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宇宙盡頭

那是以無盡的宇宙星空當作一卷幕布，鋪展開來的壯闊畫面。

因為在這方宇宙幕布之上，有一朵巨大的混沌紅蓮屹立在此方世界的中央。

然而這朵九九八十一瓣的混沌巨蓮，此時已是大半個身子都被宇宙洪流所淹沒。

沉入水下的部分，呈現出一片灰敗、毫無生機的模樣。

水上的部分，則是大多凋零，花瓣的顏色也由鮮紅變成了幾乎要褪盡紅色的淡紅。

和這朵巨大的混沌紅蓮相比，慕蓮就像是一隻站在了龐大星體外的小螞蟻，仰望著這個不知比自己大了多少倍的超級龐然大物。

直到此時，慕蓮才發現，現在的她竟然就處在一朵已經沉了一半的紅蓮邊緣。

看著眼前這一瓣被宇宙洪流淹沒了一半體積的紅蓮，慕蓮瞬間意識到她就是從這紅蓮裡面出來的。

一花一世界，她就是被白虹船從原來的外宇宙一路推送，才最終來到了這片真正的天外之天。由此才看到了自己所居住的世界，竟然是在一片花瓣之內。

而現在，這朵花瓣正處在被淹沒的過程中。

看著眼前斜傾著的混沌紅蓮，慕蓮意識到對方絕不能倒下。

一旦它倒下來，她來的那片內宇宙世界也好、外宇宙世界也好，它們都將變成宇宙洪流中被腐蝕的殘缺星骸，其中的所有生命也都將毀於一旦。

可面對著廣袤到無邊無垠的混沌巨蓮，即便慕蓮有心想要做些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這一刻的她，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那種渺小感不是一個人在和一顆星球對抗，而是在和無數個宇宙對抗。

當後者的巨大車輪碾壓而過時，甚至不會留意到自己隨意軋出的一道轍痕將帶走多少生命。

這種無法與之對抗的偉力，讓慕蓮的心裡出現了深深的挫敗感。

這時，從頭到尾都沒有發出過聲音的白虹船中，忽然傳來了一位老者的聲音。

對方對慕蓮說道，「你不必對此情此景感到無能為力或是悲傷。這方世界要被宇宙洪流徹底淹沒，少說也需要萬萬年。」

「一個只能活六七十歲的人，是不會操心一千年乃至一萬年後的世界會不會滅亡的，因為這些事情太過遙遠，當代的人們會本能的認為這些事情跟自己根本沒有任何關係。你也該學習這種態度，不必想的太長遠。人類能夠繁衍幾十萬年不滅，靠的就是這種刻在了骨子裡的自私基因。」

這位老者的聲音對慕蓮來說並不陌生。

當日她在神界修鍊到神人境第九重、感悟大帝之境時，曾經有過一次似假還真的入夢修行。在夢中，有一位主動上門拜訪的老前輩，好心為她指點過迷津。

而現在白虹船里傳出來的這道聲音，正是那時她在夢中聽到過的聲音。

不過對方說話時的語氣雖說平淡，但慕蓮還是從中聽出了幾分心冷怠倦之意。

她將自己的目光從眼前的混沌巨蓮上移開，轉而看向了巨蓮周圍的大片天幕。

這片天幕呈現出純正的漆黑色，上面沒有任何繁星點綴，看上去既有些單調又帶著莫名的陰森。

慕蓮回想起她來的一路上還曾經看到過星辰，為何到了這裡，卻連一顆星體都看不到了？

她問白虹船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離大宇宙壁最近的地方。所謂的大宇宙壁，它囊括了你一路所見的內宇宙、外宇宙、天外天或者也叫河外宇宙。它本來還是一個不斷在膨脹中的星際大宇宙，只是在宇宙洪流流經這裡后，它就開始收縮坍塌，並逐漸停止了生長。」

「從這裡出去后，你就能看到這個世界真正的盡頭了。」

世界真正的盡頭？

慕蓮聽聞此言，不禁對周圍的黑暗宇宙空間升起了一絲好奇感。

「我能去到宇宙盡頭那裡看看嗎？」她問道。

「自然可以。你隨便挑一個方向，一直往那個方向飛，飛上九天九夜，就能看到了世界的盡頭了。」

對於慕蓮的問題，白虹船幾乎是有問必答。

在得到這個回復后，慕蓮不疑有他。

她隨即選中了東南方向，縱身離開了腳下的白虹船，朝著這個方向飛去。

先前她在內宇宙中遊歷時，一走十几几十年都是很常見的事情。

如今只需要飛九天九夜就能看到真正的宇宙盡頭，她不願意放過這次機會。

在慕蓮動用大帝對時空的掌控力，飛離白虹船后，被留在原地的這艘通體潔白的小船，則是靜靜的停靠在宇宙洪流的水面之上，等待著慕蓮的歸來。

九天九夜之後，慕蓮終於來到了白虹船所說的大宇宙壁面前。

本來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到了地方，只是在突然撞到了什麼東西上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面前有東西阻擋。

接下來，慕蓮動用神力，試圖透過這片大宇宙壁，看看外面到底有什麼。

然而光憑她的雙眼是無法穿過這層壁障的，因此慕蓮只能親自動手，在這片大宇宙壁開出一個芝麻粒大小的洞來。

只要她能成功打開一道小口子，她就能看到壁障的外面有什麼了。

為了打開這個通道，慕蓮足足花費了數十年的時間，最終才在這道堅固無比的大宇宙壁上鑽開了一個十分之一頭髮絲粗細的口子。

但即便是這麼點大的口子，慕蓮也能將自己的神念壓縮到納米級別，從孔洞之中鑽出去，瞧一瞧宇宙盡頭的外面是什麼樣子的。

不多時，她穿過孔洞的那縷神念回來了。

後者重新回到了她腦中的上世界，然後將出去后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了慕蓮。

在藉由這縷神念「看到了」大宇宙壁外的景象后，慕蓮整個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之後，她一言不發的原路返回到了白虹船上，讓後者回歸去到天那裡。

白虹船里的那道聲音，並沒有問慕蓮在大宇宙壁那裡看到了什麼，也沒有問她為何去了幾十年那麼久，因為這方宇宙對於它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秘密。

事實上，慕蓮不知道的是，藏在白虹船里的那道聲音，並非來自某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來自無數任死去的天的意念所聚攏而成的新生命。

如果她在回去后，願意接受現任的天的位置，那麼被她所取代的天，也將加入白虹船，成為其中的一員。

然後白虹船將會在數十萬年後的某一天，繼續接引新的天道候選人，來到宇宙盡頭，就像它們此時接引慕蓮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