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為愛情(3)
()夏如意看著徐媛媛火氣十足的扣了電話,心中已經明了幾分,可還是抱著一絲希望探口風問道:「葛洪亮怎麼說?嚴棟瀚回來了嗎?」
「葛洪亮也不知道什麼事,說團長今天一大早就——」徐媛媛看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後悔起自己的多嘴,收起打電話時的衝動笑嘻嘻地安慰道:「哎呀,咱倆別亂想啊!團長說不定是想搞點浪漫,給你個驚喜,晚上你一回家就能看見啦!」
「希望是這樣。」夏如意自我安慰的把烤好的點心裝進盒裡,可她清楚以嚴棟瀚的個性是不會做出這種讓她驚喜的事情,現在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嚴棟瀚這個號稱從來不說謊的人跟她撒謊了。
果然出來混都是要還的。嚴棟瀚幫她跟嚴將軍說話,所以相應的她也要接受嚴棟瀚的謊言嗎?
說徐媛媛不自責是不可能的,罪魁禍首雖然是嚴棟瀚,可畢竟挑起事端的她。剛才夏如意當著她的面又給嚴棟瀚打了電話,那邊依舊雲淡風輕的說自己在部隊里。如果她能忍住這口氣,就不會自作主張給葛洪亮打電話旁敲側擊來求證了。
徐媛媛看夏如意一直握著手機不做聲,裝作鄙視的樣子開口:「說什麼希望不希望的,肯定是這樣。你也別在這兒磨蹭了,一會兒老師又得來抓你典型。」
夏如意被徐媛媛推著上了車,直接送到了嚴家。本來徐媛媛想要護送她進去,順便會會嚴將軍這個老東西,可想也不用想夏如意是不會同意的。兩人在那門口拉扯了一會兒,徐媛媛才勉強同意離開。
她提前給王秀容打過電話告知今天要回家拜訪的事兒,嚴將軍和王秀容兩人早就在客廳里等好。再見到夏如意,嚴將軍絲毫不覺尷尬,把站在門廳里不知所措的夏如意吼到了身邊。
「看來你就是願意在門口磨蹭是?上次跟個看不入眼的洋鬼子,這次又跟誰啊!你每次來都是想來氣我的是不是?」嚴將軍拿著自己的紫砂茶壺,翹著二郎腿靠在主沙發上。
王秀容今天本來約了人喝茶,就是怕嚴將軍過分佔上風的事再次發生才留在家裡。才一見面嚴將軍就舊事重提,她趕忙把夏如意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接下點心盒子笑著埋怨起來,「爸,如意這都帶著禮物來看您了,您怎麼還哪壺不開提哪壺。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看看如意給我們帶什麼好東西來了。」
在這家裡夏如意也就跟王秀容熟悉一點,既然有人出面幫忙解圍,她當然樂意順了滑梯滑,忽略剛才嚴將軍的不友善,把點心拿出來送給兩人,「這是今天在社區面點班學著做的,帶過來給大家嘗嘗看。」
看著王秀容捧場的立刻把點心塞進嘴裡,嚴將軍也不好再舉著大面子不動聲色,也拿了一小塊吃。
點心的賣相雖然不怎麼好,吃起來味道還不錯。嚴將軍生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今天夏如意肯繼續登門拜訪,關係其實可以說已經向前邁進了一大步。夏如意戰戰兢兢偷看的樣子被他看在眼裡,就算是心裡高興嘴上也不能放鬆,「吃起來也不怎麼樣。」
王秀容很是滿意夏如意這初學者的手藝,毫不吝嗇地誇獎起來:「咱們如意果然是能幹,要是繼續學下去,看樣子以後棟瀚得有了媳婦兒忘了娘嘍!」
