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華山絕頂服金丹

到了第二日，寇謙將家眷安頓好，不顧老母的責罵和妻子的殷切盼望，終究還是歲成廣公去了。臨行前，寇謙回望倚門而立的一眾人等，不覺感慨道:這一去渺渺茫茫，不知道何時再能相見。

所謂大道無情，寇謙雖是閉門造車多年，對於那道德真言，卻頗有幾分見解，心性早變，他知道自己所求之道路與眾人不同，因此倒也不覺得有甚麼傷感之處。

成廣公帶著寇謙出了縣城，來到山野之外，也不騎馬，也不坐車，只手一翻，翻出一柄拂塵來，他將那拂塵揮了一揮，空中便聞到幾聲鶴鳴，寇謙見狀不由得驚羨萬分，喜道:「好道法，好道法！」

驀地里聽得幾聲鶴鳴，緊跟著就見兩隻白鶴在頭頂盤旋，雙翼展開猶如兩架馬車般大小。那鶴頗通人性，落將下來，便垂首斂翅，等待主人騎乘。

成廣公上了鶴背，對寇謙道:「你也上來吧。」寇謙邊往鶴背上爬邊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

「華山。」說完，將拂塵又輕輕一揮，道一聲「走」，兩隻白鶴便騰空而起，一路向東而去。

寇謙牢牢抱住白鶴的脖頸，只聽得天風呼嘯，頭頂隱隱約約有雷火之聲，周身上下又濕又冷，本來連眼睛都不敢睜開，卻也抵不過好奇，偷偷看了一眼，原來四周雲霧繚繞，下面層巒疊嶂，山峰如同巨蟻，已不知身在多少米的虛空之中，嚇得魂不附體，忙又閉上了眼睛，再不敢多看。

那成廣公卻是端坐鶴背，手執拂塵，神態瀟洒至極。

白鶴速度極快，約摸行了盞茶時分，便到了潼關附近，便在空中繞了幾繞，向南一拐，便落到了華山上。

此時這華山還是荒山，因其山勢陡峭，常人難登，所以還沒有什麼人居住，即便有林泉隱士，也是在山腳處。

成廣公帶著寇謙落到華山絕頂，正是傍晚時分，只聽得山風呼嘯，蒼松翠柏掩映在裸露的岩石峭壁間，西方天際一顆駝紅色的夕陽在晚霞中繚繞，給山石樹木都鍍了一層紅色。

成廣公帶寇謙來到一處山洞外，說道:「咱們就在此停留一段時日，待你根基打好，再作安排。」說完，引著寇謙進了山洞。

那山洞黑樾樾的，成廣公掏出火折，將蠟燭點上，只見整個山洞陳設極其簡陋，只有一座石床，一座石桌和幾個石凳，石壁上掛著一幅上清元始天尊的畫像，畫像下一個蒲團。成廣公道:「如今你也算入門了，須知咱們修道之人，跳出紅塵，那些富貴享受之事，卻是從此無緣，正要清苦修持，不重外物，才能凈化本心，修成道果。」

寇謙點點頭道:「師兄說的正是有理，我一定謹遵教誨。」成廣公微笑著頷首，說道:「現下，我來替你築基。」寇謙趁機問道：「何為築基呢？」

成廣公道:「所謂築基，就是入門期，在這修真一途中，共分四層，我已經和你講過了，其中煉精化氣，就屬於築基期，也稱不入流。」「什麼？才是不入流？」寇謙很是驚訝。

成廣公從石床上又扯下一個蒲團，兩人盤膝而坐，徐道:「是的，我等修真鍊氣之輩，大多在鍊氣化神和煉神反虛這兩個階段徘徊，至於煉虛合道，除非是有大氣運大毅力大智慧大法力之人，經過無量量劫以後，寄託虛空，不死不滅，萬劫不磨，才能立身成聖，是為混元大羅金仙，即所謂聖人。自鴻蒙以來，煉虛合道成就聖人功果的，寥寥數人而已。」

寇謙道：「這聖人老爺，我卻是知道一二，下頭百姓常常供奉的三清老爺，有上清元始天尊，太清太上老君，玉清通天教主三位。」成廣公點頭道:「你說的很對，不過聖人老爺卻不止這三位，眼下咱們先不提，還是說說中間這兩層。」

「鍊氣化神和煉神反虛，每一層都有三個仙階，築基以後，打通經脈，修成元神，進入鍊氣化神的階段，最初便是人仙，待修為增進，元神凝固，便成地仙，地仙以後，元神修成嬰兒，可以出體，是為天仙。等到修為更進，元嬰結成金丹，便是反虛之境，反虛之境也分三個仙階，最初金丹並不能凝固成形，元嬰化氣反虛，成為氣態，散於周身百骸，此時稱為金仙，等到修為增長，氣化為汽，匯于丹田，是為太乙金仙，修為再長，汽凝結成固態金丹，運轉于丹田之中，此時已經可以算是丹道大成，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之境界，移山轉月，翻手可為。」

寇謙聽得心神搖曳，不由嘆道:「原來如此，我閉門修車多年，遍閱道藏，總是不得法門，今日才算通曉一二。」成廣公笑道:「那世間所流傳道藏，皆為不入流之境，有甚法門，所謂法不傳六耳，大道法門，往往是口口相傳，不可記錄。」

寇謙疑道:「那道祖所傳之《道德經》，難道也是不入流嗎？」成廣公道：「自然不是，你要知道修道之人，外修法力，內修道行，有的人法力通天，卻無道行，不識天數，大難臨頭還不自知，到頭來只能成為畫餅。也有的人道行高深，卻無降魔法力，然而卻能趨吉避凶，氣運綿長，反而活的更久。道祖所傳之《道德經》正是為指點我輩增長道行，免受邪魔侵擾。」

寇謙點頭：「我懂了，大道至簡，總離不開清凈無為四個字，所以道祖傳經不傳法門，而傳道之根本。」

成廣公笑道：「然也，你果然有些道根，說的不錯。」

寇謙便又問：「不知師兄現在哪一層仙階？」

成廣公道：「我曾遭逢大劫，如今重修，不過是初入反虛之境，也不必再提。」他頓了一頓，續道：「修真之基本，我也講解的差不多了，若還有什麼不解的，以後在修行之中慢慢為你解答，接下來我要為你築基了。」說完，從上清像后取出一個黃皮葫蘆，原來那畫像後面卻有一個凹槽。

這道人將那黃皮葫蘆打開，倒出一粒龍眼大小的金燦燦的丹丸，此時，正聽見洞外鶴鳴，成廣公出去了，回來時手中已多了一個瓷碗，笑道：「這是華山朝露之水，在山頂經受日月精華打磨數月，正好化這金丹。」

那金丹遇水即溶，成廣公便將碗遞給寇謙，說道:「服下吧，你好機緣，只這一枚丹藥，也不知抵得過多少人無數年的苦修。」寇謙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說道：「全賴師兄照顧了。」

寇謙一枚丹藥下去，只覺得全身暖洋洋的，四肢百骸無不舒適，連動也不想動，一會兒就倒在了地上睡著了。成廣公一揮手，寇謙的身體就從地上凌空而起，穩穩地落在了石床上面，絲毫沒有驚動，他笑著自語道:「你卻是好造化。」說罷轉身出了山洞，凌空而起，盤膝坐在一座峭壁的頂端，面向翻滾的雲海，閉上了眼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