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見南宮昭!
正午的陽光如一道道金絲從天上罩了下來,投射在屋子外面的每個人身上。
此時已經是盛夏,本就炎熱的天氣被這陽光一照更是感覺被投入火爐中一般,炙熱的熱浪從四周一起烘在你的身上。
莫言在馬車中感覺到的是那種悶熱,可下了馬車便成了燒紅薯,原本體寒喜熱的她也有些抗不住這一陣陣湧來的熱浪。
站在宮門前,已經將牌子遞進去有一柱香的時間了,但還沒等到皇上宣她進去的旨意。
一邊的唐玉等得不耐煩了,「怎麼這麼大的架子,求見個面都這麼費勁!」
「不得亂說!」莫言趕緊出聲制止,「皇上是什麼人,是誰想見就能見到的嗎?我們現在的身份都是草民,能有機會求見都是託了雲宗主那塊令牌的福,你再亂說話當心被拖到午門外斬首!都不用稟報!」
唐玉本想再說什麼,但見莫言臉色凝重,知道事情很嚴重,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得老老實實的一起等著。
就在莫言感覺熱得有些發暈的時候,終於聽到走過來一個小太監,「皇上傳您,您和雜家走吧!」
說著將令牌遞迴給莫言,但見莫言眼睛上蒙的布,將令牌塞入了莫言手中。
這些小太監在皇宮中鍛煉得極會察顏觀色,見莫言眼睛不好,立時伸出右胳膊,讓莫言將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方便她跟著他走。
唐玉也想跟著進去,卻被守門的衛兵攔住,「一個令牌只能進一人!」
「我們是一起的!」唐玉還想再說什麼,被莫言回過頭制止了。
「你就在外面等我吧,有什麼事也好回去報告!」
言下之意就是她這次進去也不一定能安然出來,萬一像雲煦那樣被抓起來,至少還有個報信的人。
唐玉這才握了握拳,收回了要衝進宮門的腳。
「好,你小心,我等你!」
莫言沖著他點了點頭,昂首向宮門內走去。
偌大的皇城,宮女和太監平時都是低頭走路,生怕行差踏錯一步,不敢向周圍看一眼。
但此時莫言一路走來,引得周圍路過的人無不放慢了腳步偷眼看去。
一襲黑衣,襯托得少年面色如雪般白得透明,墨黑的長發與蒙在眼睛上的雪白的布條隨著行走帶起的風,隨風飛舞。
身形挺拔,氣度傲然,衣角與襟帶也隨著風翻飛起來,整個人如同風中搖曳著的一枝傲雪寒梅。
讓人憐惜中更生出敬佩。
「小心台階!」身邊的小太監在一邊小聲提醒。
莫言輕輕的點點頭,「多謝!」
聲音溫和態度誠肯,那個小太監一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像他們這種人平時被主子打罵慣了,不被人欺負都已經是好的,還從未有人如此真誠的向他道過謝。
鼻子有些發酸,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莫言雖然看不見,但她能感覺到小太監托著她手的胳膊微微的有些抖動。
心思靈巧的她立時便知道怎麼回事,心中也不由得感嘆。自己的遭遇雖然悲慘,但總還有比自己更不幸的人。
不由得心中也是一軟,「你多大了?叫什麼?」輕聲問道。
「十五!我叫小福子!」小太監一邊走一邊答,走得更小心,扶得也更盡心了。
「我比你長几歲,若是不嫌棄,你可以叫我一聲哥,以後有什麼事可以傳信於我,我必會幫你。」莫言微側了側頭對他說。
「奴才,奴才怎麼敢?」小福子立時慌了起來,腳下差點滑倒。
還是莫言拉了他一把,他才站住。
「別慌,你以後就叫我莫哥,如果有事就叫人傳話給雲王府,讓他們傳給我就好。人都是一樣的,沒有什麼高攀不高攀的,我也不過就是個平民而已。」莫言淺笑著。
「你是在李總管身邊當差嗎?」莫言話鋒轉了一下。
「是,我主要給總管爺爺傳話。」小福子回道。
「李總管對你好嗎?」
「總管爺爺是各各總管中最和善的了,我命好跟著他!」小福子語氣中終於有了些許的笑意。
「好,以後你的事,你總管爺爺的事,都可以來找我。既然認你做弟弟,你的爺爺也就是我的爺爺,我自然也要對他好不是?這樣以後他也會對你更好些!」莫言總是讓人覺得她是在為對方考慮。
「好!」這次小福子回答得很爽快,真的把莫言當成了哥哥。
莫言輕笑一聲,從懷裡拿出一個玉墜,上面刻著一個莫字,遞給小福子,「這個送給你,以後有事就將它送到雲王府,自會有人將信息傳給我。」
「嗯!」小福子小心的將玉墜收好。
又走了半盞茶的時間,終於來到了皇上的勤政殿。
這時從裡面又迎出來一個小太監,小福子收了托著莫言手的胳膊,輕聲的告訴莫言,他只能送到這兒,大殿裡面不由他負責,他不能進去。
莫言點了點頭,她當然知道,她可是在皇上身邊服侍了幾天的,規矩她還是懂的。
來接她的小太監也是個機靈的人,也將胳膊伸出,托起莫言的手,攙扶著她走進大殿。
此時是盛夏,大殿的大門一直開著,從莫言走上大殿門口的台階,南宮昭就已經看見了她。
莫言從皇宮離開不到一個月,但他卻足足想了她這麼多天。曾經想過好多種再見她時她的樣子。
雖然知道她再出現一定會是以男裝示人,一定會有很大的變化,但卻沒想到再見時還是讓他大吃了一驚。
身形依舊挺拔,氣質依舊傲然,但眼睛,那雙似乎可以看穿一切的又靈活動人的眼睛,此時卻蒙著一條白色的布條。
臉色也蒼白得嚇人,幾乎與蒙眼的白布差不多白。
她之前的氣色就已經不好,可是現在卻更差。這半個多月,她又經歷了什麼?
