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瀕死的救贖
感覺五臟六腑都彷彿被人拿重鎚砸了一下,一口鮮血像一簇血箭一般激射出去。
原本盤在怪獸脖子上的固定身形的兩條腿,立時失去了力道。被怪獸一甩之下,八寶玲瓏扇也被拔了出來,莫言彷彿被擲出的石子一般,被甩得橫著飛了出去。
澹臺木齊見狀趕緊飛身想過去營救,但莫言被甩出去的地方離他太遠,他眼看著莫言被甩落水中,於是也跟著壓下內力,用一招千斤墜急速落下,也進到了水裡。
而岸上這些人本來拉住怪物就已經很勉強,此時少了一個人則更是拉不住,一邊三個人被怪物拉扯得都差點飛了起來,相繼落入水中。
手裡卻依舊拉著繩子,儘力的牽制著怪物。
但在水中顯然更加力不從心,幾次險險的被怪物咬到。
整個潭水都被攪得天翻地覆,原本清澈的潭水此時已經混濁不堪。
莫言感覺自己被甩飛了出去,她不知道自己被甩向了什麼地方,她甚至希望自己會落入水中。不然撞到崖壁或者落在地上這麼大的力道不摔死也得撞成重傷。
好在最終她是落入了水中,不過眼睛看不見,成了她最大的障礙,現在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沉入水中的什麼位置。只感覺身體猛的進入水中,甚至都沒來得及深吸一口氣便向下沉去。
好在她的水性還好,先將兩隻手中的兵器收好,身體感覺著水中的方向,雙手划水,想從水中浮出去。
但水中由於怪物的攪動,根本無法根據水流找到方向,遊了半天也沒有游出水面,入水前本就沒來得及吸氣,此時更是感覺氣已經到了盡頭。
自己入水真的那麼深嗎?怎麼感覺遊了很久也沒浮到水面之上?還是因為怪物的攪動,把她的方向弄錯了,她現在根本沒有在向上游。
無論是哪種情況,莫言都感覺自己快要不行了,胸腔憋悶得難受,好像要炸開了一樣。頭一陣陣的又暈又疼,她知道那是要溺死的前兆。
身上越來越沒有力氣,身體開始不聽使喚,或者說她甚至沒有辦法動彈,身體漸漸的下沉。
這次是真的在劫難逃了嗎?
好累!終於要結束了!此時眼前卻彷彿看見了一道光,那道光從天而降,一人一襲白衣,緩緩向她走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只是一切那麼朦朧,看不清他的臉,那人向她慢慢的伸出手。
莫言感覺好輕鬆,好像擺脫了所有的束縛,所有的重量,好輕鬆,她也向他伸出手,再近些……再近些……
終於她看清了,是他,真的是他,那份高貴脫俗的氣質,只能是他。
雲煦!——
你是來接我的嗎?
光亮中,兩人的手越來越近,就在馬上要握住的一瞬間。
莫言感覺手被人大力的拉住,眼前的那束光也隨即消失,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那人接著將她雙肩一把扣住,再接下來,唇上被兩瓣柔軟覆蓋,一道帶著淡淡茶香的空氣被吹入口中。
她整個肺好像突然被注入了活力,那種瀕死的感覺奇迹般的得到緩解,空氣還在源源不斷的被送入口中,她貪婪的吸吮著。
「咕咕……」吐出一口壓在肺里的濁氣,莫言這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看來老天不收她。
同時那個人拉著她迅速的向上游去,就在莫言感覺又要氣盡之時,臉上一空,頭伸出了水面。
她大口的吸了一口氣,但肺里剛剛進了水,被這口氣一衝,立時猛烈的咳了起來。
落水之前本就被怪獸的吼聲震出了內傷,這麼一咳立時感覺內臟都被攪亂了一樣,都擰在一起一般。
胸口一陣巨痛,疼得她整個身子都抽了起來,嘴一張,一口腥甜又噴了出來。
「莫言!」耳邊傳來一聲急切低沉的呼喚。一隻手從她胳膊下面穿過,將她整個人從水中托起。
聽到這個聲音,她的心定了。是他——
他沒事!
