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說到此,姜仙凝停了一停,突然笑道,「不過若清師侄,也只衣食住行當得了『兄長』之名,其他事情,除卻功法課業,頭腦都是不甚靈光,便是你平日里看到的拌嘴精了。」

見刑岳聽的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姜仙凝向靜懷誠三人挑挑下巴,道:「若不信,你問他們三個,可曾被若清師侄打過,可曾被罰過香。」說著便拉過姜若懷,繼續道,「你問他,是他師尊『老古板』管的嚴,還是若清師侄管的嚴?」

刑岳果真用探尋的眼神看著姜若懷。

姜若懷苦笑一下,含沙射影的道:「若懷卻是不敢背後講大師兄的壞話,不然……不然……」正嘟噥著不知如何形容好,一抬眼,看到姜若清正要收好羅盤,往袖子里放,姜若懷話鋒一轉,「小師叔,山上戒訓你可是忘了?不可背後妄議他人,不可背後與人是非。」說完便溜回姜若誠身後,佯裝觀察陣法去了。

姜仙凝看姜若懷畫風突轉,便轉頭,果真看見姜若清收了羅盤,走了過來,便悄悄用唇語對刑岳道:「看見沒有?」

刑岳尷尬的笑笑,沒想到姜若清還有如此倔強的一面,想到在魅仙陣法中,姜若清在幻境里追求的就是不斷升階,便也是必然的了。

姜若清面帶微笑,稍稍有些得意,走到眾人面前,道:「若清找到陣門了,需得一人配合。」

姜仙凝一推刑岳,道:「就他吧。」

刑岳才剛聽完姜仙凝講的典故,此時看姜若清,心中好像對著自家兄長,訕訕的笑著,到有些放不開。

姜若清不知幾人聊了什麼,奇怪的看著刑岳,道:「岑凌,你這是如何?莫不是信不過我?怕你踩中墨汁?」不待刑岳回答,便繼續道,「無礙,讓你踩過渡門,我踩生門。若是噴墨也是噴我,不要如此許多顧慮,若清陰陽陣法學得最好,你放心便好。」

刑岳緩緩心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覺得自己想太多了,道:「若清,我不是不信你,只是適才聊天,沒回神而已。如何破陣,講來大家聽聽吧,我也好助你一臂之力。」

姜若清最愛八卦,先不講陣法,道:「你們聊些什麼?都聊得失了神?也給若清講一講。」

姜仙凝在一旁,假笑了一下,道:「若清師侄,先破陣吧,回去給你講。」

姜若清一點頭,便又正經起來,自袖中重又摸出羅盤,對準陣中陣門,道:「此陣陰陽中又配六合天澤。按照陰陽所分,占著陽位的是:乾,震,艮,坎,屬陰位的是:坤,巽,兌,離。原本陣門位置應在震位,以陰陽六十四卦所推演來看,此時震位卻被巽位覆蓋,震屬雷電,巽屬風,此時震位卻不是陽位,而是風吹雷聲遠,震位之中陰風陣陣,如此,此時震位是陰位,假的陣門。再以推演法,可知此時坎,兌二位,略現陽氣。坎為水屬陽,兌為澤屬陰,此二處陣位推演可知,陣門之中陰陽之氣相互交錯,此為陰陽交合,相輔相成。澤以潭中死水,應入萬物之廣袤水源,便是以陽正陰,開得生門。所以此陣生門為『以兌升坎』。先踏兌門,以兌門之氣升坎門,則可破陣。」

姜仙凝連連點頭,心中讚歎,若清師侄確是學藝精湛,分析的真是入木三分。刑岳卻聽的雲里霧裡,仿若在聽天書,待姜若清講完,刑岳甩甩頭道:「休要講這許多,只說怎麼踩吧。」

姜若清道:「你先踏中兌門,我去踏坎門,無論出現何種異樣,都要踩定。若有怪相,機關,小師叔和諸位師姐,師弟,便有勞了。」

眾人相互抱拳,刑岳便去踩兌位陣門。刑岳腳尖才一觸及兌位,立時坎門位置陰風大作,機括交錯之聲,轟隆響起。眾人心中大驚,若是踩錯陣位,必定又要啟動陣中機制,若是再來一次鋪天墨雨,難保不會滿身狼狽。

