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容成翊和容成爅沉默著走了一段路,容成翊突然吸了吸鼻子,他好像聞到了一股肉香,看看天色也快午時了,聞著這香味便覺得有些飢腸轆轆。
「好香啊,這大雪天的還有人野炊不成?」容成翊自言自語,又轉頭吩咐葉修:「葉修,去看看。」
「是——」葉修策馬先一步離去。
不一會兒葉修就回來了,只是臉色有點怪異,容成翊看了出聲問道:「怎麼,遇見熟人了?」
「回主子,是蘇家兄弟。」葉修抱拳道。
「哦?大熟人呀!這大冷天的他們怎麼到這裡來了,都有誰你看清了嗎?」容成翊也覺得很意外。
「只有他們兄弟三人還有……蘇小姐。」葉修說道蘇瑾安時有點猶豫。
容成翊聽了略微沉思了一下就然笑開了,拍拍容成爅的肩膀:「走,帶你認識一下我的好友。」
「不去。」容成爅冷冰冰地拒絕。
「不要這麼急著回絕嘛,他們是蘇氏一族三房蘇沐的子女,在淮嶺的時候認識的,蘇沐你知道吧,就是收拾南垣時的那個鎮邊副使,今年父皇把他調了回來,估計以後要留在京里了,以後肯定還會打交道的,提前認識一下沒什麼不好的,就當給我個面子嘛。」容成翊勸道:「再說了,我又不會害你,蘇家這幾個都挺有意思的,走吧,沒準兒還能祭一下五臟廟。」
容成爅沒有再拒絕。
這邊,蘇瑾安看著大家都玩累了,也快到午時了,便叫人架起了燒烤架,擺上了臨走時才腌上的肉類。香氣剛飄起來就引得人們口水橫流,本來不怎麼餓也餓了。蘇瑾安看著普光寺的方向心道,好在這裡雖然是普光寺後山但卻已經不是普光寺的範圍了,要不然估計會被和尚們趕走吧。
蘇瑾安他們四人在亭子里品美味賞美景,丫鬟小廝也在一旁邊烤邊吃得正歡,就在大家都在興頭上的時候,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飄了進來,讓人們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望向來人。
「諸位真是好雅興啊,這處處冰天雪地,唯獨這裡香飄四溢,真是讓人羨慕吶!」容成翊搖著一把與這天氣極其不和諧的扇子闊步走來,面上的笑容就像來自九天的流光,美的讓人移不開眼,雖說眼前這人是非常養眼的,但打擾別人的美好時光還是十分讓人不喜的,不過還是有些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鬟被迷得神魂顛倒,蘇瑾安表示鄙夷,好像忘記了當初自己也在這笑容下栽了好幾次。
直到容成翊走進亭子里人們才反應過來,蘇穆清等人剛要起身行禮,就被容成翊打住了:「別別別,低調低調。」
蘇瑾安白了他一眼,現在知道低調了,剛才進來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低調呢。蘇瑾安將視線剛從容成翊身上移開,就一下子地望進了一雙赤紅色的瞳仁里,有一瞬間的驚艷:好漂亮的眼睛!蘇瑾安首先就想到了美瞳,後來轉念一想不對呀,古代那裡來的美瞳,那就說明這人的眼睛本身就是紅色的?蘇瑾安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卻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於是便移開了目光,轉向了容成翊,等著他的下文。心裡卻不由得想:這人的眼神可真冷,一點溫度都沒有,明明是熱烈的顏色長在他臉上,卻好像是從那萬年寒冰里挖出來的。
蘇瑾安完全不知道自己下意識的情緒對容成爅有多大的震動,他容成爅,從記事起就一直接受別人異樣的眼光,有厭惡、有嘲諷、有同情、也有驚訝,最好的就是沒有情緒,但他知道這種人不是真的沒有情緒,只是他們控制的很好沒有表現出來而已。但剛剛那個女人的眼裡竟然出現了驚艷和欣賞,從來沒有人這樣看過他,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錯了,他有一種揪住她一問究竟的衝動。
