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變化等於沒有變化

「姓名？」

「古古。」

「軍銜？」

「上等兵。」

「此次行動有無其他倖存者？」

「沒有。」

「你應該明白，沒有證明人，說明你的敘述全是孤證，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是，履行軍人職責是我的義務，我會接受任何處理結果。」

作為連環局僅剩的一員，古古不覺得自己是那什麼「最後贏家」，歐米茄主動透露了很多驚天內幕，他對這些訊息不感興趣，畢竟此時還夠不上感興趣的程度。

不管帝國首席大臣，亦或相關人士，就算間接促使他迎來契機的女人，古古同樣摸不到一丁點邊緣。

現階段只有接受的義務，沒有選擇的權利，踏上回程路，和來時一模一樣，帝國優質服務讓每一位星聯來客的印象無比深刻，看來他們是真的準備維持長期和平。

進A—Ⅰ點嚴格的一批，出A—Ⅰ點一樣得經過重重檢查，帝國方面的想法總是不好揣度，不犯禁就好。

星空漆黑一片，漆黑的星空是那麼的幽閉、壓抑、沉悶，極少有人萌生好感，古古喜歡這裡，這片不見盡頭的浩瀚可以讓他放鬆心靈。

感慨星空之美的同時不禁為前途發愁，行動失敗人死光，唯獨剩自個一支獨苗，該如何處理這種罕見情況呢？

凡事有成有砸，在敵區全身而退，總體來說尚算不錯，追究責任也追不到執行者的頭上，不但不能追究，反而要褒獎，把上等兵的級別稍微抬高一點，高危行動，活著也是了不起的。

最壞結果嘛……開除軍籍，還不至於上軍事法庭，雖說響應徵召開赴前線，可成為一名機兵不是容易的事，離開軍隊，他能幹些什麼呢？古古不由得患得患失起來。

回程時緊張感消去不少，機密行動不可四處宣揚，回到C線，也就是先期的出發點，古古來到事先規定的某個位置，很普通的一間無人房，輸入身份代碼，然後靜靜的等。

沒多久，無人房開始全自動封閉，接著響起語音，古古知道，語音的背後是一群情報部門的特別人員，當詢問開始，他將自己知道到的「行動過程」一一道來。

行動失敗是個不爭事實，行動指揮官和其他仨男一女全部身亡，具體原因古古「不清楚」，很大可能和懸浮大廈頂層的爆炸有關，只要身處A—Ⅰ點的人，不會察覺不到異象的發生，這點他們應該印證過。

坦然表示一切行動都聽候歐米茄指揮官的命令，繼而吹噓那位「捨己為人」的英雄是如何說服他脫離險境終歸己方。

「你對歐米茄有什麼看法？」

「作為下屬，我不了解他，也不想了解，歐米茄先生盡了一個指揮官的全部職能，他擁有偉大靈魂，以及無與倫比的覺悟，這是我的看法，僅代表我自己。」

「事實上，我們無法判斷你所描述過程的真偽，我們甚至懷疑你被敵方收買，如此，才導致行動失敗，關於這一點，你怎麼解釋？」

「我曾在戰場與敵交手，儘管現在處於和平時期，我仍不認同那邊的制度觀念，我是軍人，更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星聯公民。」

「……你對處理的期望是什麼？」

「我希望保留我的軍職。」

古古明白，審查者正核對他的生理變化，從而推測出有關行動描述的真假，顯然，自己的表現和平日一樣，基本找不到漏洞，至於要求嘛，不外乎提出繼續做軍人，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心愿。

審查者不置可否，聲稱還要綜合各方面的消息來源，以便做出最終決斷，並給古古安排了單獨住所，這樣的事一向麻煩。

締結停戰條約很順利，星聯代表團隨商貿運輸艦隊抵達A—Ⅰ點，同前期人員會合后，即與帝國方面開始洽談，雙方一個有心一個有意，也沒怎麼討價還價。

殊為難得的是，星聯方面在言辭和文本里規規矩矩的使用了「帝國」這個字眼，以往的停戰，只是大家打不下去而不得已的戰略收縮，如今，高傲的星聯大爺們承認既定事實，對所有人而言都是極大進步。

停戰期限預計無論如何也得個十年八年，樂觀者樂觀的放寬到二十年，並且，萬一態勢維持的好，三五十年亦未嘗不可，打仗這種事終歸傷人傷己。

談判中有些小插曲，星聯官員很是奇怪，原定談判對象據說是此地最高執政官，先期到達的人和其有過接觸，印象相當好，貴族風範到哪裡哪裡香甜，帝國的貴族，星聯的名流，本質上似乎沒什麼區別。

輪到正式談判，對象卻換了一個，面對星聯代表的好奇，帝國一方耐心解釋，說執政官臨時接受本土調任，沒法代表帝國出席談判，行前還委託他們道聲抱歉，懵圈的星聯官員們不好過問人家家事。

有機靈傢伙暗自猜測，是不是和前些日的爆炸有關，從帝國代表的臉上根本看不出異常，星聯的官兒和帝國的官兒都是官場的老狐狸兼老油條，誰也不傻。

由於實在找不出見證人，古古的說辭存在種種疑點，不過，反覆研究他的往日歷史，上頭得出這人不太可能被敵方收買。

關於行動，情報行業這類事常有，死的也非重要人物，就算歐米茄，關係硬背景深，不在體系之內，影響力尚屬可控，這樣看，結局大致過得去。

沒有遭遇最壞結果，古古的軍銜得以保留，還從上等兵小小的升了一級，下士這玩意兒太多，起碼聽著順耳點，人卻好像另有安置。

敵區溜達一通，審查沒審出破綻，放心是不可能放心的，上頭的處理方式頗動了一番心思，古古暫不回原部隊，而是監視居住，好在盡了心和力，甜頭要給。

被監視居住的傢伙沒絲毫不滿意，依然堅定重申「軍人要服從上級指令」的原則，甜頭什麼的他也樂於接受。

戰後的首次情報行動，就這樣無疾而終，所引發的種種波瀾，在各方明裡暗裡的遮掩下，旋即消散無蹤。