之前聽說了她受傷中毒,現在看來聽說的都是輕的,她傷的一定很重。
看著她一步步在人攙扶下走進大殿,他的心——很疼!
真想衝下龍椅,將她摟在懷裡,親眼看看她的傷,不然他很難安心。
牽腸掛肚嗎?這也許就是吧!
莫言走進大殿正中,扶她的小太監收了胳膊,退到了一旁。
莫言雙手交叉,恭恭敬敬的跪下以頭觸地,施了一個大禮,因為眼睛不便動作有些緩慢。
「草民莫言參見皇上!」
「平身!」南宮昭看著她,目光中透著心疼。
一邊的李全用眼角的餘光便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使了個眼色,一邊的小太監趕緊走上前將莫言扶了起來。
等莫言站定,這才慢慢的退到一旁。
「你的眼睛?」南宮昭脫口而出,說完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對,關心有些太過明顯。
但話已經出口,又收不回,好在大殿之上沒有外人。
「多謝皇上關心,草民的眼睛被怪物的毒霧所噴,暫時失明了!」莫言表情中有些許遺憾和悲傷。
「本來這次急著趕回來是想讓月影給我治一下,不過……」莫言低下頭輕嘆了一聲,「看來,草民的眼睛要一直失明下去了。」
臉上悲傷的情緒更甚了一些,就是眼睛上蒙著布,否則都會以為她會聲淚俱下。
此時的莫言看起來真的是楚楚可憐,讓人我見猶憐。
南宮昭的心被她的話和表情帶動得更疼了起來,真想將她捧在手心裡安慰。
「你的眼睛傷的這麼重?」南宮昭聲音有些大,「過來,讓朕看看!」
這句話說得讓周圍的人,除了李全都大跌眼鏡。
一個草民,眼睛失明而已竟然能讓皇上如此關心,這是什麼情況?
而且皇上見這個人也就只是一兩面而已,怎麼像多年的好友一般?
就算是多年的好友也沒見皇上對誰這麼關切過,這……太不合常理了?
李全又對一邊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個小太監立時領會了意思,急忙走到莫言身邊,輕聲說了句。「莫公子,奴才送您過去。」
莫言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伸出手,小太監趕緊將胳膊送到她的手下,讓她扶住。
帶著她一步步的走上台階,走到皇上龍椅旁。
南宮昭目光一直隨著她的身形移動,直到看到她站在自己身邊,才將目光向四周掃了一圈。
李全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們都退下吧!」
說完,他也跟著退了出去。
而且出門之後還命人把大殿的門都關上了。
關好門之後,他就守在門口,直了直一直半彎的身子,長長的出了口氣。
「爺爺,這、這咱們都出來,只留那個小莫先生自己在皇上身邊,安全嗎?那可是個江湖中人,不會……」一個小太監壯著膽子問。
「小莫先生?他不會傷害皇上的,這點皇上比我們看得透,不然他能讓他走到龍椅邊?」李全似笑非笑的回答。
只有他知道小莫先生就是之前的宮女小言,小言,又怎麼會傷害皇上呢?
他們之間感情可不淺!尤其是皇上,還沒見他對哪個女人這麼上心!
大殿之內,南宮昭拉起莫言的手,感覺她瑟縮了一下,但還是讓他牽了起來,心中竟然莫名的欣喜了一下。
將她向自己這邊拉近一些,「過來!」
莫言很聽話,隨著他的牽拉站到了他的身邊。感覺一隻大手扶上了自己的腰,剛想躲一下,對方卻沒有做什麼過份的舉動,只是將她拉著向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