「給各位介紹一下,這位是我五弟。」容成翊的話讓容成爅收回了心神。
蘇家兄弟見到容成爅也有點驚訝,這位就是傳說中的「赤眸閻王」,因為早就有所耳聞倒也不是十分驚訝,只有蘇穆榮一臉稀奇地盯著人家看,被蘇穆揚使勁捏了一下後頸才乖乖站好,跟著蘇沐清與蘇穆揚給容成爅行禮,他們都是明白人,既然容成翊說了要低調,又沒有明說容成爅的身份,那他們自然也不必戳破。
容成翊一點都不把自己當外人,一邊坐下還一邊主人似的招呼:「坐啊,別客氣。」
蘇瑾安無語,這人有時候真是像個無賴一樣,可是誰叫人家長得帥呢,就算是耍無賴也讓人恨不起來,更何況人家還是皇帝的兒子,他們也得罪不起,只能妥協讓夏曲添了兩雙筷子。
容成翊優雅地嘗了口蘇穆清親自端給他的酒,容成爅則看著蘇穆揚遞過來的紅褐色的液體沒有動。
「藥酒,看來這是穆清兄的專屬了,不過這次的味道有點不敢恭維呀。」容成翊喝了一小口,砸了咂嘴道。
「容成兄若是喝不慣,還是喝茶吧。」蘇沐清道。
「那我還是喝茶吧。」容成翊贊同道,然後看容成爅沒有要喝的意思,容成翊勸到:「五弟呀,這蘇家的伙食可與別處有所不同,你不妨試試啊。」
容成爅雖然詫異於容成翊竟然對蘇家的人如此不設防,竟然隨意食用這裡的東西,但他依然沒有動。
容成翊有點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接過蘇穆揚手裡的酒杯笑了笑:「你們別介意啊,我這五弟天生寡言少語的,這酒就算了吧。」說著將酒杯放到了一邊。
「這麼冷的天,既然這兒的酒不順口,不如您移步回自家小酌如何?」蘇瑾安看見容成翊大有要待著的意思出聲道。
「瑾安吶,不要這麼小氣呀,我不喝酒還不能吃兩口菜嗎?」容成翊無視蘇瑾安隱晦的逐客令。
在容成爅的「陪伴」下,容成翊一改往日閑散的樣子,坐了不到一刻鐘便走了,看著遠去的幾人蘇穆揚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總算走了,好不容易出來一次還碰上了兩尊大佛,真是的。」
「那位想必就是五皇子——焱王了,早就聽聞這位焱王是位殺神,今日一見氣勢果然不同凡響。」蘇穆清看著容成爅遠去的方向淡淡道。
「焱王,看樣子是剛剛回京,他不是一直駐守北關嗎?」蘇穆揚疑惑道。
「北關半年前已經徹底平定,北狄至少五年之內無法再起戰火。」蘇穆清簡要道。
蘇穆揚恍然,既然邊關已無戰事,容成爅又是皇子,皇上又怎麼會再讓他待在軍中呢?
蘇瑾安聽到他們談論容成爅,想到他那雙紅色的眼睛,不由出聲問道:「他是混血兒嗎?」
「什麼?」蘇穆清三人齊齊疑惑地看向蘇瑾安,她又說奇怪的詞兒了。
「哈哈,那個,我的意思是他的母親是不是別的國家的。」蘇瑾安笑著解釋。
「這個……」蘇穆揚剛開口就被蘇穆榮打斷了。
「這個我知道!」蘇穆榮激動地一拍桌子道:「我聽說焱王是皇上當年親征北狄時帶回來的,那時他已經四歲了,有傳言說他母親是曾經北狄送給皇上的美人,當初北狄假意與我國交好便獻給皇上一美人,但這美人實際上是一名細作。」說道這裡蘇穆榮忽然停下了,故作神秘道:「你們猜怎麼著。」
蘇穆揚一腳就踹在了蘇穆榮的屁股上:「好好說,快點!」
蘇穆榮揉了揉被踹的屁股,不怎麼情願地接著說:「後來這位美人一年後就消失了,沒人知道她去哪兒了。」
「消失了?」蘇穆揚有點意外。
「那為什麼說焱王是那美人的孩子呢?」蘇瑾安並不覺得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
蘇穆榮嘿嘿一笑,摸了摸下巴:「因為,據說,那位美人,就是紅色的眼睛!」最後幾個字蘇穆榮故意說得很大聲,嚇了蘇瑾安一跳,伸手使勁戳了一下他的腦袋。
蘇穆揚則直接起身追著蘇穆榮打,兩人又在雪地里鬧成了一團。
