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陷害

第四十一章 陷害

天逐漸亮了,黎明前的黑暗像一場夢一樣暫時過去。月謠和陳媚巧從周姐回來后就沒有睡著過,天剛蒙蒙亮就起身洗漱,準備迎接新的一天。讓她訝異的是,被九娘一把拖下通鋪的蘭茵竟然將自己抱成一團躺在地上,睡著了。

那瘦弱纖細的身子並不壯實,就好像一隻隨時可以被捏死的螞蟻一樣,卻硬是在這個虎狼之地活了下來。

昨夜九娘雖然一把將蘭茵拉下通鋪,但卻沒有動月謠和陳媚巧,可見她們也是忌憚自己的。但正是因為這份忌憚,她們將所有的氣都出到了蘭茵的身上——這個可憐的,卻又善良的姑娘身上。

一剎那月謠彷彿看到了年幼的自己,每天晚上也像她一樣蜷縮成一團躺在漆黑的破屋子裡,每日除了要為下一頓著急,還要忍受養父突如其來的暴打。

周姐和大部分昨晚出現在那幾個營帳里的姑娘們都沒有參加白天的集訓,好在整個營地里也不是所有的女兵都已經自甘墮落,至少仍有三成的女子為了當初那個錯誤的決定而苦苦支撐著。

一上午辛苦的集訓終於結束,月謠這次學精了,拉著陳媚巧飛快地去領了午餐,趁著沒有人在意,躲到了一旁去吃。

自從進了女兵營之後,陳媚巧無時無刻不在發現人性的黑暗面,就像一個小崽子一樣無時無刻不跟著月謠,只要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就會害怕心慌,但只要月謠在,她就心安不少。

「月兒姐,我們還要這樣多久啊……」

月謠嚼著像草一樣硬的青菜,沒有說話,陳媚巧一張臉像苦瓜一樣耷拉下去,眼前的飯菜雖然不可口,卻比以前她跟著燕離時飢一頓飽一頓好太多了,她三兩下就吃光了,打了個飽嗝,像一隻貓兒一樣四肢張開躺在地上。

月謠吃得慢,主要在思考接下來要怎麼做。

很顯然地,若要想出人頭地,在這種氣氛這種形勢下難以成功。天子設立女兵營的目的是為了鼓勵天下有才能的女子們不要被性別拘束,也能為帝畿中興發揮力量,可眼下好端端的軍營被搞得烏煙瘴氣,這同時也表明了天子和在朝部分——或者說是所有——官員的激烈矛盾。

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什麼頭緒來,倒是看見蘭茵落寞地拿著一份白飯走過去,當即站起來喊了一聲她的名字。陳媚巧正舒服地躺著,忽然就看見月謠喊了聲蘭茵的名字就跑走了,頓時心下發慌,一咕嚕爬起來也追了上去。

「月兒姐,你去哪裡?」

蘭茵因為個子小,中午取飯時排到了最末,因此輪到她時所有的菜都沒了,伙頭兵把大鍋刨乾淨了也只有半碗飯,就那半碗還是一半鍋巴一半燒糊的。

月謠看著她手裡可憐的飯,再看她的身板,心說難怪這麼瘦。

她把她拉過來,扒拉了自己剩下的一半飯給她,還把所有的菜也撥給了她。蘭茵怔怔望著自己碗里多出來的飯菜,眼淚水不受控制地就落了下來。

「你……你給我了你吃什麼?」

月謠笑了一下:「我少吃一頓又不礙事。沒事,吃吧!晚上我多搶一些就是。」

看著她對蘭茵和顏悅色的模樣,陳媚巧深深地有種被拋棄的感覺,嘴角任性地撅了起來。

「謝謝……」她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全程沒有說話,眼眶卻紅了又紅。

月謠看她的吃相併不像一般的鄉野女子那般粗俗,手上雖有些繭子,卻都是新磨出來的,心下猜測她大約是某個富裕家庭出身的女子,只是不知為什麼會來從戎。

吃完了飯,蘭茵將飯盆放在一邊,細細地抹了抹嘴,對月謠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腦海內掙扎片刻,便決定要好生提醒她。

「我想你也知道了,這裡和我們報名入伍時想象得差太多了……這裡每天晚上都有很多男人會過來,晚上除了夜訓,你們盡量不要出營帳,就是去洗澡,也要儘快。否則……」

「否則就像周姐她們一樣,是嗎?」

蘭茵低下頭去。

「謝謝,我會注意的。」

月謠和陳媚巧過了整整半個月提心弔膽的日子,什麼事都沒發生,周姐明面上也沒有再為難月謠,雖然暗地裡有些小動作,卻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她並不放在心上。

然而即便心裡有了準備,該遇上的也免不了。

那是一個明月高懸的夜晚,營帳內只剩下她們三個人,夜裡難得沒有集訓,甚至還在晚飯時間每人分發了一些甜酒,都是一些沒什麼味道的酒,陳媚巧貪嘴多喝了許多,到了晚上便忍不住想要解手。

