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章 修道者需一視同仁
手裡嫻熟的盤著慕情垂涎至今的八棱盒,一身從頭到尾都綠的冒泡,今日格外顯得有些騷包。
這不是半月前身受重傷被嬌玲渡拖下去醫治的司凡南,還能是誰?
光聽那一嘴皮子煽動人心的話,就已經開始是讓原本靜默不語的眾人心裡隱隱升騰起愧疚。
同時,更多的也是讓這些人開始紛紛應和起了「願聞其詳」...........
「凡兄,你好啦?!」
慕情自司凡南回來之後是一回都沒見著過,即便是去探望,也都以嬌玲渡說司凡南正在靜養不適宜探望而婉拒。
今日一見昔日里活蹦亂跳的司凡南,慕情心裡別提多開心了。
司凡南朝著慕情點了點頭,笑了笑,十分**道的伸手指指點點道。
「慕兄,這幾日不見,你怎得就從男子變成了個黃花大姑娘?我一聽就覺這其中必是有隱情,就以當初身在不夜天眾仙門嫡系子弟被當做人質來說,是慕兄大義果敢犧牲,我等後輩血脈才得以延續至今,不然今時今日,仙門傳承日益凋零,哪裡還有今日眾人齊聚共討妖靈禍事一景?」
聲音悠悠揚揚,兜兜轉轉,又回到了他的本意十分耐人尋味道。
「就這樣的慕兄,即便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子,這等壯舉,也是我輩值得尊敬,值得感恩回報的,我等修道欲以成仙數年,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忘恩負義這四個字,怕是要背在身上直到死了。」
作狀嘆息,自責自我否定,誰人聽了都不由自主的低了低頭。
「是啊,南吟仙尊說的不錯,我兒若不是得慕公子當初所救,怕是我門現在早已...........」
「沒錯,我等都不是忘恩負義之輩,只是前有季月遙實為女子與煞共舞禍害天下一事著實讓我等對於女子修仙承載諸多不滿,自兩百年前九華天女子家主毀害仙門傳出女子不宜修仙的風氣,這根深蒂固的想法,早已紮根我等老一輩數十年...........」
「嗯,我覺得應該聽一聽慕公子想要說些什麼,算是回報當初慕公子的恩情,也算是為九華天傳來的風氣,理一理歪風了.............」
司凡南不愧為最強嘴靈,慕情暗暗朝著他的方向感激了一眼,畢竟司凡南是早在地漏中的時候就知她女子身份一事。
當下故作不知情說出這麼些話來,不是再幫她,那還能是什麼。
司凡南聽到了慕情嘴邊傳來的謝謝,遠遠口語而來,拋著令人掉了一地雞皮疙瘩的媚眼,十分義正言辭道。
「慕兄我們永遠都是好兄弟!」
好兄弟有難,豈能不幫?
得到了眾人的肯定,慕情不再看向司凡南,而是轉身朝著眾人講道。
「在場的大多都是長輩,想必對於清修會的規矩,都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吧。」
雖是疑問,但卻是肯定。
畢竟就連修仙的三歲小兒都知,清修會是不準女子參加的。
慕情接著道:「百年來女子修仙一直不備受重視,甚至可以說,許多仙門都拒絕收入女弟子入門,這不僅讓諸多根骨絕佳的女子錯過了最好的修鍊時機,更是耽誤了多少可以創造傑出的人才市場
在這裡,對於仙門中女子修仙不備受重視一事慕情不予多說,這風氣是從九華天傳來的,而僅僅就只是因為九華天吃虧在了一介女子手中。」
多多少少是有些嘲諷邀月只因自己栽了一個跟頭就連坐天下女子修仙一事,但也同時提醒了在場的所有人,一直以來的盲目跟風,有些迂腐,甚至是可笑。
轉而又說起清修會的事,慕情她道:「因為這一不成文的規定,清修會歷來只有男子參加,但是劍術之修僅僅只能在於男子手中嗎?不是,誰說劍術之修只會在於男子手中,所以我不服,當初為了能夠證明女子劍術一樣可以得到肯定,我便著了一身的男裝,參加了清修劍展。」
說到這裡,慕情環顧了一周在場的所有人,此時因為聽聞慕情她承認了女子身份一事,已經有許許多多本未前來參加會議的仙門子弟開始陸陸續續擠進了人群之中。
那些少年的眼裡有著震驚,有著不解,有著被欺瞞的憤怒,有著信仰垮掉的失望。
但是即便是這樣,他們卻還是忍不住想要聽一聽站在大殿內,那一抹眾人早已熟悉的紅衣之人,到底會說些什麼。
也許是一抹紅慕公子昔日里的光芒仍在,眾人並不想就這麼否決一個人,也許他們心中所想的疑惑,也同那正中的人一樣。
總之原本很少出現在眾仙門弟子聚集的仙門女弟子,也比以往多了數倍。