姜若清卻不著急,不顧坎位此時怪相頻出,胸有成竹的飛身而起。姜若清頂著陰風,飛落在陣門之上,誰知腳尖落地卻站不穩當,仿若一腳踩進稀爛的泥潭之中,軟乎乎的便要陷入地面之下。姜若清低頭看看,自己腳確是踩在地面之上,並未陷入土中。如此,便只是陣中術法而已。但此時感覺真實,好似爛泥已沒過腳踝,想要動彈,卻似被穩穩吸住,無論如何用力也不能拔出,反倒好似陷的更快了。此時爛泥緩緩向上攀爬,姜若清彷彿真的落入泥潭,不斷下沉,越是掙扎的緊,便越是陷的深。

姜若清穩穩心神,不再掙扎,提真氣匯入胸腔,使一招蓮葉輕搖,穩住身形,浮在泥塘之上,隨陰風緩緩搖擺,卻不再下沉。

針眼處眾人看兩人各自站在對應陣門之上,姜若清雖被坎位機制所困,但此時看他靜氣凝神,泰然自若,想是也算站的安穩。

眾人想著,若是站對了位置,此一層陣法也算是破了,想是不該出什麼簽兵水墨之類,該是撤下結界,入下一層了吧。

正想著,只見若清站的坎位,陰風減小,地面也漸漸平實。陣法機制慢慢收起。幾人剛要放下心來,陣眼處一層陣法的結界卻突然出現,自地面突兀的升起,初時淡薄不清,漸漸的就殷實起來。陣中幾人不敢怠慢,都翻身跳出陣眼,落在二層結界處。再回首,陣眼處已變為一片毫無異樣的平地,陣法圖形均消失不見。

此時二層結界驀的消失,露出了前方更大一個陣圈。

刑岳叫道:「若清厲害呀,這二層陣算是過了嗎?」

話音未落,只見自前方陣圈裡跳出若干簽兵,各個提著兵器,速度極快,抬手便打。眾人毫無準備,似一盤散沙,除刑岳還能撐得平手,其餘眾人均被打的節節敗退,往陣眼處靠去。

幾人快要退到陣眼外結界之處時,只聽青檀大喊:「都撐住些,千萬勿要碰了身後結界,若再觸結界,一層陣法便要重新啟動了。」

但簽兵太多,眼看眾人就被逼得撞上結界,觸發機關了。青檀又喊三個師妹:「師妹們,布陣,布陣。」

只見青綠藍橙迅速踏位,四條劍風匯成一股銀白劍氣,仿若一股旋風掃過,面前簽兵均被捲起丟出陣外。清靜懷成四人也湊到一起,聯合禦敵。刑岳擋在姜仙凝身前使出虎嘯龍吟劍法,此法一出,勢不可擋。

眾人漸漸穩住局面,簽兵也被各個擊破,數量迅速減少。待到最後一個簽兵也被打出陣外之時,眾人才發現身上全都布滿墨汁。原來這簽兵並非只為把眾人逼到陣眼,觸發機關。這些簽兵的武器之上,各個浸滿墨汁,交戰之時墨汁隨劍氣四散飄飛。眾人只顧禦敵,卻沒注意空中瀰漫的微薄墨氣。此時雖是打敗了簽兵,卻都被墨汁染了個黑透。

幾人互相看看,均是黑頭土臉,如同無常現世。

刑岳走到三層陣法之前查看了一會,轉身又看看烏黑的眾人,道:「若是生死陣時,吾等便都已死了吧。剛才打的太過暢快,竟沒留意空中墨氣。真是大意了。少頃,出得陣時,想是又要被我家兄長嘮叨。」

