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就這樣吧，這樣就是最好的了

「我最在意的是什麼你不知道嗎？其實你知道，只是你不想說，你也不知道要怎麼說，即使你很不想承認，但是你不得不接受，因為你所有作為導致了我跟男友的現在，很諷刺對吧，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畢竟，你是他的親生母親。」

溫婉蓉臉色在瞬間變得毫無血色。

十一說其他的是不能讓她心裡有太多的波動，可是唯獨說到這個的時候，唯獨涉及到沈南言的時候。

「十一，你該知道，這一切的事情都是我做的，跟阿言沒有任何的關係。從某種程度來說，他只是一個被波及的受害者。」

被波及的受害者？

十一因為這個說話心裡縮了縮。

那是想到沈南言才會有的痛意。

十一足足沉默了好一會才有了下一句，如果可以，其實她是想一句話都不說的。

「後悔吧，因為你，讓他多了這麼多的痛苦。」

溫婉蓉眼眶濕潤，到底是哭了出來。

「如果可以，我會選擇一開始的時候就不要去計較，去在意那麼多的東西。」

十一扯了扯唇角。

如果？

多麼好的詞語，如果可以，她也想要講如果的話。

可是，那明顯的不行。

「好了，該說的都說了，我也該走了。」

她低聲說完這話，顯然，是想再接著說什麼了。

可就在她準備放下電話的瞬間，溫婉蓉突然大聲道。

「等一下。」

十一抬起頭來，清淡的視線落在溫婉蓉身上。

後者咬著唇，眼眶裡都是淚。

在十一的注視下，她一步一步的離開座位，跪下。

「十一，我求你。」

十一震驚，在那一刻，她忘記了言語，耳邊是溫婉蓉的話。

「我求求你，不要因為我的行為波及到阿言，我對不起他的已經夠多了，以前的時候總想著如何阻止，如何讓他隨著我的心來。可是進來這段時間，想著過去的那些事情，我才明白，我忽略了他的感受，忽略了他是獨立的個體，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不好，我該道歉，我該贖罪。可是他是真的愛你啊。那天，在我面前，他哭的那麼的心酸，那麼的絕望，我難以想象，如果沒有你，他要怎麼辦，所以，一切的後果都讓我承受吧，求求你，不要讓阿言一個人。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做的，哪怕是現在你就要我死，我也願意。我對不起阿言，過去那麼些年，我愛他，但是一直都沒有找到正確的方式，是我的錯，一切都只是我的錯。」

十一拿著電話，許久都不曾說一句話。

最後，她什麼都沒有說，直接放下了電話，轉身離開。

沒有理會溫婉蓉的淚流滿面，也沒有理會溫婉蓉的撕心裂肺。

……

一諾居。

十一剛停下車子，還沒有從車裡出來就聽到客廳裡面傳來一陣的鬧聲。

她慢慢的走進去，剛走到門口，就看到沈南言抱著兜兜正在客廳來回的走，而兜兜這會，鬧脾氣正鬧的厲害。

所有的人都圍繞著兜兜，臉上都是無可奈何。

十一出聲，打破了那邊的局面。

「這是怎麼了？」

突然出現的女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夫人。」

最先開口的是曾笑，她語氣有些驚訝，顯然是意外十一的到來。

十一嗯了聲。

她走過去，在沈南言身邊站定。

奇怪的是，看到她之後，兜兜突然就安靜下來了。

只是小手伸著，明顯是求抱抱的樣子。

十一伸出手來，想要接過兜兜，而對面的男人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微微抬起頭來，目光落在男人有稜有角的臉龐上。

「我抱。」

她聲音很輕，沈南言驟然回過神來，將兜兜遞給她。

視線一直鎖定在她身上，薄唇緊抿，一句話都沒有說。

比他的反應，十一則一直都是很自然的狀態。

她在沙發上坐下，跟坐在一邊的陸老打了招呼。

隨後才問起兜兜的情況。

「剛才是怎麼回事，兜兜怎麼鬧得那麼厲害？」

「她找你，從早上起來之後就一直在找你。」

十一皺著眉頭：「之前的時候不是都好好的嗎？怎麼突然鬧得那麼厲害。」

「十一，你是她母親，沒你在，她不可能好好的。」

十一身體微微一僵。

沈南言話里的意思她明白。

大概之前兜兜也鬧過，但沈南言顧及到她的感受，才沒有貿然的把兜兜帶過去。

她沒有說話，逗著兜兜玩，小孩大概是真的很想她了。一到她的懷裡就笑呵呵的，整個可愛軟萌的樣子，直擊十一的心裡。

十一到了沒有多久，晚餐就好了。

張姨一個人準備的晚餐，但是很豐盛，一看就是花了心思在上面。

張姨好久沒有看到她，見面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夫人回來了真好，一家人就是應該整整齊齊，團團圓圓的。」