誰人也不知是從哪裡出來的,但今日的女弟子,就是格外的惹人眼。
慕情覆手而背,一身英姿颯爽,難以想象,這一直長相絕美做事瀟洒且不羈的男子,是出於女子之下。
「女扮男裝,我本不想這般,但是我曾求過師尊,曾詢問過諸多主辦劍展的長老,不知當初的那幾位長老還在不在,不知你們可曾記得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向著你們跪地數日只求登上一次劍展的機會?」
葉楓眉宇間不經意的動了動,這是他不曾知曉的事情,一雙暗沉的眸子里,透出說不出的心疼。
隨即以他之姿,以仙尊之態冷冷的看向了左側一排的長老位置,那眼神,無聲在詢問。
聽聞了慕情的話,又得到了葉楓的眼神,當即就有幾個年過半百已經奔古稀的長老站不住了。
驚愕之中更多的是有著啞口無言。
其中一個長老面帶愧色,但為人還算是正直,喃喃而道。
「回想慕公子成名的那年清修劍展,的,的確是有著那麼一個小姑娘,在劍展一月之前懇求了很久...............」
但最終因為他們的一句「規矩不可破」,終究是沒有同意那個姑娘的請求。
說是冷麵,他們那時候是心冷人也冷。
因為在他們眼裡,女子本就是不可以修仙的,更別提出現在清修會上,還要劍展視人。
話說到了這裡,在場的諸多女弟子開始忍不住了,有膽子大或是早已人了許久的姑娘站了出來,十分委屈道。
「都說清修會是如何如何的精彩,如何如何的了得,身為女弟子,我們也就只能從各位師兄不情不願的透露中得知一二,即便是那般,我們都覺得清修會一定是仙門之中最熱鬧的集會了............」
「誰都不曾想過同為修行數十年,同練一門劍法,為什麼付出的同樣多甚至更多的我們,就是不準前去瞻仰?」
「即便是遠遠的看一眼也好,我們並非奢求在眾人眼前施展劍術!」
「常年閉塞與山門,同樣的師兄弟都可下山,而我們女子就是不能!倘若出門被別的仙門認出來了門派,事後還要取笑與仙門,令仙門不恥,乃至無緣無故的就懲處我們,我們錯在何處?」
「僅僅只是因為生來就是女子???」
一個個仙門女弟子站了出來,訴說著她們那從不被重視的心聲,說著她們現如今在這人人嚮往敬仰的修仙界中,那無比昏暗的一面。
原本又要阻止這些女弟子「胡說八道」的,但是一人之嘴尚且好管,數人之嘴那邊就是無可去管。
諸多家主長老臉色鐵青,這是在他們絕對的權威之下,挑戰他們。
但同樣的,她們說錯了些什麼嗎?
難道每一個男子不是女子而生?難道這天地下沒了女子,他們照樣還能繁衍生息??
慕情聽聞仙門女子心聲,心中本就悲哀,回眸看向上方,最為權威的鼎仙尊身側,發出了靈魂質問。
她道:「承蒙西仙門教誨讓我得知修道者修身養性,修的是身,也是心,我記得仙門傳記的第一頁上就寫著一句話,那便是『修者一視同仁』,我記得佛經中的一句話『眾生平等』,但是我卻從未見過如今的仙門之中,有著同等對待,究竟是人錯,還是天錯?」
天錯是不可能的,誰都不會認為天有錯的那一天,即便是有,也不是當下。
那麼剩下的,就只有人錯了。
顧仁銘對視上慕情的眼睛,面對如此毫不避諱之言,亦如初雅軒閣內的不悅,但是卻有透露著那隱隱包含的讚賞。
這個姑娘從一開始就頂天頂地頂他這個人人尊敬的一代宗師,雖說口中的話都是大逆不道,但是她逆的,也無錯。
翼家主站在一旁眼見著事情的重點開始有些偏移,不得不硬著頭皮,頂著諸多不忿中女弟子的言論,強行拉回正題道。
「所以慕情,這就是你欺瞞天下之人的說辭嗎?」
眾人注意力紛紛回來,再次看向慕情。
而慕情卻是搖了搖頭:「不是說辭,是無奈。」
抬眸看向那些女弟子,心中的確慚愧道:「我只是想劍展罷了,卻不料得了一抹紅的稱號,也怪我生性不羈,喜愛隨處斬殺妖邪,後來斬了無面首,被迫讓世人都知道了蒼穹的慕公子。」
翼家主冷笑:「即便是被迫又如何,誰人也不能天天去強迫你慕公子現世,你大可不必再用慕公子身份便是,可你卻還是選擇繼續用著慕公子的身份招搖,這難道不是有意而為,難道也還是被迫欺瞞眾人??」
雖然翼家主這個人看起來不怎麼地,但是說起話來還是有據有理的,這麼問,的確找不出紕漏。
清修劍展的確是被迫無奈,尚可以選擇原諒,但後來劍斬無面首又出現在雅軒閣,又算的是哪門子的無奈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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