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恥大辱
於釜委委屈屈地站在床邊,看著伍行一臉厭惡地將蓋在身上的獸皮丟到一旁,忙把手上準備多時的湯藥遞了上去。
伍行不動聲色地抽抽鼻子,眉頭微皺,好苦,抬手摸摸額頭,有些燒,抬頭在男人與葯碗之間繞一圈,一個深呼吸接過葯碗便一口氣喝了個光。
好苦,伍行深深皺起眉頭,又強壓下去,卻感覺一隻手有些僵硬地摸摸自己的頭,說,「好乖,娘子真厲害。」
伍行的臉一黑,側頭避開那隻手,於釜也不在意,從伍行手中拿回葯碗便憨憨一笑離開了屋子。
伍行這才有空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屋子,石桌,石椅,石門……甚至自己現在所坐的都是一張打磨的光滑巨大的石床,屋子沒有窗戶,採光應該是靠石門上方三米多處的幾個拳頭大的小洞,他環視了一圈,果然在一個角落找到幾個拳頭大的石頭,比劃了比劃,大概能堵上小洞,只是誰能堵到那麼高的地方就是他無法理解的了。
推了推石門,果然,剛剛看男人輕易推開的門實際上重量並不輕,至少他是絕對無法推開,如果他判斷沒錯的話,這裡與其說是山中的小屋,不如說是藏在某處的密室,只是怎麼又成了這傻子的家了?
時間已不早了,等伍行稍微了解了下所在的環境,天便完全黑了下來,只是石室里依舊明亮,端詳著石桌上的奇怪石頭,伍行到底沒敢亂動,誰知道這種會發光的石頭是什麼東西,天色稍亮的時候明明感覺不到它有發光。
周圍安靜的環境,合著地上自己搖曳的影子像是巨大的黑手拽的他的心幾乎喘不過氣來,沒有人知道他對於幽閉安靜的空間有特殊的恐懼,幸好此刻他又發著燒,無法保持完全清醒的大腦反而讓他對恐懼反應更遲鈍,只是他也無法在這樣陌生的環境中一個人睡過去,只好強撐找些事情分散注意力。
當他隨手放下有些沉重的石筷子,想再試試它旁邊的石碗時,卻窘迫的發現,自己一隻手居然拿不動!
奇恥大辱,伍行正想雙手試試,突然一隻血淋淋的雞腿出現在石碗里,然後整隻石碗被塞進了他的懷裡,伍行只覺得手中一沉,一驚,比接住更快速的拋出,就聽見一聲驚吼,整個人被拉進一個臭烘烘的懷抱。
「娘子,小心!」於釜皺著眉頭在伍行身上到處摸索著,「有沒有傷到哪,娘子,疼不,唉唉,娘子,別躲啊,讓為夫好好看看。」
伍行的臉紅了白,白了黑,鐵青著臉緊緊揪著自己的衣領,大喝一聲:「住手!」
於釜果然停下動作,眨巴著無辜的雙眼看著伍行,還時不時斜眼往下瞄瞄伍行身上,老實僵在半空中的手蠢蠢欲動。
伍行往後退了一步,孤獨的恐懼,被當做女子的難堪,生病的痛楚,都來源於眼前這個裝糊塗的男人!他是能屈能伸,容易退讓,無論是對大哥的感情,對出家的執著,還是對被綁架的不在意,但他還有最起碼的底線,身為一個男人,在最孤獨,最害怕,最軟弱的時候,被一個不喜歡的男人當成女子一樣對待,所產生的絕不是感動,而是恥辱!最大的羞辱!
「我們好好談談。」
伍行是個在大事上絕不感性衝動的人,所以他能夠隨口就和於釜定下十日之約,因為那在他看來不過是個遊戲,並沒有什麼切身相關,此刻則不同,這關係到纏在自己身上的亂麻是否能夠一刀切除。
利眼橫掃男子,伍行退後幾步坐在室內唯一的一張石椅上,對上男子疑惑而無辜的眼神,「別對我裝瘋賣傻,現在我要還信,我就是白痴!」
於釜的眼睛眯了又睜,睜了又眯,最後完全睜開眼睛與伍行對視,伍行則驚訝的發現男子的眼神在睜開迷上的瞬間不停的在無辜與狠辣之間變化,當他的眼睛完全睜開,不,這麼形容並不准確,他的眼睛與平時睜開的角度並沒有什麼不同,但給人的感覺就彷彿一頭睡獅完全蘇醒般,與平時那種,只是代表著熟睡的相反定義的睜眼完全不同,犀利而尖銳。
伍行的背已經完全濕透了,但他不能移開眼睛,否則將是完敗,他握緊雙拳,冷聲說道:「說出你的目的。」
「我需要一個妻子。」聲音低沉而憨厚,卻給不了伍行天真的感覺。
「山下的女人很多。」
「我不能下山。」
「我幫你帶上來。」
「你很好,不需要換。」
「我不是你的妻子。」伍行的聲音斬釘截鐵。
於釜的聲音卻更加低沉,沉的似乎帶點兒「嗚嗚」的聲音,「你想反悔?」
「我根本就沒答應過。」
「你我定下十日之約。」
「那已經作廢了!」伍行的聲音因帶上了些懊惱而加快了許多。
「作廢?」於釜低頭輕輕重複,低沉的嗓音因為疑問而微微上揚,卻讓伍行的汗毛根根豎起,他忍不住站起身來往後退去。
這人想要幹嘛?他會不會突然發瘋?要說這個傢伙神經沒有一點問題,伍行寧願把名字倒過來寫!不過,把他激怒,讓他殺了自己或放了自己不就是自己的目的嗎?想到這裡伍行不退反進,直直地站到於釜的面前,生生地撞進那雙清醒而認真的眼瞳!
為什麼要強調清醒?因為這是對伍行心理建設的諷刺,和於釜異於常人思考迴路的證明——
「以月為媒,天地為證,你是老天送給我的娘子,十日之約是你的對我的考驗,我接受,而你放棄,那麼你就必須接受上天的安排……」
伍行只覺天雷滾滾,忍不住微側頭越過於釜看看他身後石洞中透過的月光,沒閃電啊……
「你這句話從哪學的?」伍行實在很不想破壞這麼嚴肅緊張的氣氛,但他繼憨傻,單純,狠辣之後,實在不能接受這麼,這麼……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於釜。
果然,於釜一呆,似乎話被打斷有些卡殼,「怎麼,這句話不對嗎?大家明明是這麼說的啊。」
「你所謂的大家是指?」
「……」於釜張張口,最後眼睛一眯,一把抓住伍行的下巴,狠狠地咬上那蒼白的唇,「你是我娘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伍行也眼一眯,緊緊合著唇,嘴角露出一絲狠笑,便放任自己強撐的神經陷入黑暗。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