清靜懷成也相互看看,深有同感。只怕姜天雲還不僅是嘮叨那麼簡單。

刑岳看眾人皆有些喪氣,便呵呵笑了幾聲,道:「無礙,不就是黑了一些。也不知這陣還要不要繼續破。汝等可知這第三層陣是何陣?」

姜若清道:「你可看破是何陣法了?看破又如何,已經黑了。」

刑岳笑道:「黑了又如何,反正也不過如此,不會再黑一些了。就當長些見識,隨便在走一走吧。」

姜仙凝也笑笑道:「若清師侄,你就不要喪氣了,你看幾位小仙姑都沒哭喪著臉,你一個男弟子倒如此計較。」

姜若清瞥一瞥姜仙凝道:「小師叔就愛說風涼話,她們可有個拎著判辭的師尊?濟雲仙姑最多也就罰她們抄抄經書吧。」

姜仙凝一聽,便笑了起來:「若清師侄,你快收聲吧,我們在陣里有結界擋著,聽不到外界聲響,你師尊可是就在陣外。聽你這話可是聽的真真切切吧。」

經姜仙凝一提醒,姜若清也頓時幡然醒悟,適才破陣太過入神,倒是忘了這一層。想想剛剛講的話,此時心中更是緊張,便又結巴起來:「我……這……我確是什麼都沒說的……」

刑岳拍拍姜若清肩膀,搖搖頭道:「自求多福。來,諸位還是來看看這第三陣,就知道為何全被噴個黑透了。多參透一陣,許是能少挨些罵!」

眾人隨刑岳到第三陣結界處,刑岳指著結界外一些符號,道:「諸位看看,都識得這符是何作用吧。」

橙竹站在刑岳身旁,嘆了口氣:「唉,不過就是個『四象無形』而已,隨便捻章符就能破了眼障,看見墨霧了。」

青檀瞪了橙竹一眼,示意她退下,道:「此時馬後炮有何用處?打鬥之時又沒識破迷障,只你懂這『四象無形』嗎?如今一身墨漬,有何話好講。」

橙竹聽師姐教訓她,便吐吐舌頭,退在眾人身後。

姜仙凝看著她笑笑,道:「無礙,終究是大家都沒發現。如今這幅模樣也不知還需不需得破陣。此時已看見『四象無形』,若要破時到是不難。不過就是再破幾個迷障而已。想在粼城之時,魅仙的『魅之精華』也都領教過了,此時迷障定也算不得什麼。」

眾人深以為然,皆點頭贊同。

眾人正考慮是否要破陣之時,只聽地下又是一陣響動。幾人仿若驚弓之鳥,立時提劍準備應戰。

刑岳嘴裡嘮叨道:「沒觸碰陣法呀,怎麼還來?」

眾人提劍等著,『嘎吱』聲漸漸停息,眾人低頭看看地面,並未有簽兵自地下爬出。也沒有竹筒跳出噴墨。倒是眼前陣法結界,漸漸淡去,露出了在旁觀看喝茶的各位長輩。

幾人烏黑一片,從頭到腳一團墨色,青衣白衫俱已看不出原型,皆是黑頭黑腦,一襲墨衫。幾人低著頭,有些手足無措,對身前長輩行了禮,便都僵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

蘇宗主抬眼看看觀戰的眾人,姜問曦依然一副清冷淡漠的表情,彷彿陣中小輩並沒有自己徒兒。濟雲仙姑面上微微帶著笑意,並不十分在意。刑風正看著幾人站過已一團烏黑的地面,面上略有些嫌棄。洪息大師無關痛癢,表情一向平和。只有姜天雲,歪著頭,用側臉對著幾個小輩,眼中怒意流露,彷彿立時就會抽出判辭教訓弟子一通。

蘇宗主,微微輕咳,道:「諸位小仙,不如先去後面洗洗乾淨吧。」

幾人施禮正要退下,只聽姜天雲道:「既如此,臟便臟著吧,也好多看看平日里修習是多懶怠。功法是多稀鬆。此時只是些墨漬,若是大妖大魔所布之陣,今日衣衫之上恐怕就不是墨色而是血色了。」

眾人聽姜天雲如此說,都不敢動。只垂手侍立,聽姜天雲教誨。

蘇宗主又笑呵呵的道:「姜掌門就不要責怪小輩們了。幾位小仙已經很不錯了。此陣喚『乾坤萬象』陣,共有五重。於弟子們來講是平日修習之中最難得陣法。我宗中弟子,專門研習奇門遁甲,專攻陣法。便如此,宗中最好的弟子也只過得四重。如今小仙們通過兩重,識破一重,就算已過了三重了。如此修為,不愧是仙門弟子。刑三公子武功造詣也是令蘇某刮目相看,也不愧是武修第一宗門之人。」

說完,又轉身對姜天雲道:「姜掌門,若是小仙們真破了我五重陣法,那我四象宗豈不是後繼無人了。」說完哈哈大笑。

其餘眾人也略略點頭,只有姜天雲仍是不甚高興。

瞪著幾個弟子,道:「哼,無關陣法,只是平日里太過懶散,只知嬉鬧。只一下得山來便忘記自己是誰。處處頑劣,出言不遜。妄為縹緲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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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待此情成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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