看著打鬧的兩人,蘇穆清搖了搖頭,又見蘇瑾安有些出神,出聲問道:「怎麼了?」
「沒為什麼,只是還有些地方想不通。」蘇瑾安搖頭。
「皇家私事我們還是不要多想的好,聽聽就讓它過去吧,不必在意。」蘇穆清說道。
「嗯,我明白。」蘇瑾安乖巧道。
焱王,她也聽說過的。十三歲封王,賜焱王府,是皇子中第一個封王的,十五歲便親上戰場殺敵,立下戰功無數,同時也殺人無數,時至今日他已經縱橫沙場十年之久,是名副其實的戰場殺神。而且據說此人天性冷血,嗜殺成性,被稱為「赤眸閻王」。雖說傳言不能盡信,但今日見到真讓卻也覺得這些傳言也不是空穴來風。
新年轉眼便至,今天是臘月三十,除夕,過了今天就又是新的一年了。
今年是蘇沐一家第一次在這蘇宅過年,蘇府多年來終於過了一個真正的團圓年,所以這個年蘇府過的很熱鬧,就連給小輩們的紅包都比往年豐厚了許多。
除夕夜,小輩們都要為長輩守歲以表孝心,雖然蘇沐和蘇夫人並不在意這些但蘇瑾安還是堅持每年都會守到天亮。今年也不例外,吃過團圓飯,陪蘇老夫人看了戲,蘇瑾安和蘇穆揚與蘇穆榮回到自己的院子時已經是深夜了,以前在淮嶺時由於蘇穆清身子不好,每年除夕都是他們三個一起守歲的,雖然蘇穆榮每次都會睡著,但至少還是和他們在一起的。
「這天可真冷。」蘇穆榮進屋就直奔地上的碳爐,「還是淮嶺好,哪裡有這麼冷的天氣,凍得我手都要掉了。」
「玩兒雪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嫌冷啊。」蘇穆揚聽到蘇穆榮的小抱怨回笑著懟他。
「誰說我不嫌冷了,我只是覺得稀罕所以忍著罷了。」蘇穆榮一臉我可委屈了的表情。
「哈哈哈,那真是難為你了,那下次我可就不帶你了啊。」看了蘇穆榮的表情蘇穆揚哈哈大笑。
「那不行,就算冷我也還是要去的。」蘇穆榮認真道。
蘇瑾安在一旁擺好了棋盤仰頭示意蘇穆揚:「來兩盤。」
古代的生活不像現代那麼豐富多彩,蘇瑾安又是女子,不能到處跑,所以圍棋算是她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了。以前在現代蘇瑾安是肯定不會喜歡這麼費時費腦的東西的,但是來古代接觸了之後蘇瑾安還是覺得挺不錯的,小小的棋盤包羅萬象,變換莫測,不愧是世界上最複雜的棋盤遊戲。蘇瑾安的圍棋是蘇穆清教的,蘇穆清由於身體不好從記事起就泡在書堆里,說他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一點都不誇張,其棋藝之精湛自不必多說,所以蘇瑾安的棋藝自然也是拿得出手的。
「來吧!」蘇穆揚拿出了上戰場一般的豪氣,每次下不過大哥也就算了,連妹妹也下不過一直是他身為二哥的痛,所以他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一直堅持不懈並且堅信總有一天他會成功的。
暖和過來的蘇穆榮蹦到兩人對弈的中間:「你們又要下棋呀,今年我一定要看到二哥輸,不會再睡著了。」
「噗,哈哈哈」蘇穆揚聽了毫不掩蓋地笑出聲「好啊,那就看你能不能熬到我輸了。」
蘇瑾安聽到蘇穆榮毫無說服力的保證也笑了:「你哪年不是這麼說的,最後還不是睡得跟頭豬一樣。」說著還伸手扯了扯他的臉頰。
蘇穆榮趕緊從蘇瑾安的手裡解救回自己的臉頰,一拍桌子:「哼,你們就看著吧,我今年一定和往年不一樣。」
蘇瑾安與蘇穆揚對視了一眼,都笑笑沒說話,繼續下棋。看兩人沒反應,蘇穆榮哼了一聲,搬了個凳子就坐在了兩人中間,睜大眼睛看著兩人在棋盤上你來我往。
半個時辰過去了,蘇穆榮依舊直直地坐著,只是眼睛不再那麼有神了。
又半個時辰過去了,蘇穆榮趴下了,只是還沒有睡著。
半個時辰又過去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
