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養胎
唐茂退朝後,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灰頭土臉的回到家中。
「老爺,今兒這麼早就回來了?」唐夫人看到丈夫回來,身後還跟著幾名禁軍,「這是……」
「文德呢?」唐茂臉色陰沉的說道。
「他去學校了。」唐夫人不解。
跟在唐茂身後的禁軍拱手道:「如此就不打擾唐大人了,我等先告辭。」
說罷,帶著人往大學去了。
唐茂全身脫力一般的倒在椅子上,那灰撲撲的臉色,倒是嚇了唐夫人一大跳。
「老爺,出事了?」
「文德無證駕車的事情被陛下知曉,我被停職罰奉,勒令在府中自省半年,文德則是罰款二十兩並處以監禁三個月。」
「……」唐夫人膝下可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兒子,之前唐文德休息,偷偷把唐茂的電車開到街上,結果被防衛所的人抓到。
唐夫人肯定不能看著兒子丟了顏面,隨後哭哭啼啼的讓唐茂去將人給帶了回來,並且給了對方一筆錢,誰知道現在居然落到這種地步。
「這,這……」唐夫人也急的臉色發紅,「這可如何是好啊。」
說罷,眼淚就撲簌簌的落下來,壓低聲音哭的泣不成聲。
「砰……」唐茂用力的拍打桌案,「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哭有什麼用?」
唐夫人被嚇得全身一個哆嗦,她知道是自己慣壞了兒子,以至於連累到丈夫,可現在這種情況,她除了哭,還能做什麼嘛?
長安大學里,禁軍出示身份令牌,進入到校園裡,然後找人打聽,找到了唐文德。
此時的唐文德正在運動館里和同學打球。
「唐文德!」帶頭的禁軍頭目上前,「你於五日前無證駕車,被查后以銀錢賄賂防衛官兵,陛下在早朝已經下了旨意,罰款二十兩白銀,並判處你三個月監禁。」
唐文德原本還英姿勃發的,此時看到銀白鎧甲的禁軍,聽到他們口中的話,頓時雙喜發軟,一個踉蹌癱坐在地上。
「帶走!」禁軍頭目一聲令下,唐文德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帶走了。
走出運動館,迎面看到謝宸和藺長安走過來,幾個人趕忙向謝宸見禮。
「參見殿下!」
謝宸看了他們一眼,「犯事兒了?」
禁軍頭目點頭,「回殿下,無證駕車,賄賂防衛所官兵。」
「嗯,帶走吧。」
「是,末將告辭。」
兩人看著他們走遠,藺長安才輕輕嘆息,「無法理解這種人是怎麼想的,明知道朝廷又規定,明知道這是天子腳下,怎麼還能做出這等明目張胆的事情來。」
「可能是覺得朝中有人,才會肆無忌憚。」謝宸對此無話可說,「總有人喜歡挑戰律法的森嚴。」
這次事情鬧得不算大,卻也不小,給不少的人敲響了警鐘。
尤其是宋青,二十廷杖下來,也算是皮開肉綻了,好在死不了人,當然也沒有打斷骨頭,不過還是需要靜養。
宋晷端著一碗湯進來,看到宋青趴在床上,眉頭緊蹙。
「大哥,好些了?」
宋青側首看了他一眼,「怎麼是你。」
「我來看看你。」宋晷將湯藥遞上去,看到他三兩口喝下去,繼續道:「大哥這些日子,也對防衛所有所鬆懈了吧?」
「是啊!」宋青點點頭,「京城都有這種情況,其他地方想來也不幹凈。」
「陛下這人,對朝中的運作還是很了解的,同時對百姓也是真的好,大周幅員遼闊,京城都不安生,其他地方恐怕也會出亂子,如今大哥監管天下數十萬防衛官兵,難免顧及不過來。」
「行了,你也別安慰我了,這次陛下罰的沒錯,至少官職還在,若是管不過來,陛下早晚都會換一個能管得過來的。」宋青還是看的很明白的,這次他的確是監管不力。
防衛所本身就獨立於兵部之外,他也是正二品武將,與兵部尚書同級,僅次於上面的兩位相爺,算是做到了最高位置了,職務越高,當然責任也就越大。