十一靠在張姨身上，輕輕地拍著張姨的後背。

「辛苦張姨了，這段時間。」

「夫人客氣了，沒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

張姨說到這裡停了停。

「其實這段時間最辛苦的是先生，他一邊要處理公司的事情，一邊要照顧小姐，而且前面幾天，先生還生病了，一直都不見好。」

十一臉上都是震驚。

「他生病了？」

「嗯，就在前面幾天，突如其來的感冒，我們都驚訝，先生一直都是屬於那種身體不錯的，怎麼突然就生病了呢。」

十一心裡隱隱的有些知道了。

那天，她跟沈南言遇到之後，她以為沈南言是回去了，但晚上的時候，傭人跟她說，沈南言的車子一直在外面停著。

她當時心裡很複雜，什麼都沒有說就直接去睡了。

而且她覺得沈南言也不是什麼不懂事的人，很快就會回去了。

但她沒有想到，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傭人就告訴她，沈南言在外面了一整夜，一直到早上才離開。

現在想來，沈南言的感冒應該就是因為那一晚上了。

「他有去醫院看看嗎？」

「沒有，就是叫家庭醫生開了點葯送過來，不過那幾天為了不傳染給小姐，先生所有的心思都在工作上，照顧小姐的事情就落在了曾笑身上。」

十一心裡有些複雜。

她視線移過去，落在沈南言身上。

他的臉色的確不太好，此刻，他站在那邊講著電話，時不時的還有幾聲咳嗽聲。

十一說不出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那一刻，她好像記不得其他的了，第一反應就是想要過去抱抱沈南言。

滋生這個想法，十一差點就走過去，好在她還有著強大的自制力，不然還真是。

……

晚餐很豐富，十一抱著兜兜。

孩子不鬧了，但還是很粘著她。

沈南言在她們邊上坐下，看到兜兜死死攥著十一衣服不鬆手，緘默了一秒，他對著曾笑說。

「先把兜兜抱走。」

曾笑還沒有上前，十一就壓低聲音開了口。

「不用，我抱著她就好。」

沈南言還想說什麼，十一視線落在他身上。

「她難得這樣。」

沈南言動了動唇，沒有再說什麼。

「我聽說你最近真的很忙？」

吃飯途中，十一跟沈南言淡淡的說這話。

「這幾天還好。」

「張姨跟我說，你生病了？醫生開的葯有好好吃嗎？」

她所有的表現都很平靜，說著這些話的時候，仿若只是正常的跟朋友聊天一般。

沈南言幾次視線落在她身上，想要從她這反應當中窺探出一點什麼來，可都是徒勞。

十一的心思深，就是沈南言，也沒有辦法猜得到她現在心裡想的是什麼。

「嗯，都吃了。」

十一淡淡的點頭：「吃了就好。」

……

飯後，十一抱著兜兜去了她的房間，小孩很歡脫，拉著她陪著玩玩具，這樣那樣的，最後終於抵擋不住睡意睡著了。

兜兜睡下，十一將她抱到床上，輕手輕腳的走出我是，剛關上房間門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沈南言。

她對著沈南言點點頭。

兩人一起朝著樓下走去。

樓下張姨曾笑等人都很開心。

「先生，夫人。」

「外面下雪了。」

十一驚訝。

「是嗎？」

「嗯，外面下雪了，而且還是很大的那種，估計明天早上一起來就能堆雪人那種。」

「那挺好的，新春新氣象。」

十一跟人說話的時候，沈南言一直看著她。

她身上還是來時的大衣，整個過程都沒有要脫下的打算。

她這是還準備離開嗎？

她回來這麼一趟，只是為了跟兜兜一起吃頓飯嗎？

難道這裡，除卻兜兜之外，她沒有任何擔心的人了嗎？

張姨曾笑笑著下去了，只剩下十一跟沈南言兩個人。

十一側頭看沈南言：「下雪了。」

「嗯。」這天氣到底應了他現在的心情。

「之前的那些天，我想著就是要下了，沒想到還是等了好多天。」

十一的話很輕，說出口的時候，竟然有一種久違的溫暖。

沈南言抿著唇不說話。

十一到底是開了口。

「我來之前去看了你媽。」

沈南言目中有驚訝。

十一收回目光的同時開口。

「我們說了很多話，待了很久很久。」

沈南言沉默了下來。

到了現在，溫婉蓉幾乎是成為他最不想提起的人，他清楚，那對於十一是怎樣的傷害。

正是因為清楚，所以他不知道要怎麼說，怎麼說才能讓十一心裡稍微好受一些。

十一在沈南言久久的沉默中，慢慢地往前走。

「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

隨著她這句話，沈南言一顆心不斷地往下沉。

他就知道，就知道她會說出離開的話，就知道她不會留下來。

她還是不願意釋懷。

所以，在之後，她是不是都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愛著自己了，是不是，就徹底的不做他的妻子了？

