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他留不住!
「坐下!」語氣不容置疑。
「啊?!不行,您這是龍椅!我還不想被五馬分屍,您是覺得我活得太久了?還是覺得我瞎了還不夠得慘死才好!」莫言趕緊站得更直,盡量讓自己碰不到龍椅。
「朕讓你坐,誰敢說什麼,誰敢罰你!」南宮昭見莫言拒絕不由得升起一股怒火。
「皇上,您別生氣,我是不想讓人抓到什麼把柄,否則您就是想保也保不下我。」莫言依舊不敢坐下。
南宮昭嘆了口氣,難得他想讓她陪他一起坐在這天下最有權力的椅子上,她竟然避之如虎。
多少人想要這種殊榮,終其一生也得不到,可她竟然完全不在乎。
「我找太醫給你看一下眼睛?」
莫言搖了搖頭,「不用了,天下用毒最厲害的家族唐門,都沒辦法,就是找太醫也不會有什麼好辦法!」
「那你的眼睛難道就這樣了嗎?」南宮昭急道。
「如果皇上信得過我,可否先將月影放出來,讓她給我看眼睛,如果天下還有人能治好我的眼睛,只有她了!」莫言試探著說。
這句話說完,周圍立時一片寂靜,好像大殿之中除了她便沒有別人一般。
南宮昭聽完她的話,竟然半晌沒有回答。
「很……為難?」莫言不死心的又問了一次。
「你知道她犯的是什麼罪嗎?」南宮昭終於開了口。
「聽說是給一位皇妃治病,出了什麼問題,但不知……究竟是怎麼回事?」莫言小心的問。
眼睛看不見真的很不方便,以前沒覺得,現在才明白,原來眼睛不僅能看東西,最主要的是能觀察對方的表情。
現在自己完全都要靠猜,猜對方是什麼樣的表情,心情。
所以問話也變得小心翼翼,何況對方是皇上,則更是加著一萬分的小心。
南宮昭看著莫言這副陪小心的樣子,心中一緊,原本那麼活潑、歡快,膽大得有些放肆的人,現在也變得這麼謹慎。
最喜歡看她那副得意洋洋的、甚至有些小人得志的樣子,可是現在都沒了。
「你不用那麼拘束,這裡沒有外人,隨便些!」頓了頓,「眼睛還疼嗎?」
莫言搖了搖頭,「不疼了,已經敷過葯,雖然還是什麼都看不見,但已經沒有之前那種又疼又癢的感覺了。」
「你的侍女叫月影!」南宮昭終於進入了主題。
「是,她一直跟著我,絕不會存心傷害皇家之人,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希望您能讓我來調查這件事。」莫言趕緊接道。
「現在這個案子正在大理寺宋珏手中,你確定要與他一起辦理?」南宮昭話中有話。
之前宋珏是見過宮女小言的,而且此人極其聰明,如果她要是在他面前露面,十有八九身份會讓他看穿。
莫言皺了下眉頭,抿了抿唇。
這的確是個難辦的事,宋珏的聰明她是領教過的,如果她再次見他,一定會被認出來。可如果不管,萬一月影出了什麼事,她也是後悔莫及。
「不如……」南宮昭拋出兩個字,但卻不往下說了。
「嗯?」莫言側了側頭,將一隻耳朵偏向他,以為他後面的話說得輕,自己沒聽見。
但南宮昭卻再沒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莫言等了一會兒,才發現原來他只是說了那兩個字。
不如?不如什麼?什麼是她能做的既能查案子,又不會露了身份?
莫言見南宮昭是鐵了心不想說,只想讓她自己領悟。心中不由得嘆息了一聲,伴君如伴虎啊!
還是一隻多疑的老虎。
又想了一下,心中突然一動,難道?……
難道他的意思是讓自己再以小言的身份查案子?