蘇瑾安自信一笑落下一子,再一次完勝蘇穆揚。轉頭便看見蘇穆榮倚著軟塌坐在地上,頭埋在胸前,還有亮晶晶的液體掛在嘴角,人早就睡死了,不由笑的更開心了。蘇穆揚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慘敗哀悼一下就被蘇穆榮的樣子逗樂了。
蘇穆揚伸了個懶腰走向蘇穆榮,在蘇穆榮前面蹲下,蘇穆揚更想笑了,他笑著從蘇穆榮垂在一邊的手中取出一隻金釵,朝蘇瑾安晃了晃。
「這不是我的髮釵嗎?」蘇瑾安疑惑。
「是啊,他要是做別的事這麼用心就好了。」蘇穆揚有些無奈,「他這是在『刺股』呢。」
蘇瑾安走進了才發現,蘇穆榮的手還保持著刺的動作,沒想到「頭懸樑錐刺股」還可以這麼用,她也是長見識了。不過看著樣子蘇穆榮睡著也有一會兒了,蘇瑾安怕他第二天脖子疼,便掏出手帕替他擦了擦口水,將腦袋擺正,對蘇穆揚道:「地上涼,把他弄到床上去吧。」
「就該讓他涼著。」嘴裡這麼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三兩下將蘇穆榮口水浸濕了的外衣脫掉,嫌棄地扔在一邊,一把便將蘇穆榮扛在了肩上,向裡間走去。
蘇瑾安跟在後面,卻差點一頭撞在了前面忽然停住的蘇穆揚身上:「怎麼了?」蘇瑾安問道。
「安兒,你和榮兒過了年就快十五了吧。」蘇穆揚沒有回頭突然開口問道。
「嗯,怎麼了?」蘇瑾安還是不太明白。
蘇穆揚轉身,神色有些怪怪的:「要不,我還是把他送回去吧。」
看著蘇穆揚蘇瑾安突然明白了,他二哥這是想說「男女有別」嗎?
蘇瑾安突然笑了,拍了拍蘇穆揚的肩膀:「走吧,再被你這麼扛下去榮兒的腦袋就要充血了。」說完當先走在了前面。
蘇穆揚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將蘇穆榮放在了床上,蘇瑾安替他蓋好被子。蘇穆榮終於找到了舒服的地方,翻個身睡得更死了。
回到外間,蘇瑾安首先開口:「二哥什麼時候在意這些虛禮了,榮兒再大,不還是弟弟嗎,二哥剛剛想說什麼?」
蘇穆揚突然覺得有些尷尬,乾笑了兩聲:「呃,呵呵,沒什麼,只是這裡的規矩太多,我、我那個……我就是怕下人嘴碎,怕老夫人說你嘛。」
「二哥是怕我鋪你後塵?」蘇瑾安有些壞壞地說道。
蘇穆揚一驚:「什、什麼後塵,我怎麼了!」蘇穆揚故作鎮定。
蘇瑾安也不著急:「也沒什麼,就是前幾日聽說……」蘇瑾安看見蘇穆揚心虛的樣子故意停頓了一下,「我聽說啊,三房二公子和一個叫秋心的丫頭……」
「別聽他們瞎說,我可和她沒關係!那都是誤會!」蘇瑾安還沒有說完就被蘇穆揚打斷了。
看著蘇穆揚急的臉都紅了,蘇瑾安就不逗他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沒打算收她,但這種流言為什麼會傳出來你想過嗎?」
「你、你怎麼能……」蘇穆揚臉漲的更紅了,連他都沒好意思說出口的話,安兒一個女孩子怎麼能說呢,不過好像也是,為什麼突然就出現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呢,不經意間話就脫口而出:「為什麼?」
蘇瑾安笑了,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接著說道:「二哥,你今年十六了吧,蘇府是官宦世家,爹爹有些軍功,日後估計會留在京城了,大哥身體不好,所以婚事一直拖著,你蘇家二公子的重量不必我多說吧。」
說道這裡蘇穆揚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看來他已經是別人眼裡的肉了,蘇穆揚的臉色有點嚴肅了,他回京才多久,就成了別人算計的對象,這京城的水太深了。
看蘇穆揚清楚了,蘇瑾安便不再多說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轉移話題道:「天快亮了,二哥該晨練了吧,今日我陪你如何?」
