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邊城 第一章（13）

天王廟裡的審訊還在繼續。曹雄說：「奎爺，冬妹都已經認了，你是監血長老，你說該如何辦理她？」「咳咳……」奎爺咳嗽了幾聲，翻動一個陳舊的本子，說，「不守婦道，誨淫誨盜者死。」曹雄便上前揪住冬妹領口：「冬妹，你這個婊子還有什麼要說的？」冬妹用力一掙，掙脫了曹雄的手：「曹寨主，你貪圖我死去的男人留下的那幾畝薄田，就逼我嫁給你的哈寶崽，你……天打雷劈，會遭報應的！」曹雄氣急敗壞：「滿口胡言，不用再審了，照老規矩辦，把她扔進天坑處死！」空氣似乎凝固了，冬妹什麼也沒說，只是用五指梳理了下凌亂的鬢髮。

門外一處角落，一個老婦人跪在地上懺悔：「冬妹，我對不起你……為了那個紅包包，我這個死媒婆害了你。天王菩薩我不是有心的，你莫報應我……」媒婆聽見門內一陣鬧騰，急忙站起來，看見冬妹已被幾個漢子拖出了大門。冬妹的腳被門檻碰了一下，冷不防瞧見了躲在人圍子後頭的媒婆。媒婆良心受責，想躲避，卻被冬妹的目光逮住了。媒婆戰慄了一下，等著挨罵。冬妹的話卻出奇的溫和：「廖姨，我要打先走了。」姓廖的婦人看見冬妹的眼裡蒙著一層淚，被一伙人押著往荒草萋萋的山坡上走。

冬妹被人推著往天坑走，曹雄突然喊：「慢！」押解人停住問：「寨主還有什麼吩咐？」曹雄道：「先把她押到我兒子墳上去，讓她先去祭墳。」黑衣人便把冬妹往另一條路上拉：「往這邊，走！」走了一陣，爬上一個斜坡，就見到了灌木林子后高挑著的白色經幡――那是曹雄兒子的衣冠冢。冬妹被人強按著跪在一座新墳前，墳上撲著一個畚箕。曹雄在墳前燒了一些紙，說：「崽啊，爹曉得你死不瞑目，墳頭上撲著個撮箕，你還是個黃花兒，化生子啊！你想要個婆娘，現在爹把你的婆娘帶來了。歡歡喜喜拜過堂，爹就讓她永生永世去陪你。」曹雄示意了一下，一個人便從背簍里取出一隻大公雞來，抱到冬妹的旁邊。嗩吶鑼鼓稀稀拉拉吹打起來。那隻公雞很不聽話，掙扎著差點逃脫，那人好不容易才把它按在墳前。

「一拜天地！」一個老者在喊。幾個人強行按著冬妹和公雞對天磕頭。老者又道：「二拜高堂！」在冬妹和公雞被逼著向曹雄跪拜之時，曹雄老淚縱橫。老者道：「夫妻對拜！」冬妹掙扎著朝公雞狠狠淬了一口吐沫。公雞驚得用勁一蹬腿，那人沒按住，人與雞追逐起來。公雞東奔西逃不時高飛騰起，飛到一片林子里去了。那人打算去捉，曹雄止住他：「算了，我兒願去哪裡，就隨他的願。」曹雄朝天扔了一把白色的紙錢：「崽啊，你放心落腸去，爹就把你媳婦送來了。走，把她帶到天坑去！」

堡子屋裡黑黢黢的，屋角落裡覃飛被五花大綁，嘴巴還塞了塊布。覃飛努力移動身子，把手腕靠在牆角的石頭上使勁摩擦，終於把繩子磨斷了。覃飛悄悄扯了扯門，見門外用鐵鏈吊了把鎖，透過門縫看見有個抱著根大木棒子的漢子在樹蔭下打瞌睡。覃飛輕輕把門扇取了下來，悄悄溜了出去。聽到腳步聲，瞌睡的漢子醒了，睜著惺忪的眼：「嗨，屁孩兒，站住，你上哪去？」覃飛沒做聲，繼續往前走。

「嘿，你狗日的是聾子？」漢子從地上爬起來，從懷裡抽出一把刀。說時遲那時快，覃飛已經逼到他跟前，飛起一腳，那人手中的刀子便飛向空中劃了一個弧，而後落到了覃飛的手中。小刀子立馬頂在了那個漢子的肚子上。「不要叫，不要放大聲！」覃飛的手有些抖，他努力咬緊牙關，「他們把冬妹藏在哪兒了？」漢子指了指遠處：「天……天坑。」「天坑？」覃飛大驚，但立即鎮靜下來，「叔，難為你把褲帶子給我。」那人惶惑地說：「褲帶？」覃飛的話說很客氣：「對，解下來。」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