她,看看她的網球身體里究竟有沒有胃。
綜上所述,如果想最大程度地延續她的網球生命,充滿了危險人物的青學不是久留之地。余籽搜索腦海中關於《網王》的劇情,回憶起曾有很多別校的學生到青學網球部來挑釁。她決定只要一見到別校生,就要千方百計地藏進他們的書包里,讓他們帶著自己離開。
現在,留著標誌性海帶頭,非常有個性的立海大切原赤也就站在不遠處。
余籽記得好友黎丹曾經盛讚自己『靜如樹懶,動如獵豹』。余籽對待生活的態度總是懶洋洋的,不喜歡麻煩喜歡隨波逐流。但與她的態度呈截然相反之勢,她的行動力無比超群。從沉睡到醒來才不過短短兩秒間,余籽已理清了思緒,決定了未來的行動方向。沒有一絲猶豫,她重重彈了起來,越過一大群礙事的網球,借著前沖的趨勢滾著滾著滾到了切原赤也的腳邊。
切原赤也今天坐車坐過了頭,誤打誤撞地闖進了青學。既然到也到了敵人的地盤,切原本著不看白不看的原則,順勢去了青學網球部探查敵情,結果言語間與青學網球社社員發生了摩擦,這才發生了互擲網球並不巧打翻盛著余籽的網球筐的鬧劇。
借著這場鬧劇,才沒有人發現余籽借著切原不知情的掩護逃離了網球社。
中途,切原遇見主角越前龍馬。切原與越前用扔球與接球的方式打了招呼后,切原目送越前離開。切原聳了聳肩正要離開,余籽用力往他腳上一撞,吸引了他的注意。
「咦,怎麼這裡還有隻青學的網球?」
在這個網球至上的世界里,余籽能叫得出名字的少年都是熱愛網球的少年,切原也不例外。雖然余籽並不是立海大的網球,但切原既然看見了,就不可能一腳踢開任她躺在草叢自生自滅。
至於把余籽撿起來送回去的事情,剛與青學網球社鬧翻的切原也不可能做。
於是在猶豫了一下后,切原把余籽撿起揣進了自己口袋。
以後有機會再送回來好了。切原這麼想著,離開了青學,在車站登上了開往立海大的車。
才坐在位子上兩分鐘,切原就仰躺著打起了呼,睡死過去了。
被他塞在褲子口袋裡的余籽就隨著顛簸一顛一顛地滾了出來。余籽出來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座位下吐了個痛快——暈車+暈口袋雙重攻擊真是有效。
吐完之後,她蹦跳著跳到了後排座位上——雖然那裡的顛簸程度也沒有比切原的口袋好多少,但至少空氣新鮮。
深深呼吸著來自窗外的新鮮空氣,余籽無聲地嘆了口氣。
逃出來了。但是,她卻從一隻有集體宿舍(網球筐)住的私有網球,變成了無歸屬無組織的野網球,勢必將面臨更多未知的危險。
未來,貌似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