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美好的夢，終歸是夢

歐米茄出身平凡，也不是上三區居民，靠著超凡脫俗的洞察力一步一步發跡，他清楚那些名流們的心思，了解那些大人物們的嗜好、口味，還有其他方方面面，他敢說，沒有一個人比自己做的更好。

人生在世不容易，鑽營也是一門高超技術，亦非人人能夠掌握，歐米茄甚至搭上了「那邊」的關係，百年隔閡令敵對雙方水火不相容，不過帝國對星聯的民間商貿倒很歡迎，多條路多個朋友，多個朋友總是好的。

於是，就在戰前摩擦逐漸激烈的同時，他卻開闢了數條隱秘線路，憑藉強大背景，敵對雙方都未找他的麻煩，戰端不可避免時，帝國方面還特意派人和他溝通，帝國不會忘記老朋友，戰爭總有結束的那一天，屆時再合作愉快。

戰爭有壞處更有好處，多年戰事，交戰雙方的財政狀況不約而同的急劇惡化，可那些從事戰備及軍事物資的帝國貴族，還有星聯某些上流人士，則賺了個盆滿缽盈，歐米茄同樣樂在其中，他不滿足，生意人沒有滿足一說。

他想在政治上佔據一席之地，他想擁有和大人物們比肩的同等地位，軍功別提了，有條捷徑值得開發。

情報乃歷史悠久的人類傳統，這麼多年，星聯一直想探聽帝國內部的動向走勢，帝國亦同，無奈彼此防範嚴密到幾乎物理隔絕，戰爭結束和平降臨，說不定會迎來情報的噴發呢。

生意人大多是中間人，歐米茄無所謂陣營不陣營，他認為，信仰什麼的可以根據具體情形隨時隨地轉化，不必拘泥於哪一方哪一派，當然，他是堅定的星聯捍衛者，他反對那可笑的帝制，在星聯，這是絕對的政治正確。

和帝國方面打交道，政治正確稍微靈活變通一下也不是不行，基於此，利用星聯內部的關係，他向情報部門提出一項大膽計劃，借兩方開啟民間商貿一事，展開一項秘密行動。

秘密行動分多個環節，一開始可不能玩大玩狠，得循序漸進，派員混入商貿隊伍，伺機搜集A—Ⅰ點的軍事情報，例如警戒狀態，還有連路的軍事部署。

打通關節獲得批准，情報部門給了他挑選行動人手的權力，原本和情報沾不上邊的歐米茄隨便招募了幾個雜兵，他們的上頭也樂意清理這些麻煩多多的刺頭，還剩一個名額。

正好，歐米茄在前線巧遇曾經的熟人，一名流出身的女人，她本來陪同丈夫參加慰問活動，女人好奇心旺盛，想見識一下後方不一樣的風采，都是他媽的閑的！

女人怒氣沖沖的就是一通抱怨，抱怨某個小兵沒眼力勁，不識抬舉冒犯了尊貴的她，可憐她心愛的仿生犬，是那麼的活潑那麼的可愛，該死傢伙怎能忍心下手！

歐米茄眼珠一轉，滿口應允女人，他有辦法給那個沒長眼的小兵教訓，教訓是深刻的，教訓後果是嚴重的，保准讓人出一口惡氣。

無關人等不得擅闖軍事重地的道理女人倒還明白，所以，這口沒處發泄的惡氣只能忍下，一聽事有轉機，她立馬眉開眼笑，人家幫了忙，回報不可少，相互心中有X數，不需要刻意點明，作為場面人，場面規矩大家都懂。

替人出氣，舉手之勞而已，歐米茄利用便利條件將那個得罪人的棒槌調進行動小隊，他有些不確定，那人腦袋不怎麼好，可身為駕機對敵的正規戰士，按理說其有拒絕的權利，何況行業跨度太大，棒槌應該不傻。

沒料那傢伙真的一口答應，理由很平凡，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純粹的軍人啊！歐米茄不放心，特意關注行動前的基本訓練情況，這位名叫古古的貨，各方面表現正常，沒丟軍人的臉。

僅僅一點私人小心思，既然沒什麼問題，那就依計劃行事，歐米茄向星聯一方提出的戰後情報試水行動獲得了較高評價，關鍵是，他這個提出者沒有躲在一旁看戲，而是親自出馬，親力親為甚是難得。

不管是星聯的哪個部門哪個人，都想象不到此次行動背後那曲折的真相，戰爭末期，曾經的老朋友主動想辦法和歐米茄搭上關係，老朋友們極其欣賞他的辦事方針，不搞虛偽的陣營之分，多麼坦率直白的人啊！

老朋友是帝國內部的哪些人哪些群體，歐米茄一概不知，從嗅覺和直覺分析，有利可圖管他那麼多，老朋友明白無誤的告訴他，他們想幹掉一些阻礙他們的人，例如帝國首席大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一上來就爆大料，他們還真是……爽快，反正只是個提議，歐米茄答應最好，不答應也沒關係，選擇依據自由自願的原則，此事不存在誰強迫誰，為什麼找他？

幹掉首席大臣不是輕鬆好玩的，人容易幹掉，處理追究起來怕是牽連眾多，這麼大的事不可能不深挖，如果……把剛剛締結和平的昔日敵人拉進來。

重新開戰？開玩笑還差不多，真正的幕後主使們只需動用各種力量將事情往星聯方面掛靠，忌憚的塞爾羅克皇帝除不了了之外什麼都做不得。

皇帝已經老了，很多事有心無力，歐米茄不關心帝國內部的變化，無論星聯帝國，利益才是永恆。

老朋友們保證，他們會安排好一切，借名義上的星聯之手達成己方目的，回報什麼的他們更懂，友誼不在一朝一夕間，愉快的合作要天長地久。

說服星聯實施情報行動，調派幾個雜魚之類，實屬不起眼小事，這些雜魚全掛了星聯軍方也不會心疼，無非給些名譽，歐米茄還打算自掏腰包打賞「殉職英雄們」，都英雄了，萬不可殞命流血再流淚嘛，補償他付的心安理得。

計劃如期展開，直到大廈頂層發生爆炸，歐米茄拚命掩飾心中的狂喜，瞧這架勢，帝國首席大臣八成掛了，老朋友的安排果然精妙，在首席的隨身物品里安插裝置，精密的裝置能混過普通安檢，因為它的設計精密巧妙嘛。

看上去平凡無奇的致命武器，啟動之前和石頭沒什麼區別，開關則是以情報搜集儀器的名頭分發給行動小隊的每一位隊員，一旦激活，石頭般的武器立馬計時，首席年紀大了喜靜不喜動，加上行程秘密，大概率不會出門，然後……

就沒然後了。

望著消失的人影，歐米茄不甘心，天衣無縫的計劃為一個雜兵盡情利用，利用被利用對象的難道不是他嗎！

年輕男人的戰績太不出彩，表明其和其他雜魚類型雷同，他還有一份偉大的構思，和平來之不易，和平要發揮最大限度的潛能。

在歐米茄的設想中，他會博得星聯帝國兩方青睞，他會成為一個優秀的和平大使，他會是第一個進入帝國本土的星聯公民，他會取得無數無上的榮耀，他會……馬上死。

弱小者抓住契機一點點壯大，曾幾何時，他也是一介不起眼的弱雞，如今倒在曙光前夕，真是可惜呀！

當警務終端沖入房間，進行開火前的警告時，彌留之際的歐米茄只剩唯一念頭，踩著原本的弱小者屍骨成長的那個叫古古的傢伙，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