原本因為緊張把嚴棟瀚的事情暫時忘卻了一會兒,被王秀容提起,夏如意心裡又揪了起來。
起伏的情緒變化輕易被嚴將軍捕獲,又看似挑刺的朝著夏如意發脾氣:「這又怎麼了,每次來看看我這個老不死的東西就拉著臉,小小年紀毛病倒不少!」
「爺爺我不是——」
「別說了!」嚴將軍擺擺手,喝了口茶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像我上了年紀的人就喜歡和睦的,今晚上留下來吃飯順便住兩天,反正嚴棟瀚又不在家,你自己一個人也沒意思。我出門遛遛,吃晚飯的時候叫我。」
王秀容舉雙手贊成這個提議,挽上夏如意的胳膊笑呵呵的詢問晚上想吃什麼。夏如意還惦記著家裡機會不大的驚喜,剛想要借口告辭,乾脆利落的王秀容已經把菜譜報給了保姆。夏如意回憶起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跟家人在一起聚堆了,反正驚喜都是憑空猜測的,況且如果嚴棟瀚知道自己在嚴家,應該更高興。
看夏如意肯點頭留下,王秀容把所有活都攔在了自己身上,連滴水都不讓夏如意碰。留在客廳里看著大家忙活,夏如意有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嚴家的人她好像沒幾個認識的。跟嚴棟瀚見面的次數用幾個正字就能畫完,跟他的親朋見面的次數估計一筆就能畫完。
夏如意在嚴棟瀚的床上躺了一會兒,心有不甘的爬起來給家裡打了座機,夏如意聽著電話鈴聲,想象著嚴棟瀚從卧室、書房甚至是浴室走到客廳的距離,可她的耐心已經足夠把家裡繞一圈,電話還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這下她倒是放鬆下來直接倒下,嘲諷似的扯著嘴角笑,帶動著眼部肌肉的變化,眼淚順著眼角流到了枕頭上。到頭來還是證實了自己的期待是一場空,嚴棟瀚回本市並不是想給她驚喜,只是想——瞞著她。
「如意——」
王秀容敲門進房間,夏如意急忙把眼淚擦乾坐起身來喊了聲媽,就是這聲音出賣了她,王秀容發現她哭過的痕迹,以為是因為嚴將軍事情讓她還不好過,開口勸解道:「你也別因為爺爺的事難受了,他其實是最關心你跟棟瀚的,就怕你倆走錯一步將來後悔。老人嘛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快別哭了。」
「我不是因為這個。」夏如意勉強扯了個微笑,見王秀容並沒就此打住,露出詢問的眼神,她只好隨便扯了個話題問,「媽,家裡的朋友我都沒見過幾個,就跟陳麗雅打過照面,也沒說幾句話,下次有機會待我見見家裡的——」
「你怎麼知道陳麗雅?」
一提到陳麗雅的名字王秀容立刻變了臉,剛才的慈愛消失不見,變成了夏如意從來沒在她身上見過的不屑。
夏如意略過飛機投訴的事件,回答道:「上次我來見爺爺的時候,她在啊,那天你跟爸都沒在家。」
「她來過我們家——」王秀容自言自語的低語,想起夏如意還在身邊坐著,又帶回平常的笑容,「沒事兒提她做什麼,我上來叫你吃飯的,這下將軍大人該等急了。」
嚴家的飯桌上常年都是沉默,今天也不例外。一頓飯下來三個人說的話加起來還比不上徐媛媛一分鐘的吞吐量。夏如意幫忙收拾完桌子,再回客廳的時候嚴將軍已經把一套女士運動服搭在了沙發上。
「你把這衣服換了。」
夏如意擦擦手拿起運動服不解的問:「換這衣服?」
嚴將軍點點頭,喝了口茶全然不顧夏如意的不解,接續說,「門口的運動鞋也是給你的,一會兒換好了就出來,我在門口等你。」