有了這次教訓也好,省的日後出了更大的亂子,到時候莫說官職保不住,恐怕性命都堪憂。
「生氣了?」回到勤政殿,周鈺將她帶到軟榻上坐下,「現在懷著孩子,是不是覺得火氣很旺?」
「我還是能壓得住的。」謝琅揉了眉心,「未來說孩子可能繼承了我的力量,所以才會覺得有點辛苦,生下來就好了。」
「孩子出生後會不會全身纏繞著雷電?」周鈺煩憂的看著妻子,「我還能抱孩子嗎?」
謝琅忍俊不禁的笑道:「剛開始你肯定不能抱,孩子剛出生什麼都不懂,自己沒辦法控制,我現在還發愁怎麼把孩子生出來呢。」
「用不導電設備啊。」未來突然跳了出來,「就是不知道孩子到時候的能量有多大,反正像你這麼厲害的,任何不導電設備都沒用,希望這個孩子不要那麼厲害。」
「……」孩子爹娘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周鈺突然覺得掌心冒汗,「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謝琅還是有辦法的,「放心吧。」
天氣更顯得燥熱,環境沒有污染的時代,四季分明,夏天的熱量不斷的透過毛孔鑽到你的皮膚下骨子裡,似要將你的血點燃一般。
今年這個夏天,謝琅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即便是殿中擺放著冰塊,她也得遠離些才行,更別說是吃冰沙了,充其量就是每天喝一碗梅子湯,還是常溫的,冰的都不行。
並非是她太過謹慎,實在是這個時代的醫療設施太低端,與其後來面臨各種險境,還不如提前自己調養好身子,到時候還有力氣。
雖說比起之前,現在大周醫療已經上了一個層次,可死亡率依舊很高。
「陛下,你可是已經泡了好一會兒了,該出來了。」周鈺站在浴池外面喊道。
透過輕薄的紅紗,謝琅的身影在後面若隱若現。
抬腳掀開薄紗上前,看到她正靠在浴池邊緣,雪白纖細的背顯露於眼前,「真的那麼熱?」
「是啊,孕婦的體溫高。」她站起身,從周鈺手中接過浴袍穿上,然後踩著拖鞋,來到旁邊擦拭身體,換上薄衫,隨他走出去,「若不是情況不允許,真想去北邊住著。」
「可以,我陪你,讓皇兄幫忙監國。」周鈺現在還是以謝琅為重的。
知道她酷暑難耐,大部分時間除了看奏章,都是幫她打扇,如今殿內也添了好幾個人,全部都是為謝琅打扇的,比起冰塊去暑,打扇才不會傷害他們母子。
尤其是晚上,謝琅總是熱的翻來覆去,周鈺晚上一般只睡上兩個時辰,其餘的時間都在幫她扇風。
好在他身體現在格外強悍,不然長時間重複一個動作,再強壯的男人也扛不住。
可能也是因為謝琅懷孕,不能吃冷的東西,原本夏天最喜歡吃冰沙的謝宸,在宮裡的時候也會躲著謝琅,免得勾起她的饞蟲。
一身輕薄的弔帶裙,在離開浴池沒多久,裸露的纖細四肢就染上了一層薄汗。
周鈺將人帶到床上,讓她午休,自己則是在旁邊給她打扇。
「睡會兒吧,我給你扇著風。」
「你不累?」謝琅雙手放在小腹上,「讓子衿和子佩過來就行,你去休息吧。」
「稍晚點,我陪你一會兒。」周鈺輕輕搖動著蒲扇,「閉眼睡吧。」
可能她也是真的困了,不多時就熟睡過去。
周鈺起身把子衿和子佩喊過來,他則是去了書房。
「姐夫!」謝宸從外面進來,「二姐姐睡了?」
「嗯,剛睡,你不是要出宮?」周鈺給他倒了一杯冰鎮酸梅湯,「不去看小白了?」
「待會兒就走,今晚我和長安在歸一觀里過夜,別等我用晚膳了,我再去歸一觀後山摘些新鮮的小菜帶回來給二姐姐開胃。」
「辛苦了。」周鈺含笑道謝。
歸一觀佔據著整座鳳凰山,因為大周沒有遷都,所以歸一觀也不用再跟著折騰一次,整座山其中有十分之一種植著新鮮的菜。
也不知道為何,歸一觀的蔬菜種植的格外好,新鮮水靈而且不管是涼拌還是熱炒,味道都比其他地方的好吃,可能是那邊的風水好?
又或者是玄陽道長本身的功德普照?
