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邊城 第一章（15）

深夜，冷月照著寨子的一堵黑色保家院牆，覃飛突然從院牆后冒出頭來。一隻狗竄出來，覃飛將一根骨頭扔過去，狗銜著骨頭走開了。覃飛敏捷地從院牆上跳下，背靠著牆往一處吊腳摸索而去。覃飛來到窗邊，用舌尖在窗紙上舔出一個小洞，透過小洞他看見室內有兩個人正在喝酒。一個是曹雄，一個是他的侄子曹大明。曹雄問：「大明，三王廟的火都救熄了嗎？」曹大明道：「火是救熄了，只是那房子恐怕沒得用處了。」「唉！」曹雄嘆了一口氣后，又拚命地喝酒。「叔，你少喝點，莫醉了！」侄兒勸他。曹雄說：「侄兒，你叔沒醉。你是讀過書的人，你說天下真有神明報應嗎？」曹大明說：「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事來了？叔，別胡思亂想啦！那些都是蒙人的，你真的不能再喝了。」曹雄道：「侄兒，你別勸二叔。我兒子都沒了還有什麼想頭？哎，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還圖個屁，有酒有肉，吃喝玩樂就夠了。哼，只可惜讓那個騾馬客跑了。」曹大明說：「跑得了和尚還跑得了廟？他總是要回他岩頭寨的。好了，叔，你就別再喝了，眯會兒。」曹大明強行將曹雄的外衣脫了，扶他到床上，說：「叔，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曹雄道：「嗯，你……走。」門「吱呀」一聲，曹大明離去了。

木格子窗突然嘎吱吱響，曹雄驚疑地抬頭看。格子窗猛地彈開，一個黑影飛落進來，刮動的風使油燈的火焰一陣搖曳。「覃飛，是你？」見到那人曹雄大吃一驚，但立即裝作很鎮定的樣子說，「嗨，我還正念叨你哩。」覃飛說：「我這不來了。」曹雄說：「想幹嗎，。」覃飛說：「我倆的事沒完，想來辦個交接。」曹雄道：「好啊，來到打落寨的都是客，這兒有酒，來，吃一杯！」「酒就不喝了。」覃飛握著刀子頂在了曹雄胸前，「聽著，我不想要你的命，只要你一句老實話。」「小兄弟，刀子放遠點。你想要我說什麼，我都會如實告訴你。」「為什麼要逼冬妹嫁給你那傻兒子，是不是為了謀她家的田土？」「這個你不是都知道了，還來問我？」覃飛厲聲說：「我要你親口說！」曹雄想了想，道：「沒錯，那200石谷田是很誘惑。」覃飛臉色發烏，全身戰抖：「你……你狗日的還是個人嗎？」曹雄道：「覃飛，你冷靜點，冷靜點。」曹雄這樣穩住對方，卻趁其不備，猛地從桌邊抽出一把長刀朝覃飛砍去。覃飛一驚，忙跳起躲閃。兩個人便在屋子裡對拼起來。

一個黑影在門外聽了一會兒，感覺情況不妙，便喊道：「來人呀，來人！有強盜啊！」一夥操刀持棍的黑衣人聞訊趕了過來，一時間喊殺聲衝天。覃飛見勢不妙，用力將手中的小刀飛擲過去。「嗖」的一聲，小刀正中曹雄左臂，一時鮮血如注。覃飛趁機逃出門外。曹雄忙用右手緊緊捂住傷口，大聲呼喊：「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覃飛跳出門外，幾個黑衣漢子已經堵在院子門口。覃飛身手不凡，閃躲著衝出了人圍子。黑衣人吶喊著在後面緊追，覃飛猛地一縱身跳下了一道高坎，鑽進了一片密密的馬桑樹林子。

一個老者在院子里搖頭晃腦吟誦古詩：「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他是覃飛窮酸秀才模樣的父親。覃母抱一捆稻草從裡屋出來：「你呀，一天到晚都瞎晃蕩些啥？飛兒那麼惱火，也不去問問看？」覃父問：「他吃飯了嗎？」覃母搖頭嘆氣：「還是不吃不喝，真是丟了魂了。」「不吃飯搞不得。你再勸勸他，他聽你的。」覃父說罷又搖頭晃腦起來，「顏淵曰：請問其目。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顏淵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