蘇穆揚見蘇瑾安轉移了話題,也將此事先放在了一邊,總之日後要更加小心行事才行。放下心事蘇穆揚又揚起了笑容:「好啊,今日二哥就指點指點你。」說罷兩人便一起出了屋子在蘇瑾安不大的院子里動手切磋起來。
蘇穆榮醒來時已經是快要辰時了,他躺在床上有些怔愣地看著周圍淡粉的床幔,突然一個鯉魚打挺蹦到了地上,有些懊惱地戳了下自己的腦袋:「蘇穆榮啊蘇穆榮,你怎麼又睡著了,能不能不要這麼丟人呀。」
就在蘇穆榮兀自懊惱時,蘇穆揚已經換好了新衣悠哉悠哉地走了進來,一身絳紫色的長袍讓他完全沒有了平時玩世不恭的氣質,多了幾分成熟穩重,腰間嵌著白玉的腰帶綉工精美一看便知不是凡品,看著蘇穆榮皺在一起的眉頭心情不錯地打趣道:「呦,四弟你起了呀,今兒可是大年初一怎麼大早上的就哭喪著臉啊?這可不吉利啊!」。
蘇穆榮回頭瞅他一眼,本想還擊一下卻在看見蘇穆揚的打扮之後愣了一下,隨即便忘記了將要出口的話,睜著大眼睛繞著蘇穆揚轉了一圈,還時不時伸手摸兩下:「二哥,你要相親呀。」
蘇穆揚拍開他的手,走到一邊坐下沒好氣道:「怎麼,我平時就不能穿的好點嗎,再說今日可是要向各位長輩拜年的,你趕緊收拾吧,你的新衣剛剛夏曲已經給你取來了,別磨蹭了你三姐估計已經在等著了。」
蘇瑾安確實已經在偏廳了,今天是大年初一,吃過早飯便要開始拜年了,首先便是去爹娘的惠風園,然後再同爹娘一起去蘇老爺和老夫人那裡,最後還有各位叔伯大爺等等,蘇瑾安細細想著,連蘇穆清進來都沒有聽到。
「咳咳——」蘇穆清輕咳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果然蘇瑾安立馬便注意到了他:「大哥?你怎麼來了,該是我們去尋你的呀。」
「我就知道二弟和四弟肯定在你這裡,現在四弟估計還沒起吧,我要是不來,那我得等到何時啊!」蘇穆清話里透著無奈。
「大哥!我早就起來了,你可別瞎說。」蘇穆清話剛落蘇穆榮的聲音便傳來了,接著一團暗紅色的身影便閃了進來,一個漂亮的旋身穩穩地坐在了蘇穆清的對面,蘇穆榮一身暗紅色的錦袍,上面綉有同色的祥雲圖案,皆以金線滾邊,看起來分外有活力,此刻他正有些洋洋得意接著道:「是你自己覺得一個人沒意思才提早過來的吧。」
「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自己睡懶覺還把罪名往別人身上安。」蘇穆揚也緊隨其後走了進來。
蘇瑾安看著這兩人有些無語,明明是一對兒親兄弟,卻每次見面都好像對方欠了自己錢一樣,一天不懟都不行。眼看著蘇穆榮又要炸毛,蘇瑾安趕緊出聲:「好了,既然人都到了,咱們趕緊吃飯吧,一會兒還有好多事兒呢。」
過年,一個忙碌又歡喜的日子。直到午飯過後蘇瑾安才算是空閑下來,因為古人拜年是不在下午進行的,所以儘管一上午都忙得腳不沾地對於此刻躺在床上的蘇瑾安來說也都不是事兒了。
紫珠看見自家小姐衣服也沒換就躺在床上一動不想動的樣子有些心疼,以前在淮嶺哪裡用這麼費心思,於是輕步上前勸道:「小姐,您昨晚就沒睡,現在累了就換了衣服睡一會兒吧,反正下午應該也沒人來了。」
「嗯,好。」蘇瑾安懶懶的伸手任由紫珠將她的外衣都脫掉。
蘇瑾安正準備倒頭大睡時,夏曲走了進來,紫珠攔住了她:「小姐累了,有什麼事小姐醒了再說吧。」
夏曲還沒來得及說好,蘇瑾安的聲音便傳了出來:「我還沒睡著,有什麼事就說吧。」
夏曲上前道:「沒什麼事,就是想問問小姐今晚還去嗎?」
「這你還不知道嗎,我哪年不去啊。」蘇瑾安的聲音越說越小,感覺就快睡著了。
「我只是擔心小姐,這裡畢竟不比淮嶺,既然小姐要去我這就去準備。」
「嗯,去吧。」蘇瑾安說完便陷入了夢鄉,夏曲替她掖了掖被角便和紫珠一起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