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史前戰爭 第六十章 歌謠
就在老方指揮圍魚的時候,另一旁建築防禦工事的青年們,也在熱火朝天地干著活,他們將一根根削尖的木樁倒插在坑底,然後在坑面上,鋪上一層直徑不超過三公分的雜樹杆子。
雜樹杆子十分脆弱,但由於鋪的比較密集,一兩個人踩上去,根本沒有什麼問題,但如果一群人站上去,後果不堪設想。
鋪完杆子之後,老方又讓他們在杆子上鋪上一層枯葉,最後撒上一層薄薄的沙子,完成了對陷井的偽裝。
當然,老方還有一些其他的想法,但此時日漸西下,也就作罷。
老方早早讓人在河灘上架起了篝火,所用的柴都是那些兒童,從山上撿來的。
由於人比較多,每個篝火前擠了幾十個人,晚餐是魚,老方不允許他們生吃活吞,他耐心地教他們用竹片磨成的竹刃,劃開魚的肚皮,取出魚的內臟,去掉魚鰓,然後放到火上炙烤。
這些魚的個頭很大,內臟挖出來也是很大一堆,老方感覺此時如果有個大鍋,將這些魚雜燉上一鍋,肯定是大補特補的。
但老方也沒有辦法現在就變出一個鍋來,不過,用河泥做一個鍋倒是不難,他打算明天就叫人去做這件事。
不久,一股烤魚味在空氣中瀰漫,讓老方苦笑的是,居然還有不少人吃不慣,望著他們一臉嫌棄的樣子,老方直想上去揍他們一臉。
好在這個時代沒有什麼選擇,更加沒有挑食的資格,就算味道再不符合自己的口味,也得毫不猶豫地將其吃下去。
有了中午三十多頭野豬墊底,晚上的食物消耗相對少了一些,即使這樣,幾萬斤魚大概也只剩下了一半。
吃完了晚餐,老方讓這些傢伙就地休息一下。
夜風寒冷,而此時的人,九成以上都是身無片縷,但她們似乎沒有要回洞穴的意思。
幾十名勇敢的青年,冒著夜黑,從樹林中重新撿來柴火,在河灘上架起了大火堆。
火光直冒,十多米高的火柱直衝半空。
老方沒有阻止他們的這種行為,他打算當一個局外人。
這群人對火有種特殊的感情,他們情不自禁地靠近火堆,幾十個人圍成一圈,然後幾百個人又圍成一個外圈,最後千餘人圍成一個更大的圈。
他們面向著巨大的篝火,眼睛不自覺地噙著淚,彷彿在進行一種莊嚴的儀式般,臉上帶著一種老方無法理解的肅穆。
一名年紀最大的女人,輕輕低唱著什麼,她的聲音像蚊蟲般細小,但漸漸地,她身邊的人也跟著唱了起來。
最後,會唱的都開始唱了起來,而不會唱的,則靜靜地聽著,努力地記著。
這是一種極其悲傷的腔調,這種強調非常適合某些送葬的場景,老方受到感染,他靜靜地聽著,然而漸漸地聽出了歌詞的大意,老方苦笑不已:「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1,2,3,4,5,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打到小松鼠…一望二三里,煙村四五家…」
唱完一首,然後又唱了一首歌詞較為正常的:「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星辰,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歌聲說不盡的蒼涼,說不出的辛酸,老方嘆了一口氣,心情變得略顯沉重。
說起來,這些歌都是他教的,幾百年前,為了讓他們的祖先更好的學好字,他抄襲了地球文化中最精華的一部分。
然而,他教他們祖先的時候,用的是一種略帶輕鬆調皮的腔調,但現在,幾百年過去了,歌詞還是那些歌詞,意境卻變了。
幾百年,對老方現在的形態而言,不過是彈指一瞬間,但對這些人來說,卻是幾代人的苦難,幾代人的辛酸。
有這種苦難與心酸,再甜蜜的歌詞,也會變成如泣如訴的嗚咽。
火燒盡,每個人的眼角還殘留這淚滴,有的人更是泣不成聲,今天的事情,對他們而言,彷彿如同在夢裡一般,他們彷彿獲得了新生,他們希望將過去的苦難,都付之在這火種,焚燒得乾乾淨淨。
夜風漸漸冰冷了,老方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開始往洞穴之中聚集,他們戀戀不捨地望著那已經熄滅的火堆,一名女人因走神直接掉進了陷井,隨即陷井中發出一聲慘叫,女人的身體被木樁刺穿了,老方忙組織人,將她拉上來。
受傷的地方有兩處,一處是大腿,一處是腰間,兩處都在大出血。
老方也不懂如何救治,只能將她抬到一旁,盡人事般安撫了她幾句,她失血過多而亡,死的時候嘴唇一片烏白,然而臉上帶著一絲微笑。
蒼白的微笑,彷彿在安慰所有人,不要為她傷心!