站在外面看了一眼寢宮,子衿和子佩察覺到謝宸,起身無聲的向他福身見禮。
他沖兩人擺手打招呼,然後輕手輕腳的關上店門離開了。
小路子開著電車,將謝宸和藺長安送到鳳凰山腳下,然後被教導明天上午過來接人,目送兩人上山去了。
鳳凰山前後有兩條石階路,在石階的兩邊都是翠竹幽幽,陽光透過縫隙灑落下斑駁的金光,風也順著竹林穿過,涼爽通透。
「二姐姐懷孕后,體溫升高,在宮裡的日子不是很舒服,明兒回宮問問她,不如來歸一觀養胎。」謝宸瞧著眼前的景色喃喃說道。
藺長安笑道:「聽父親說,滿朝文武都盼望著陛下生下繼承人。」
「二姐姐是想做母親才生的,不是為了繼承這個天下。」謝宸抬手扯下一片竹葉,「不過皇帝該做還是得做,還要看我小外甥以後的想法。二姐姐說她至少能活一百多歲,到時候指不定重孫子都出生了,誰做皇帝,那些大人們何必著急。」
「……」藺長安沉默許久,「這個我倒是不知道,人的生命豈是能提早定義的。」
「二姐姐不是普通人啊,她肯定能活很久很久的。」對於這點,謝宸似乎無比的自信。
經過大半個時辰爬到山頂,其他的廟宇門前都有各種小攤位,歸一觀前卻乾乾淨淨的,莫說是小吃攤,就連香燭紙錢等攤位也不見半個。
歸一觀是大周唯一的皇家道觀,其他的人哪裡敢來這裡折騰。
「嗚嗚——」剛來到觀門前,熟悉的小狐狸叫聲就傳過來。
兩人循聲望去,瞧見狐小白此時正趴在觀門前的一顆翠松枝丫上,優哉游哉的甩動著九條蓬鬆的尾巴,自得其樂。
瞧見謝宸二人,它輕巧的跳下來,奔跑起跳,一頭扎進謝宸懷裡。
「小白,我來看你了。」
「嗚嗚嗚!」狐小白高興的晃動著尾巴,再謝宸懷裡美的亂晃。
不少來來往往的香客見此,似乎也熟悉這一幕了。
小道士上前來,熟練的將兩位帶到後面的房舍,然後給兩人送上熱茶,這才退了出去。
謝宸抱著狐小白倒在院中樹下的藤椅上,藺長安在屋中把帶來的東西安置好,也出來納涼。
不多時,觀內的小道士送來幾樣瓜果再次離開。
「果然還是這裡最清凈,山下到處都似火爐一般,只有歸一觀清涼的不似盛夏。」
藺長安點頭,「嗯,這也就是小白願意留在這裡的原因。」
「是嗎小白?」謝宸點了點狐小白粉嘟嘟的鼻頭,「又給你帶來口糧了喲。」
狐小白兩隻肉呼呼的爪墊拍在謝宸的臉上,嗚嗚嗚的叫著,叫聲里充滿了歡快。
「你們倆的感情還真是好。」玄陽此時從外面進來。
兩人趕忙起來和玄陽見禮,然後請他入座。
「道長,你知道我二姐姐有孕一事嗎?」謝宸期待的看著他。
玄陽輕撫著狐小白的脊背,「知道,在陛下還未有孕之前,就已經知曉了。」
謝宸對這點倒是不懷疑,「二姐姐在宮裡可難受了,我上山前還想著,歸一觀清涼的很,不如讓二姐姐來這裡養胎。」
「可!」玄陽沒有拒絕,他之前已師傅教導的天衍之術給謝琅腹中的胎兒算過一卦,又是一位治世之君,本想衍算一下大周的命數,卻差點把自己給搭進去。
作為大周的皇家道觀,歸一觀歷任觀主都不是無能之輩,他在歷代觀主裡面,比不得師傅的能力,卻也自認不是庸碌之輩,師傅說他能見證大周的崛起,如今他看到了。
可師傅沒有告訴他,大周自謝琅之後的六代帝王,都不在天機之列,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算到了先帝的駕崩,算到了大周在姚太后的手中所掀起的血雨腥風,可現在……
衍算不到謝琅的天機,他覺得可以理解,可後面六代帝王都是命盤模糊,猶如迷霧,這就令人費解了。
玄陽在這裡坐了一會兒,就被弟子請走了。
藺長安瞧見睡得美滋滋的小白,輕聲道:「讓我也抱一抱。」
「給!」謝宸把狐小白遞過去。
小白因為動作,睜開水汪汪的細長眼睛,然後察覺到抱著自己的人味道變了,卻依舊熟悉,隨後再次入睡。
狐小白全身毛茸茸的,抱在懷裡,說實話有些熱,可藺長安依舊愛不釋手。
他還不明白,其實這就是絨毛控。
一般人都抗拒不了這舒服的欲仙欲死的感覺。
絕大多數的人,對毛茸茸都有種天生的喜歡。
次日上午,回到宮裡,謝宸就找到了謝琅。
「二姐姐,你乾脆去歸一觀養胎吧,那裡氣候清涼,比在宮裡舒服多了。」
謝琅一聽,倒是來了興緻,「那挺好的。」
周鈺對此也表示贊同,「距離很近,正好我可以陪著你,宮裡交給皇兄。」
「好!」
次日朝堂上,謝琅就把要去歸一觀養胎一事,告知了前朝。
「皇兄,朕和宸親王一起過去,朝政這段時間就交給你了。」
敬王點點頭,「不知道陛下何時回宮?」
說實話,敬王監國並不反感,畢竟朝中要事現在主要都集中在兩位想過和六部尚書手中,他能做的就是多聽取他們的意見,然後在適時提出贊同和反對。
「入秋再回宮,住個三兩月。」
「臣領命。」
即便如此,朝中大臣也不敢鬆懈,歸一觀離京城也就前腳後腳的距離,陛下幾個呼吸就能飛一個來回,京城裡稍微有點風吹草動,歸一觀那邊就能接到消息。
再說這些年他們已經操勞習慣了,偶爾鬆懈下來反而會覺得全身不得勁。
當天夜裡,謝琅就帶著周鈺,一塊飛到了歸一觀。
此時的玄陽正在房中看道家典籍,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打開房門走了出來,一眼看到頭頂那團雷雲。
「恭迎陛下!」他彎腰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