夏如意老早聽說在部隊里呆過的老頭子普遍喜歡象棋軍旗一類的休閑活動,她私底下也研究過這方面的內容。但是她忽略了一點,嚴將軍往往跟名字一樣出人意料。
「爺爺,你確定要我參加嗎?」夏如意一臉恐懼的看著圍著公園跑步的娘子軍,可周圍的人似乎對此見過不怪,倒是把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她壓低聲音向嚴將軍詢問,「這些全都是軍嫂?」
嚴將軍似乎沒聽見夏如意的提問,倒是一臉驕傲的跟周圍的老頭子們介紹:「你們見過的,這就是我孫媳婦兒,家裡也沒摻合,全是嚴棟瀚自己選的。」
旁邊也有人跟著附和嚴將軍這明顯的炫耀,「棟瀚的眼光就是好,你們嚴家有福啦。」
嚴將軍的虛榮心得到滿足,反過神來直把夏如意往跑步大軍里推,「她這孩子也實在,聽說有跑步的習慣,非得過來跟著跑兩圈。」
「哎呦,難得主動。像我們家孫媳婦兒,哪天不偷懶我就燒高香了。」
夏如意真是有口難辯,腳下扭著十字花就被嚴將軍給推到了跑步隊伍里。嚴將軍的百般炫耀已經散了出去,夏如意必然不敢拆他的台,只能拼了命的跟著大隊伍跑。看起來倒是都跟她差不多年紀,好端端嫁個人竟然每天都要跑長跑,看來以後嫁人還是體育大學的比較吃得開。
她們跑著步,幾個老頭子拎著胳膊跟著她們的軌道跑起步來,時不時聊到興頭上還哈哈大笑一陣,夏如意巴不得現在腳下捲起的塵土全部飛到他們的肺里。
早年體會過這種運動滋味的王秀容早就在家裡給夏如意備好了足浴盆和鹽水,等吹著口哨的嚴將軍走在前頭回了卧室,她趕緊上前連扶呆拖地把夏如意安放在沙發上。
夏如意喘著粗氣想跟王秀容道謝,王秀容看她這副樣子,把她按倒在沙發上,「你就坐好,我也是從跑步過來的。也不知道這大院里是什麼規矩,各家各戶的年輕媳婦兒都得拉出去跑跑。不過當初因為我有工作在身,跑了幾次就沒再參加,這活動咱家也好久沒參加過了。」
夏如意接過毛巾把脖子上的汗也擦乾,把王秀容準備好的鹽水一飲而盡,「謝、謝謝媽。爺爺,這是、這是要整死我嗎?」
王秀容拿毛巾給她擦去額頭上的汗,「這不是整你,這是認同你才帶出去給那些老同志看。別人家都是兒孫滿堂的住在一起,偏偏你跟棟瀚單獨出去了。」
雖然適應不了很久沒練的長跑,夏如意還是很感謝嚴將軍給她的這個運動機會。出過汗后,身上的每個毛孔都能夠通透的呼吸,她的心情好了很多不說,火氣也被蒸了上來。
她今天第三次給嚴棟瀚撥通了電話,前兩次都是在她的詢問下他才開口說自己在部隊,可這答案她現在不需要了。
「今天是怎麼了,打這麼多電話?」
「因為我今天看透你了,嚴棟瀚。」
「看透?」
夏如意把腳泡進足浴盆,把手機夾在肩頭,無聊的翻著從書柜上拿下來的一本軍事理論書,「我以前以為你是半遁入空門的佛家弟子,從來不說謊,可如今看來你就是一個大禹!事不過三,這是第三次了,再不說實話你就去死!」
嚴棟瀚不知道自己的預感準不準,正想要開口解釋,陳麗雅又在房間里喊他。
夏如意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手機話質如此高級,她清清楚楚的聽到那頭一聲「棟瀚」是出自比自己動聽年輕的女聲。原來怒火攻心遠比運動更能讓人透徹的蒸火氣。
「如意,你聽——」
聽你妹的大頭鬼!夏如意直接掛了電話,拆了電池扔到房間的沙發上。原本想清醒的跟嚴棟瀚溝通出現的問題,可偏偏夏如意做過的最壞打算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