碰到這種事情,老方是無能為力的,他無法更改這遊戲的任何規則,而這遊戲中的人,實在太過真實了,讓他無法做到漠視。
他能帶領他們過上好日子,但不能將他們從死亡中拉回來。
女人意外的死亡,並沒有給這些人帶來什麼哀傷,因為他們已經經歷過太多這種場面了。
回到洞里,老方只是在洞口生了一個小火堆,然後命人用枯草扎了幾十個火把,作為備用的光源。
夜深了所有的人沉沉地睡去,老方卻在思考著某些問題,如果有形體,他的目光必定很悠遠。
在四更的時候,洞外傳來慘烈的豬叫,老方立刻召集人手,點燃火把,拿著竹矛與竹弓沖了出去。
洞穴外一片狼藉,一千多頭野豬原本打算偷襲人群,但先鋒大隊踩了陷井,大部隊望著一片漆黑的坑底,還拿不住主意要不要再沖。
見到人類舉了火把衝出來,野豬們突然膽怯了,火對它們的威懾太大了。
它們一鬨而散,完全不理陷在坑裡的同夥。
老方十分欣慰,他想起游擊隊隊歌的歌詞:沒有吃,沒有穿,自有那敵人送上前。
老方毫不客氣,命人直接用竹矛,將僅受了輕傷的野豬捅死在坑裡,等到坑了完全沒有動靜了,才吩咐大夥繼續睡覺。
清晨,朝陽升起,萬物復甦。
老方命人繫上繩索,小心地下到坑底,將一頭頭已經斷氣的野豬捆好,慢慢地拉了上來。
稍作清點,這次收穫不小,百餘頭野豬出師未捷身先死。
於是處理這些野豬成了今天的第一件大事。
野豬全身都是寶,老方作為二十一世紀的人類,自然知道如何將豬身上的每一個部位發揮出最大的價值,但令他為難的是,目前的條件實在有限,根本無法全方面利用,不做一點浪費。
首先,野豬的血基本上已經凝固了,此時就算拿個大澡盆給他,他也擠不出半點血,這一點算是報廢了。
其次,野豬的各個部位,有的適合燉著吃,有的適合炒著吃,但現在這個情況,到哪裡去找鍋碗瓢盆?
一切只能從簡,他匆匆安排了一頓早飯,然後將所有的人變成工人,繼續昨天沒有做完的活。
今天的任務不像昨天那般緊張,畢竟手裡還有幾天的糧食,所以老方將重點放在一些提高生活水平的工作上。
但是陷井已經遭受了些許破壞,老方調來百餘人,讓他們按照昨天的樣子,將其恢復,除此之外,老方還讓這群人在陷井的最後,再補了一個更大更深的坑。
這隊人一臉疑惑,因為照老方的命令挖出來,會導致所有人無法回家——這個坑將所有的路切斷了。
老方沒有跟他們解釋,只是吩咐另外一組人,讓他們按照昨天做木筏的方式,用麻繩與樹木做了兩座簡易的橋,安安穩穩地架在上面。
所有挖坑的人摸了摸腦袋,然後一臉崇拜的眼神,望著老方附身的那名青年。
陽光的光感很足,但溫度卻略顯冰冷,老方擔心天氣突變會讓這些人無法生活。
他望了望搓麻繩的隊伍,想起當年母親織毛衣的情形來,於是,在他的引導下,麻繩被搓成細線,然後他命人削出一根根長針,按照當年的記憶,將細線經過簡單的纏繞,形成一個結。
老方越來越熟練,穿針引線間,更多的結形成了,最後形成一個矩形。
至於如何織出衣服,這老方也沒有相關的經驗,他也教不來,只能靠這些女人去摸索了。
不得不說,女人或許天生對這方面的事情感興趣,很快,幾名領悟能力高的女人掌握了針織的基本技巧,在她們手中,一根根細線,漸漸地被織成一塊粗布。
老方用手摸了摸,感覺是那麼一回事,隨後,老方讓更多女人參與到這個工作來。
粗布衣服有希望了,雖然老方不會織毛衣,但用粗布簡單地縫成衣服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頗有成就感的老方,將目光放到野豬皮上,很顯然,要想舒舒服服過冬,這些完全被眼前這些頭腦簡單的傢伙,所忽視的東西,才是最值錢的。
他讓人將野豬皮攤開,然後用竹竿子將其撐起來,放到陽光下晾乾。
在他眼中,一塊野豬皮,就是一件高級大皮衣,有它裹著過冬,就算冰凍三尺,都沒有太大的問題。
做完這些,他找來幾個機靈的少年,讓他們去尋找鹽,他稍作描述后,居然有一個少年表示自己見到過。
於是老方就將他任命為尋鹽小隊的隊長,少年滿臉開心地接受了任命,帶著一幫比他小的孩子,朝某處山林跑去。
老方又派了一些人在河谷各處巡邏,他做了幾個簡單的竹哨,先教會他們如何吹出聲音,又教他們一些簡單的信號知識,什麼三長兩短之類的。
竹哨的聲音很獨特,而且非常尖銳,適合較遠距離的傳播。
這些人興沖衝去了,老方隨即抽查了幾個人的視角,發現他們非常認真負責地在執行工作,於是也就放心了。
最後,老方又組織幾百個青年,讓他們開始挖河泥,準備燒制陶土。
有了陶土器皿,每個人都能喝上一碗熱湯,在老方看來,也是一件頗為享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