這是她暈過去腦袋裡最後的一個念頭,接下來便是無盡的黑暗。
疼!胸口只要呼吸就一扯一扯的疼,連帶著五臟六腹都根著疼。
她甚至不想呼吸,不到不得己她盡量不呼吸,但是只要活著就一定要呼吸,這種疼就一直折磨著她。
「疼!……」緊皺著眉,嘴角輕輕的抽動,涔涔的冷汗就一直沒斷過。
只有后心處傳來的一陣陣溫暖的氣流才能緩解這扯心拉肺的疼痛。
不知過了多久,胸口的疼痛終於緩解了一些,至少已經在她能忍受的範圍。
耳邊也漸漸的傳來一些聲音,先是有人在關切的呼喚著她的名字,接著其它人的說話聲,只是說的什麼她聽不清。再接著風聲、水聲……似乎剛剛她耳朵聾了,此時才漸漸恢復聽力一般。
她想說話,但動了動唇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張嘴都是很難做到的事。
這時有人拿著什麼往她嘴裡送水,她想喝,可是張不開嘴,水便從她的嘴角流下,進入口中的只有很少的一點兒。
那人又試了幾次,還是不行,索性用手將也的嘴捏開,清涼的水進入她的口中,雖然也有一些從嘴角流出,但好在更多的進入了嘴裡。
而她還能咽,終於涼涼的水慢慢的通過喉嚨流進身體里。
感覺到自己被慢慢的放躺下,身下有些涼還有些潮濕,看來自己應該還在谷底。
「她怎麼樣了?」聽聲音應該是澹臺木齊。
「內傷還很重,心脈已經護住,還需要用藥調理。我們要儘快回去,否則還會惡化。」這聲音是雲煦。
他們兩人沒事,莫言心安了許多。
她試著想張嘴說什麼,但試了好幾次動動嘴唇都做不到,最後只好放棄了。
「怪物已經被我們打退了,現在我們趕緊上去吧!你剛剛給莫言輸了太多的真氣,換我背吧!」澹臺木齊說。
「我沒事,你剛剛與怪物纏鬥也受了傷,再說你手也不方便,我來就好。」雲煦接道。
接著莫言就感覺到被人背到了背上,還用繩子一類的東西將自己緊緊的綁在那人的身上。
不用猜,單隻聞到那人身上的氣味,她就知道是誰——雲煦。
果然有他在,他不會讓自己離開他的。
「這一共有兩根繩子,雲王、澹臺王爺,您二位先上,我們在後面墊后,防個萬一什麼的。」應該是程遠在說話。
兩人沒說什麼,莫言只感覺雲煦應該是抓起一根繩子,雙手叫力,雙腳蹬著崖壁幾乎是在崖壁上走了上去。
另一邊應該離得不遠有人跟著一起在向上走,莫言只能聽見攀爬的聲音,但猜測應該是澹臺木齊。
莫言感覺自己幾乎是被掛在雲煦身上的,雲煦幾乎與崖壁垂直著向上走,而她則在他的後背,也幾乎是在他的身下,被他背著走。
一種強烈的失重感,感覺下一秒就要掉下去。但繩子綁得很結實,這種擔心只是一陣,過了一會兒,莫言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便也就放寬了心,不再擔心。
放鬆了心態反而有一種融於自然萬物的空靈之感,好像天地之間只剩下自己和身前的雲煦。風——在耳邊呼呼的吹,雲煦的長發時不時的拂過她的臉頰,痒痒麻麻。
這也是天堂吧!只要身邊有他,便是天堂!
胸口的疼痛漸漸的消失,睏倦再一次襲來,她好想在睡過去之前與身前的人說一聲,讓他不要擔心,讓他要小心。
但又試了好幾次,依然做不到,心裡很明白,就是什麼也動不了。
不知道這樣要持續多久,會不會之後一直如此?難道自己會變成那種活死人?
莫言想叫,想動,但卻無能為力。
最終放棄了,沉沉的黑暗如漩渦一般將她的意識漸漸的吸了進去,莫言沉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仁中處一陣刺痛,將她從深深的沉睡中驚醒了過來。
也許之前是太累了,也許是因為內傷太重,所以不能動。
這次醒過來,莫言試了試手指可以動,嘴試著張了張,也能動了動。
「醒了!」耳邊傳來一道興奮的聲音,只是這聲音不是雲煦也不是澹臺木齊,更不是程遠。
卻聽著很耳熟,不會只是這裡普通的小兵,她與他們不熟。
是誰?
她慢慢的睜開眼,卻依然一片漆黑。
「我就說可以吧!」還是那道聲音在說話,誰呢?很熟悉,卻又一時想不出?
輕輕的動了動嘴唇,費了好大的力氣吐出一個字,「誰?」只是這個字說得太輕,別人聽見她的嘴動了動,卻沒聽清她說的是什麼。
這時一道輕風從面前劃過,一道熟悉的氣味傳入鼻子里。
莫言微微動了動頭,想要追逐那道氣味。
「還看不見!」聲音中充滿著失望,雲煦的聲音。
他在,她便不那麼緊張,輕輕的呼出口氣。
「先讓她醒過來,眼睛之後再想辦法,如果再昏迷下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還是那個人。
「她的眼睛還有救?」這次是澹臺木齊的聲音。
「我……會儘力!」那道聲音就是很熟悉,是誰?能讓雲煦放心的把自己交給他醫治?
能讓雲煦放心給自己治病的除了月影,還有誰呢?這個人絕對不是月影,就算月影也裝成個男的,聲音也不會與男人一樣,而且還是這麼熟悉的男聲。
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