想到這裡，沈南言自嘲一聲。

他抿著薄唇，一言不發。

十一呢。

她一直看著沈南言。

已經走到門口了，再接著往前走，她就要頂著大雪了。

沈南言還是沒有說什麼。

她無聲低嘆，到底還是邁出了步伐。

可是剛走到車邊，身後男人突然快步追了上來。

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就將她整個人緊緊地抱在懷裡。

「可不可以不要走？」

十一背對著他，聽到這句話，終於淺淺的笑了。

「我原本以為，你真的要就這樣看著我走。」

「我不想讓你走，你不知道，我無時無刻都想要告訴你，我這段時間有多想念你，我想告訴你，沒有你我睡不安穩，吃不好，怎麼都過不好。」

十一失笑。

「我看你都不挽留我，以為你都不介意了。」

沈南言將她轉過來，直視著她。

「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十一，你太平靜了，平靜得像是什麼都做好決定了一般，平靜得讓我覺得無論我說什麼都是無濟於事。」

沈南言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有一種無能為力，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害怕感。

十一因為這個察覺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再一次的發現，這個男人，真的比她想象的要在意她。

許久的沉默后，十一出聲。

「其實，今早出門之前我都還沒有想這麼多的，但在見過你媽之後，我發現，之前我一直在糾結的點我都沒有了。她害死我父母，這是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釋懷的，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可是你不一樣了，南言，你知道最觸動我的是哪一點嗎？是你媽跪在那裡，痛哭流涕的跟我說，她如何做錯，如何選擇錯誤。她說，她這輩子在意的東西很多，從前總是主次不分，總是想要給你最好的，可是最後卻因為她的所作所為，害的你傷心難過，最後，她求我，求我不要因為她做的事情去怪你，她告訴我你只是一個受害者，不應該那樣對你。後來，我一直都在想這句話。」

沈南言手一點一點變得僵硬，十一每說一句，他的呼吸就更不穩一些。

十一在短暫的停頓后，再次開了口。

「在來的路上，我的心情是很複雜的，我不知道要跟你說什麼，我不知道，有著這麼一件事情在中間橫亘，我要如何的面對你，如何跟你平靜交談。在之前，我以為這是很艱難的一件事情，直到我到了這裡之後，聽到張姨告訴我，你生病的時候，我心裡控制不住的想要上去問問你的情況，我心裡會有自責，我會在想，是不是我在某些方面太矯情了，最後才會變成這樣。」

沈南言覺得十一的話里是在暗示一些什麼的。

他一瞬不瞬，眼睛都不動以下的盯著她。

「不是你，是我，是我做的不夠好。」

十一搖著頭：「不是這樣的，其實你媽說的話我都能聽進去一些，我也去想了，南言，我是不是太容易被其他的東西干擾了。」

沈南言不明白她想要說的是什麼，所以就陷入了沉默當中。

十一也不介意。

她真正想的，也不是要沈南言說出點什麼來。

「我覺得我是足夠愛你的，但是愛你的同時，我又是感性的，父母的事情讓我很崩潰，我不知道這種怎麼說比較好，但南言，我希望你明白，我需要時間，或許前面的那段日子讓你覺得我很過分，甚至是連兜兜都不管，直接就離開了一諾居。」

「所以，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是因為你想通了嗎？」

十一凝視著沈南言的臉，她清楚的看到，此刻沈南言的臉上寫滿了緊張。

「我想清楚了，我們是一個家庭，曾經無法改變，我們要做的是接受，並且讓未來去彌補過去。」

這句話說完，沈南言又將十一緊緊地抱在懷裡。

她怎麼能那麼好。

「我原本以為，你是真的不想要我們的家了。」

他聲音悶悶的，一向冷峻的男人，在這一刻，竟然多了幾分脆弱。

十一沉默了一下，她在想，最難的時候，她好像真的有過這種想法。

可是深想之後，很快就覺得不可能。

沈南言也好兜兜也好，在她的生命里都是極為重要的存在，父母的事情，溫婉蓉做的事情，那是過去的傷痛，她應該難過，可是難過的同時造成更多未來的悲痛，那不論是對她自己，還是對其他的人，都是一個不應該的存在。

沈南言還是緊緊地抱著她，他好像是忘記說其他話，一直在十一耳邊重複的就是一句話。

「對不起。」

……

卧室里。

十一躺在沈南言的身邊，男人因為太累，再加上身體本來就有些不舒服，這時候已近睡著了。

她就那麼看著他，決定放下過去，跟沈南言繼續好好生活，這對於她來說，算是釋懷。

對過去，對溫婉蓉，對沈南言。

其實溫婉蓉說得對，沈南言對這一切毫不知情，她不應該遷怒於他。

而且，她也是真的捨不得他。

分開的這麼多日子，她總是情不自禁的叫著他的名字，晚上躺在床上也總是想到此前跟他的那些溫情時候。

她該明白的。

沈南言之於她，是這輩子都戒不掉的癮，她愛這個男人，即使一路兜兜轉轉，許多事情傷心傷神，但是她對這個男人的愛，一刻都沒有消散過。

此刻看著熟悉的那張臉，十一手輕輕地放上去，她想。

就這樣吧，這就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