「月兒姐,我想……小解。」

月謠睡得淺,看了眼外邊的天色,大約剛剛過了亥時,她想了想,問道:「能忍忍嗎?」

陳媚巧一臉苦瓜相:「忍不住了……」

月謠嘆息一聲,抓過一旁的外衫穿上,也給她穿得嚴嚴實實的,而後牽住她的手,道:「走吧!」

蘭茵在後面低聲地囑託:「小心啊!」

陳媚巧如願如完廁,整個人感覺連靈台都清明起來,說話的聲音不自覺地就大了一些,月謠還沒來得及提醒她噤聲,側方便傳來了男子豪放的笑聲,緊接著兩個半醺的男子相互勾肩搭背地就走了過來。

「嗯?你們是誰,怎麼沒見過?」

陳媚巧臉色一白,低下頭去。那兩個人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過來,雖然已過了亥時,但頭頂一輪明月,四周燈火通明,將月謠和陳媚巧的臉龐照得清清楚楚,兩人頓時眼前發亮。

「喂,哪個營的?大晚上不睡覺,想找誰呀?」

「我看是迷路了吧?來,跟我走,我帶你們回去,哈哈哈!」

月謠抓著陳媚巧的手側身後退,避開了他們伸過來的咸豬手,容色凌厲地盯著那兩個半醉的男子,不咸不淡地說:「多謝,我們認得回去的路。」

「哎呀,大晚上多不安全啊,不如就我來……嗝……!」他說到一半時朝天打了個巨大的嗝,當即熏得陳媚巧差點背過氣去,「我來送、送你們!」說著又要撲過來,月謠帶著陳媚巧再次躲開。

一連兩次撲空,那兩人都有些惱怒。

「喂!本軍爺看上你們那是看得起你們!小娘皮,給軍爺過來!否則剝了你們的皮信不信!」

陳媚巧腳下一軟,差點就要跪下去,月謠卻不為所動,拉著她輕不可見地退了幾步。那兩個男人酒氣衝天地鬆了松軍服,拔出隨身佩劍,像惡狼一樣揮舞著劍就撲過來。劍的寒光凌厲地在陳媚巧眼前劃過,她再也忍不住驚聲尖叫起來,頓時整個營地都被驚醒了。

當營地的師帥過來時,看見月謠一邊帶著陳媚巧,一邊和好兄弟的手下糾纏,雖看上去躲得幾番狼狽,卻一次也沒有被近過身。

「好了!鬧什麼!」

他一聲厲吼,那兩個男人的酒立刻就醒了大半。

月謠和陳媚巧也立刻停下來,循聲看去,只見師帥夏仁義不怒自威,站在火光處,十分惱怒地看著鬧劇中心的自己。

「大……大人。」

「這兩個姑娘迷了路,我們好心想將她們送回去,可是她們神色慌張,說不出自己住在哪個營帳。我看八成是個細作!」

月謠猛地攥緊了拳頭。

被同伴一提醒,另一個男子也隨之附和,「是啊是啊!她們兩個舉止鬼祟,我和阿亮只是多問了一句,她們就慌裡慌張地!」

周圍的人多了起來,那些日夜參與訓練的女兵們全都縮在自己的營帳內不敢現身,而其他每晚都陪夜的女兵們,紛紛聚攏過來,幸災樂禍地看著月謠。

這裡是女兵營,除了師帥和兩個千夫長,全都是女人。面對他們荒唐的誣陷,所有人都保持了圍觀,所有人都刻意無視了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大人怎麼能這麼說呢。呵呵……」短暫的沉默后,周姐忽然腰肢款擺,從人群中脫穎而出,挽住他的夏仁義的手輕輕搖了兩下,媚眼橫生,「這兩個人是我的營帳里的,雖然平時舉止怪了點,神秘了些,但一直都乖乖的,哪裡是什麼細作。何大人和楊大人還真是……這麼大的帽子扣下來,叫人心裡發慌呢……!」說罷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傲視群雄的胸部,惹得何、楊兩個男人眼珠子都要掉出來。

夏仁義乾咳一聲,擺脫了周姐的手臂,道,「已經是亥時了,你們兩個離開營帳做什麼?」

月謠挺直了胸背,道:「晚飯時喝多了甜酒。」

「哼!」

「不經通報擅自離開營帳,還私自和他人械鬥,觸犯軍令,必須嚴懲!」

周姐又是一番浪笑,「大人總是那麼嚴厲,不過就是一場誤會。」又說,「不如這樣吧,就讓月謠和巧兒給何大人和楊大人專門賠個禮道個歉,大家坐下來,好生解釋一番。您說可好?」

月謠皺著眉。

她和陳媚巧只是晚上出去小解一番,從未有過觸犯法令的行為,而這些人明目張胆地將軍令視若無物,還要做出一副與人為善的噁心嘴臉。

夏仁義考量再三,架不住周姐再三請求,只得作罷,最後虎著臉道:「你們兩個!給何大人和楊大人好好道歉!」

月謠看著何、楊二人的嘴臉,猛地上前一步叫住了夏仁義。

「怎麼,你不不服?」夏仁義眼珠子突出,雖然是個問句,但語氣里充滿了威脅與不滿。

月謠鬆開陳媚巧的手,高聲道:「小人向來仰慕師帥威名,師帥威武健壯,更是求賢若渴、素來有賢名在外。小人不才,願意與何大人和楊大人比試一番。若是贏了,懇請大人不要牽連小妹,小人願意領二十軍棍;若是輸了,小人甘願自裁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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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妻右夫:師兄懷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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