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邊城 第一章（14）

覃飛用褲帶將那人結實地綁在樹榦上，然後飛快地往天坑方向跑，連續跳下幾級高坎。

天坑陰森可怖，深不可測，幾隻蝙蝠在洞口亂飛。從洞穴里刮出的風冷颼颼的，拂亂了冬妹的長發。正是繁花似錦時節，霧雨霏霏的洞子周遭，墨綠中各處鑲著奼紫嫣紅。洞邊圍著很多人，大多數鄉民皆露出麻木的表情，有的甚至懷著一種幸災樂禍的態度。腳下便是萬丈深淵，立在一塊斜凸向天坑的大石頭邊上的冬妹平靜地微笑著，她回想起了那幸福的一刻，想起了覃飛深情的話：「我就是你的洞神，我會用鮮花裝扮的花轎來迎娶你！」

這個地方，自古以來就流傳著女子為洞神所悅而主動投洞的傳說。對於冬妹來說，在那些傳說有洞神居住的天坑裡已有許多姊妹先她而去。她們全是山鄉里最漂亮的姑娘，年紀同她相仿。她們面如皎月，眼似秋水，性情醇和，善刺繡。但凡女子欲投洞，必先著意修飾，必選在月色溶溶的晚上，必含笑歌詠，於是這洞穴之畔便長年有檀木柏枝焚燒而散發的芬芳，有四季交疊盛開的眾多不知名的野花。想起這些，冬妹又拂了拂被風吹亂的長發。

「寨主，都已鋪排好了，你看如何辦？」奎爺過來輕聲問。曹雄說：「不必再挨了，搞事！」牛角號吹響了，大篩鑼響了起來。幾個黑衣人便默默走上前去，許多人都低頭不敢看。曹雄又吩咐：「慢點！先把她的衣服剝了！」冬妹大罵：「畜生，強盜！」幾個人有些遲疑，被曹雄一頓臭罵。黑衣人便擁上去強行剝冬妹的衣服。冬妹的花罩衣被剝下，露出如火焰般紅艷的胸衣。

「快，快……統統剝光……」曹雄還在大聲指揮，但冬妹沒等那幾個黑衣人再靠近便自己往那斜出的石頭上走去。天坑邊，氣氛變得一片死寂，空氣都凝固了。她在石頭邊緣停頓了一會兒，猛地縱身一跳。一抹血紅刺破了深邃的黑暗。

覃飛在草叢中飛奔，他終於看見冬妹了，冬妹卻縱身跳下了天坑。「冬妹！」覃飛無力地倒在地上，暈死過去。不知過了多久，覃飛蘇醒過來了。他從一處茅草坡上連滾帶爬撲向天坑。此時人群已散，天坑邊靜寂得可怕。

「冬妹，啊……」覃飛大聲叫著，只有黝黑的天坑發出低沉的回聲，覃飛聲淚俱下：「冬妹……是我害死了你呀！」突然他爬了起來，對著天坑大喊，「曹雄，我這輩子跟你沒完！」

那天夜裡，天王廟厚重的大門被人慢慢推開，覃飛的身影閃了進去。借著神案上搖曳的油燈燈光，覃飛看見那三個菩薩面目分外猙獰，於是大聲喊叫：「天王菩薩呀，你們不是天下最公道的神嗎？你們三兄弟替皇上殺人平亂，戰功赫赫，皇帝老兒怕你們叛亂竟然狠心賞毒酒把你們全害死了。天理何在？天王菩薩，你們該是最痛恨人間陰謀的呀，可是今天為什麼會眼睜睜看著一場陰謀假借你們的名義在這裡上演？天王菩薩，你們不公啊，不公！」覃飛抓起神案上的酒碗，氣憤地往菩薩澆灑，又從草把上扯了把乾草在油燈上點燃向菩薩扔過去。熊熊火光衝天而起。

鑼聲、嘈雜的人聲響起，許多人提著水桶過來救火。有人看見不遠處的林子里有個黑影一閃而過，認出了覃飛，於是大聲叫喊：「是那個騾馬客，抓住他，抓住他！」幾個人追過去，卻沒見了人影，火勢越來越猛。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