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歪瓜裂棗
「咱們走錯地方了吧？！」
老羅看著露出一臉驚愕表情的沈韓楊，嘴角微微勾起，戲謔的說道：「你以為一千塊能找到什麼樣的樂手啊？這個髮型師叫伍劍柏，給你找的吉他手。我的台省老鄉。」
沈韓楊聽完，臉上露出來一個古怪的表情。
神特么老鄉，這老哥的口音還能不是香江的？
此時，伍劍柏已經看清進來的人是老羅，露出個笑臉走了上來：「羅哥，你說的什麼吉他手呀，又要去精神病院做公益演出了嗎？」
老羅是個閑不下來的人，組了個樂團，經常去老人院和孤兒院這些地方進行公益演出，最近常去的便是市郊的精神病院。而伍劍柏，就是老羅樂團中的一員。
老羅看向伍劍柏，笑著跟他解釋道：「不是演出，是我旁邊這位『大明星』想要錄歌，你給他彈下吉他。」
沈韓楊直感覺眼前這殺馬特髮型師不靠譜，趕緊的道：「老羅你不是會彈吉他嗎，找其他人幹嘛？」
老羅淡淡斜了他一眼：「我給你彈鋼琴，另外笛子我也有人選了。」說著看了眼門外牛雜攤上悶著頭吃牛雜的小平頭，「外面那個是精神病院的護士小竇，對古典樂器很熟。」
沈韓楊：「……」這都什麼跟什麼呀，老羅從哪認識的這群歪瓜裂棗，又是護士又是理髮師的，錄出來的東西能聽？
伍劍柏聽到沈韓楊是明星，立刻興奮的跑到外面，拉著滿嘴牛雜的小竇就跑了進來。
「小竇，快來看明星，頭一次看到活的！我們馬上就要和明星一起錄歌了！」
雖然被叫做小竇，但他看起來起碼也有四十歲了，不過臉頰消瘦，長了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倒是比伍劍柏年輕許多。
小竇看著沈韓楊，吃驚的瞪大了眼睛，露出一臉崇拜的表情……咕嘟咕嘟咽下了嘴裡的牛雜。
沈韓楊十分享受他們倆看自己的眼神，看向他們也覺得順眼起來，微微抬起了下巴，清一下嗓子，說道：「嗯，先找剩下的人吧，人齊了給你們挨個簽名合照。」
老羅被沈韓楊洋洋自得的表情逗笑，扭過頭問小竇：「小竇，還缺古琴、古箏和二胡，找得到人嗎？」
「哦。」
小竇正沉浸在看到明星的情緒中，聽到老羅的問話，獃獃的應了聲，然後便沒了下文。
過了一分鐘，小竇扭過臉來，朝老羅道：「我的古琴老師可以嗎，我去叫她。」
老羅笑著揮了揮手，小竇點點頭，在原地呆立片刻，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小竇低頭緩緩前行的呆板背影，沈韓楊嘴角微微抽搐：「老羅你確定他是精神病院的護士，不是偷跑出來的病人？」
老羅狠狠瞪了他一眼，接著無奈的嘆氣一聲：「唉，小竇音樂方面的天賦很高，不過為人太內向了，十七八歲還什麼都不懂的年紀就去了精神病院工作，和精神病人們一呆就是二十多年，潛移默化的被他們影響了一點想法。」
伍劍柏也嘆氣道：「幸好他還有個音樂的愛好，不然早瘋了。」
沈韓楊看向伍劍柏，好奇的道：「那你呢，一個台省人，怎麼滿嘴的粵省口音？」
伍劍柏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去香江學做牛雜，在店裡當了十五年學徒。」
沈韓楊：「……」神特么十五年學徒，一個牛雜都能學十五年，眼前這位怕不是個傻小子吧！
此時，沈韓楊已經對將要錄製的歌曲完全不抱任何幻想了，破罐子破摔道：「襪子衚衕前幾天來了個拉二胡的瞎子，我去把他叫過來，老羅你再找個彈古箏的，咱們就齊活了。」
老羅憋笑道：「好，那你去吧。回來的時候帶點酒菜，咱們開個聚首宴。」
沈韓楊無力的嗯了聲，意興闌珊的走出了門，奔著襪子衚衕走去。
來到衚衕口，一個瞎子搬著馬扎坐在太陽底下曬暖，聽到走路的聲音，立刻就拉起了手中的二胡。
「好心的過路人啊，給一塊錢買個包子吃吧……」
沈韓楊見瞎子還在這裡沒走，徑直走了過去，掏出個硬幣扔進了他的帽子里。
瞎子聽到動靜，臉上露出個笑容，道謝說：「謝謝，你真是個好人。」
沈韓楊收到好人卡一枚，打趣的問瞎子道：「你猜我給了你多少錢？」
瞎子自信的一笑：「一塊。」
「厲害，這都聽得出來！」
「眼睛瞎了，耳朵要是再不好使，那就真的完了。」
瞎子微微一笑，停下了手中的二胡，探出手摸向身前的帽子。
摸到硬幣的瞬間，他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帽子里的錢確實是一塊……一塊二分錢的硬幣，丟在馬路上都沒人撿，他想花都花不出去！
瞎子陰沉著臉抬起頭來，咬牙切齒的朝沈韓楊說道：「你可真是個好人，可惜就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沈韓楊樂呵呵一笑：「那我肯定能活一千年。」
瞎子冷笑一聲：「嘿，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
沈韓楊緩緩收斂起了笑容，說道：「不跟你貧了，有正事找你。我要找人錄歌，缺個拉二胡的，管吃管住，一天一百塊錢。」
瞎子怔了怔，小心翼翼的詢問道：「真的？」
沈韓楊十分無奈的說：「我能閑的沒事逗你一個瞎子玩？」
瞎子依舊將信將疑，心說剛才逗瞎子玩的不就是你么……
沈韓楊見狀，掏出一百塊錢塞進了他手裡，說道：「走，跟我買酒菜去！」
瞎子摸了摸手中的錢，這才相信了他，笑呵呵將錢放進帽子，又把帽子戴在頭上，夾起馬札，提著二胡跟沈韓楊朝菜館走去。
很快的，兩個人來到了一家菜館前，聞著誘人的菜香，瞎子忍不住叫喚起來：「嗯，川菜館！炒辣子雞！唔，還有回鍋肉！」說著，情不自禁吞咽起了口水。
沈韓楊用白眼球瞥了他一眼，朝老闆說道：「一盤花生米打包，再來四捆啤酒。」
老闆：「……」
瞎子：「……」
一陣沉默之後，瞎子一臉憤懣的將臉扭向沈韓楊：「咱們最少也有五六個人吧，一盤花生米能吃到個屁啊！」
沈韓楊嘿嘿一笑：「還有牛雜呢，管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