也對,這次也是宮中之事,若論身份當然是宮中的小言更容易在宮中行走。
只是,自己現在眼睛看不見,而很多人都知道莫言的眼睛失明了。
如果以小言的身份出現,讓人見到雲王府的小言與莫言同時失明,這也很容易被人懷疑。
莫言一時陷入兩難,「皇上,您是什麼意思?是讓我再做一次宮女小言嗎?」
南宮昭微微笑了一下,點了點頭,但之後才想起莫言此時什麼也看不見,自然看不見他的動作和表情。
「嗯!」
「可是我現在眼睛看不見,被人看到小言和莫言同時失明,不是太奇怪了?到時只怕不只是宋珏知道我的身份,大家都能猜到了!」莫言疑惑的問。
「可以演一場戲!你不是有會易容的朋友嗎?到時你們兩個同時出現,再演出一場你當場眼睛出現問題的戲,不就不會讓人懷疑了?」南宮詔有些孩子氣的說。
「您怎麼知道我身邊有易容高手?」莫言反問道。
南宮昭看了看她卻沒有回答。
莫言則恍然大悟,他是皇上,自然有他特殊的渠道,做皇上最忌諱的就是言路不通,對自己的下屬一無所知。
所以很多皇上都會培植一些暗中刺探消息的人,有人稱他們為暗客,專司為皇上打探各種消息,只要他想知道。
看來自己也成了他關注的人。
「我說的方法可行嗎?」
與其說是想讓莫言進宮破案,不如說他想讓莫言留在他身邊,哪怕只有幾天。
莫言則搖了搖頭,「宋珏他們不是傻子,他們也知道易容這回事,做得那麼明顯他們一看就會猜到。」
感覺到南宮昭的不悅,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直接的駁了面子。
莫言咬了咬嘴唇,「皇上,您的意思我明白,您是關心我,留我在您的身邊能讓太醫給我治眼睛,但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我們的對手是個心思極細,心機極重之人,稍有不慎便會前功盡棄。如果讓他查覺到莫言便是小言,之後麻煩會不斷。
如果我猜得不錯,這次針對月影的陷害很可能也是出自他手。矛頭已經指向了我,但我們沒有證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見招拆招,很被動,但卻只能如此。
因為我們失了先手。」
「你的意思是?月影是被人陷害?」南宮昭眉頭皺了起來,「還是他做的?」
他的這個他兩人心照不宣,莫言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一切還是我的猜測,所以還要進一步證實,而且要將月影身上的罪名洗清,只有將真正的兇手抓出來。」
「你不是說是他做的?」南宮昭一時沒明白。
「他那種人怎麼會親自動手?向來假手他人,相信這宮中有不少人願意為他做事,這次也一定有人做了他的假手。我會一個一個把他們挖出來。
他就如同一棵千年老樹,地里的根又深又長又多,要想把它連根拔除,用力撼是撼不動的,只有將它的根須一根一根的斬斷,最後的他……只要輕輕一推便會倒了。
只是這斷根的過程會很慢,也很危險。這是一棵吃人樹,弄不好不僅樹根斬不斷,還會被它吃了,成了它的肥料!」莫言長長的嘆了口氣,臉上顯露出一絲疲態。
她是很累,多少天,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做完這個又出來那個,身上的傷,舊的沒好又添新傷。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找一個安安靜靜的地方徹底隱居起來,不問世事。
可她又偏偏見不得那些不平事,放不下心中的仇恨,所以只能再苦再累也咬著牙忍著,挺著。
休息對於她來說是一件無比奢侈的事,只能想想。
這時感覺到手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握住,「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大不了我下令將你的侍女放了。」
莫言搖搖頭,「不行,名不正則言不順,如果你為了我開了這個口子,以後眾人都效仿起來,到時你難堵幽幽眾口。
而且一旦官員中出現這種徇私舞弊的情況,您又怎麼處理?
這個先例不能開,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何況危機危機,有危才有機,他們藉機會引我入瓮,我還想借這個機會斬斷他幾隻爪子呢!」
「可是你的身體……」南宮昭擔心的看著她蒼白的臉色。
「我沒事,我可是鐵打的,這些小傷都不在話下!」說完還燦爛的一笑,又露出那種頑皮中帶些得意的笑容。
南宮昭知道她這是在強裝,這是在安慰自己,讓自己不要擔心她,但還是被這個笑容晃了一下眼。
好懷念這個笑容,還以為再也看不到了,那麼鮮活的人,那麼鮮活的生命,看到她才感覺到自己之前的生活是那麼的死氣沉沉。
莫言臉上的笑容還沒收起來,下一秒就被拉入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懷抱之中。
對方坐著,她則被摟著幾乎是趴在對方身上,這半站不站,半趴不趴的姿勢莫言做的好辛苦。
兩隻手放在身體兩側抬也不是,落也不是,一時之間感覺好多餘。
「那個,皇上,我這樣好累,我可以站起來了嗎?」被人這麼摟著半天,莫言終於忍不住腰酸出聲提醒。
南宮昭嗅著她身上獨有的清香,心中漾起一層層的漣漪,真想就這麼抱著她,不鬆開,不讓她離開自己。
良久,才戀戀不捨的鬆了手。
「真的不能留下?」語氣中竟然有一絲懇求在。
南宮昭,貴為高高在上的皇上,竟然能對一個平民說出這樣的話,任誰都會覺得要麼是他瘋了,要麼是自己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